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前往帝都3
加西亚随手把灯架收回储物袋。最后一句话,他是故意那样说的。蒂法当然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材料,那个灯架,完全是用羊鸣教在大青岩基地附近自己获得的材料制作。比平民用的普通材料好,但赶不上贵族用的材料。 如果那个侍从知道,加西亚拿出的灯架丝毫没有依靠材料上的优势,而是完全靠了精湛的技艺和精妙的设计,实现了对照明魔法的优良加成作用,他绝对要惊讶的合不拢嘴,进而怀疑起加西亚的身份。 过了一会儿,蒂法派了她的一个贴身女侍从来接加西亚。这个女侍从也了解一些内幕,知道加西亚背后有一个很大的组织,每年都会向盖伦镇提供两三次精美的制品。盖伦家族也正是借助这些物品,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但更多的事情,这个女侍从很明智的没有去了解。 看到加西亚,那个女侍从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说:“加西亚,这次是你来见大人呀。请跟我走吧。蒂法大人知道你来了很高兴呢。” 大青岩基地与盖伦镇联络的人不只加西亚一个,不过加西亚和蒂法有亲戚关系,蒂法当然最希望见到他。 加西亚跟着那个女侍从离开集市。临走时,他暗中做了一个手势,表示:目前一切正常,继续观察。两个羊眼也装作买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远远的跟在后面。 来到镇长府,有那个女侍从领着,加西亚很顺利的走了进去。两个羊眼在附近找了两个小店铺,各自进去随便要了些饭菜慢慢吃着。一顿饭还没吃完,加西亚就从镇长府走了出来,陪着他的还是那个女侍从。 走过店铺的时候,加西亚又做了个手势,这一次是:一切正常。 一个羊眼结了账,出门与加西亚一起走。另一个羊眼仍然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等他们走开一段距离,才慢腾腾的擦嘴结账,远远的吊着前面的三个人。 那个女侍从显然了解加西亚他们这种神神秘秘的行动方式,毫不惊讶的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处挺大的宅院前,那个女侍从把钥匙交给加西亚便离开了。 加西亚开了门,带着那个羊眼进去,大致转了一圈,看看羊鸣教的人上次离开时留下的暗记有没有被破坏。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加西亚把这个已经在女侍从面前露了面的羊眼留下,在盖伦镇采买物资,准备接应返回的任务小队。 羊鸣教在盖伦镇还布有其他长期潜伏的暗桩,留一个人在明处,自有暗桩在暗处观察有无异常。等任务小队返回时,数量恐怕要膨胀到百余人。如果没有沿途修整的落脚点,那些没有多少长途旅行经历的新来的教徒,在路上至少要折损三分之一。 留下那个羊眼准备落脚点以后,加西亚在盖伦镇的工作就全结束了,那个暗中跟随的羊眼则还有一件事:他要去旅店那边,把小队的其他人带过来认认路。当然,仅仅是以一种无关路人的身份经过这里,顺便把路认下。 任务小队的成员都有可能出意外。如果知道这个落脚点的人真的都出了什么事,其他人不知道地方,那怎么带人过来呀!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加西亚一直在镇里乱逛,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村民,好不容易进一趟镇子,到处都想开开眼界。 另外那个羊眼则把其他人带来落脚点转了一圈。羊鸣教的这种任务落脚点在每个村镇里其实有固定的地点,只是数量不只一处。每次具体用哪个,由小队首领临时决定。 加西亚和小队的其他人先后回到店里,确定无人注意后才会合。休息一晚,减少了一人的任务小队离开盖伦镇,与等在外面的羊蹄羊角会合后,继续前进。 留在盖伦镇