第0004章 甲木飘渺龙在田 百花繁盛莫啸奎
谚云：春龙登天，二月二日抬头。仙历二月，春回仙域，二月二日被称为青龙抬头春龙日。 二月初二日晚上，周天列象，青龙之宿便在东方的天幕上露出了它那峥嵘的头角。 在整个青龙抬头的过程中，首先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是青龙的头角——角宿。大约在1小时后，青龙的颈部咽喉亢宿升至地平线上。在接近子夜时分，龙爪氐宿出现在地平线上了，这样青龙的头角便被抬到了天幕之上。 白剑行凝坐在石床之上，在青龙的头角被抬到天幕之上以后便从静定之中醒转过来，他发觉自己的胸前出现了一枚精美的佩饰。 这枚佩饰是一挂坠，它非木非石、非金非玉，却又似木似石、似金似玉。它漆黑如墨，却又晶莹剔透，而且还仿佛闪烁着微微的灵光。 在白剑行的神识扫视之下，挂坠之中现出一个硕大的须弥空间。这个空间虽然有些朦胧，但是却有60米左右的范围。在空间的中央，悬空竖着一块大约1米宽、3米长的白色玉碑。 那玉碑表面光洁莹润，闪烁着玲珑俊秀的两个大字。这两个字竟然就是“玖藏”二字，与在那大荒山洞中所见到的黑色巨石上的字儿一样，白剑行刚刚从那静定之中醒转过来，所以依然记忆犹新。 “又是玖藏！这还真是万变不离其宗啊。”白剑行心中暗叹一声，神识绕过玉碑，准备向远处观瞧。那玉碑仿佛极有灵性，竟然发出了柔和的吟唱。 乃歌，曰：原始太虚兮无极而圆空，始生祖炁兮有极而方实，生一太极兮氤氲而周流，一分为二兮阴阳而两仪，分离阴阳兮谓天而立地，天与地合兮三才而是立，三生万物兮大道而无极，大道无极兮…… 歌声袅袅，缭绕而远去，那玉碑也竟然一闪而逝，而整个须弥空间也渐渐地消失于无尽的空寂之中。 白剑行收回神识，用手抚摸佩饰，感觉象是珠玉一样圆润、美好而舒适。于是他在心内猜测：这么奇妙的物件，它应该还有个奇妙的名字吧。 在白剑行的注目之下，只见佩饰的一面凸现出一个古朴苍劲的“玖”字，而另一面又凹入一个纹饰繁密的“藏”字。这样绕了一圈，两面合起来竟然还是“玖藏”二字，一阵腹诽的冲动在白剑行的心里油然升起。 不过，这样绕了一圈，白剑行又发现了一圈模模糊糊的蝌蚪状的十个小字：“天阙缘无份，皆因惹埃尘”。 这是什么意思？偈语？还是铭文？ 这大半夜的，闹的是哪出啊？前前后后地出着稀奇古怪的“玖藏”二字，又来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十字文，白剑行的耐心简直就要暴破了。联想到在静定中以及刚刚的种种情景，白剑行几乎搞不清状态了：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 白行剑猛摇一下他那黑发浓密的头颅，忽然心里冒出一句诗来。诗曰：“贻我佩玖”。《说文》上说：“玖，石之次玉，黑色。” “呵呵！原来是佩玖啊。还真是玄，几乎想破了我的脑袋。”白剑行呵呵地傻笑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思绪。他把佩玖贴身放好，起身下了石床，便走到卧室的窗前，望向窗外如幕蓝天。 “已经过去一个对时了，天亮之后就可以去百花繁盛阁前看金台鉴魂结果的榜文了。星空灿烂、见龙在田，青龙的头角已经峥嵘了，我的净世青莲一定就是最棒的！” 白剑行心里暗自赞许，双手推开窗户，把一阵冷飕飕的空气放了进来。他伫立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头脑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这人生的路今后该怎么走？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原来本是很明白的路，一路走来却渐渐地变得迷蒙起来。这样子似乎不是行进在路上，而只是漫无目的的漂泊。想起与那人的擦肩而过之后，便是后会无期的萧索。 走就走吧，扬长而去，也不用再回来。至于结局，也无悲来也无喜，只是还会继续地飘泊下去。谁让他是白剑行呢？他只能这样做。 白剑行心情已经安定下来，他计算百花繁盛阁前发榜的时间还有4个多时辰、足足八九个小时，他可以利用这个间隙小憩一会儿，聊以解除入定枯坐时身体上遗留的一丝倦意。 …… 百花繁盛阁位于蕃花大广场的东侧，这是象征花氏部落在联盟之城地位的标志性建筑物。阁楼共有三层，一楼是陈列性的交易大厅、二楼是账房和贸易洽谈以及会客的地方、三楼是阁主住处以及部分物品仓库。 二月初三日，天刚放亮便有不少人来到蕃花大广场，徜徉在百花繁盛阁的前面，等待金台鉴魂的结果公布出来。 辰时，公布金台鉴魂结果以及参加舞象盛会人员名单的榜文就张贴在百花繁盛阁前面宽广的挡墙上了。前来围观的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一层又一层，不知道有多少层，总之是上千人在榜文前面围观。 诗云：日上三竿风露消。白剑行一觉醒来，竟然就是日上三竿、红日高照了。他施施然来到蕃花大广场，看到百花繁盛阁前人头攒动、千人围观，心想：“我竟然真的来迟了啊！这么多人，我该怎么靠进去呢？” 白剑行正在东瞅西看、内心琢磨，忽然他看到在百花繁盛阁二楼的露台上正有两个人远远地向自己招手，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他绕过阁前广场上的大片围观人群，径自来到广场外的百花繁盛阁后院的角门。 等候在角门外面的花子明远远地看到白剑行走来，非常兴奋地跟他打招呼：“哈哈！你终于来了。” 花子明虽然是百花繁盛阁的门童，但是他实际上与另外一个小伙伴花子墨两人分主内、外，都是专门陪伴现任两位少阁主的小伙伴。白剑行是两位少阁主的表弟，这种姻亲关系让他们自然非常熟稔。 白剑行也不多做刻意的客套，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便与花子明一起进了角门。 百花繁盛阁的两位少阁主是对双胞胎兄弟，这两人高矮胖瘦相仿、性情面貌相似，外人很难弄清谁是花百樊？谁是花百盛？他们既是现任花氏部落酋长的儿子，同时也是花氏老族长的孙子，所以便是花氏部落未来的希望。 “呵呵！老弟台：你还真是厉害！总是踩着整点来，这就是你的主角专享权利吗？”在百花繁盛阁二楼的露台上，白剑行刚一露面就被两位表哥嬉笑着调侃一番。 “咳咳！两位哥哥不要取笑我，全是仗着两位哥哥的庇护我才能混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可不敢享受什么主角专利，只求别把我弄成众矢之的就好。”白剑行头一歪，对着两位老表耍起了贫嘴，企图掩饰他来迟的原因。 花氏兄弟明明知道这位老表爱睡大觉，所以也就让他藏着小心思，也不计较他是否有什么掩饰的意图。 白剑行在百花繁盛阁二楼露台刚一露面的那一刻，惊动了在楼下阁前溜达的莫小风、莫晓露。这两个人一大早就跟随莫氏部落的少主莫啸奎来到广场上，准备堵着白剑行好好地羞辱他一顿，消磨他的争竞决心。 “嗬！那不是白氏部落的天才小子吗？他竟然爬到我们的头上去了。”莫小风首先发现白剑行在百花繁盛阁的二楼露台上，便伸手指给莫晓露看，并无事生非地挑逗同伴的嫉妒心。 “咳！我才不与他计较来。说不定那小子就是开后门、找门路才把他自己的名字添在了咱们的后面，有他给咱们垫底，感觉还是很爽的。”莫晓露对于白剑行爬到露台上的行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嫉妒的觉悟，他觉得在榜文上有白剑行的名字垫在自己的后面就更爽啰。 “你看！他们都进去了。莫不我们也让老大带我们进去？讨口水吃。”莫小风见没有说动莫晓露，便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他在自己那精瘦无rou的脸上挤眉弄眼，更显出了他那特有的猥琐模样。 “去你的吧！要讨口水，你去吃。我可是清纯得很，我平素只喝茶。”莫晓露瞪着一双蛤蟆眼、撇着大嘴，虽然他只有16岁，但是他个子比同是16岁的莫小风高啊，所以他平日里自视甚高。除了让他认可的老大莫啸奎以外，别的什么人一般地都会被他看扁，尤其是这个猥琐的矮个子莫小风。 这个莫小风虽然经常被莫晓露看不起，但是他却是莫晓露的最爱，特别是他那很sao包地自以为是，时常鬼灵精怪地推出一些似乎很有创意的馊主意，譬如这次向百花繁盛阁讨口水吃，当然他的意思是吃茶，不是吃口水。 莫啸奎既然是莫氏部落的当代少主，且又是让莫晓露看得起而莫小风也死心追随的老大，那么他自然有一番与众不同的表现。首先是他才17岁便身材魁梧，其次是他有一双能够显示英武威风的剑眉，还有就是他总是剑眉微蹙、似有所思，意态沉吟。 “向百花繁盛阁讨杯茶喝？这主意不错！”莫啸奎首先肯定了莫小风的主意不错，他认为应该让百花繁盛阁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带进去的是两个什么货色，所以也没有忘记自己御下的责任，便正色而低声地说：“你们俩进去之后可不许任性使坏，不能给我惹事！” …… 在百花繁盛阁二楼一个不大的会客厅里，白剑行与两位表兄一边闲聊、一边试图探听他们对楼下榜文公布的名单的看法。 在一旁烹茶洗盏的花子墨可是忙的不亦乐乎，心里期盼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帮手。这时花子明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也不与花子墨搭话，便径直走到白剑行和花百樊、花百盛的面前。 “大哥：‘仨莫’要上来吃茶！”花子明面色绯红，说话也有些生涩，显然是已经生过气了。 白剑行心想：这花子明守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如此地不淡定了呢？而且“仨莫”又是什么鬼？ 白剑行也不多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直接放开自己的神识，将周围60米左右的情况尽行收在自己神识之下。他的神识在楼下发现，人称“莫三”的莫氏“小晓啸”风露奎仨货杵在入口处，便嘴角溢出一丝轻佻的微笑，急忙将心神一敛，收回了神识。 “他们来得挺快！正好我也打算叫叫他们。朋友都到咱家门口了，怎么能够不把他们请进来坐一坐呢？”花百樊一脸淡定，语气坚决，看不出他会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 “子明请他们进来吧，顺便把云氏兄弟也请进来。对他们说，就说咱今天做东，请他们在百花繁盛阁茶叙。”看到大哥花百樊已经答应，花百盛作为二弟就直接布置了具体的事宜，然后帮着花子墨烧水。 花百樊眯着一双晶亮的美瞳，盯着白剑行嘻嘻地笑着说：“瞧着这几天，老弟可是大有长进了啊。” “也不是啦！我只是稍稍地突破了一下，这都被你发现了，真没有意思。”白剑行并没有放出哪怕是一丝的魂力波动，他只是神识释放一下，因此他并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况且在自己兄弟之间，他只需要低调一些。 “哈哈！”白剑行和花百樊同时笑了起来。这笑声爽朗，感染了整个小小的会客厅，花百盛和花子明也被感染了，他俩都笑着看向两个笑得莫名其妙的人。 “哈哈！”花子明带着云莫五人进来，也被感染了。他们不仅跟着笑，而且不知是谁还问了一句：“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白剑行正笑得开心，忽听有人问是什么事情，他不经大脑思考就抢答道：“有朋自……来，不亦乐乎？” 一语既出，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有人顿时被臊了个大红脸，“乐乎个屁！”白剑行自己也觉得脸红了，他平时能拽文，不由得就顺溜一句神州圣人的话。 原本圣人的话是说“有朋自远方来”，可是他顺溜了一半感觉到不对头，这几位就在附近那能称得上是远方呢？于是他的话说到“有朋自”便把后面的“远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是咽了“远方”却又吐了出“来”字，这样就说成了“有朋自来”。 “有朋自来”和“有朋自远方来”所讲的朋友来了的事实都是一样的，但是所传达的情感却是有差异的。这在莫氏兄弟听来，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扭，尤其是莫小风觉得是白剑行故意说他们“不请自来”，有失颜面。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实被莫氏兄弟感觉拨他们的面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们本来就有打脸的意图。既然他们没安好心，啵啵他们的面儿又有何妨。 况且，白剑行说“有朋自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事实就是如此嘛。可是这么一说，却让某些人难为情了。如果白剑行直说“有朋自远方来”也能圆活过去，为什么呢？因为，岂不闻“咫尺天涯”乎？ 随着笑声嘎然而止，小小的会客厅里出现了瞬间的尴尬气氛。 “咳咳！”花百盛轻咳两下，拱手一笑说道：“欢迎诸位大驾莅临蔽阁！今天蔽阁做东，邀请诸位茶叙。” “叨扰叨扰，谢谢阁主的高情盛意！”莫氏兄弟被花百盛给抹开了面子，便客套了一番。于是宾主便分两列对面落座，一时间的尴尬气氛也随即消散。 在给众人添齐茶水之后，花子明和花子墨二人便落坐在左侧主位末后两个座位上，而白剑行则未怎么谦让就坐在了花百樊右首的第一主位之座上。这一举动让已经坐在右侧来宾席上的云莫五人深感诧异，但也无从非议。 白剑行坐定之后，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向坐在对面席上的云氏兄弟云念鹤、云念华示意饮茶。云氏兄弟微笑回应之后，便把目光移向花氏兄弟。 “大家此聚都是因为榜文而来，而且在坐的十位都是榜上有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发布榜文的原因，我想蔽阁也可能请不动诸位莅临。所以，今天诸位的话题最好都是围绕榜文而发，希望不要跑题太远。” 真不愧为统领花氏兄弟的老大，花百樊一开口便首先定下了今次茶叙的基准：不得嘴上跑乱马。 “现在榜文刚刚发布，在这第一时间里，大家谁有高见可以分享一下。”花百盛见众人默不作声，便率先打破僵局，提出倡议。 “这次榜文只公布了361位参加舞象盛会的人选，说明参加金台鉴魂的1361名成童少年已经有1000人被淘汰了。他们虽然被金台鉴魂所淘汰，但是他们并没有被联盟所淘汰，他们回到各自的部落，仍是联盟今后的希望所在，他们是不容忽视的大多数，更是各个部落的基础，我们应该为他们点个赞。” 这云念鹤还真是谋虑深远啊！他悲天悯人地看待竞争与淘汰的结局。他的话轻轻地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但是也有人不以为然。 “我们这些人还是要面对被淘汰的命运的，不过这次淘汰的300多人就不用再回到部落了。他们可以留在联盟之城发展，这也是不幸之中大幸。”云念华的想法与其兄相去不远，对待竞争与淘汰的态度并不激烈。 “金台鉴魂淘汰的是天赋平庸之辈，舞象盛会淘汰的是实力不济之人。在坐的都是联盟娇子、部落天才，怎么能在区区的舞象之争中就被淘汰了呢？悲天悯人、兔死狐悲，这些庸俗的托词大可不必！” 这莫啸奎的话虽然充满豪气，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人有些不敢苟同。他认为云氏兄弟受邀而来，面子上占着优势，实际上还是占了自己首先叩门的便宜。 “如果说到单凭实力竞技，在座的可能有人应该已经心虚了。”最爱使坏的莫小风无论如何都是改不了他那象狗吃屎的天然脾气，他见莫啸奎已经话里夹枪带棒地针对了云氏兄弟，心中着急，便亟不可待地加大火力攻击。 “呵呵！这才真正说到点子上了嘛。”白剑行心里明白有人要针对自己，便冷笑两声，在第一时间接过莫小风的话题。 “点子！什么点子？”莫小风脸上现出无奈的愕然，他不知道白剑行怎么敢接他的话题，心想他这不是找死吗？ “在座的论实力，要说最不济的话不就是正指向我吗？说什么心虚了，我有心虚吗？再说我白氏也是四大部落之一，你有什么把握可以淘汰我？”在座的十个人中间，白剑行的实力可能是最弱，但是他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哼！四大部落自然不能淘汰白氏，但是你白剑行在榜文上排名老末的存在。如果是单凭你的能耐，那么任谁都能打败你。”话语说到了这个份上，莫小风也是豁出去了。 在莫小风傍边就座的莫晓露，激动得直拍莫小风的肩膀，嘴里连说：“哥，我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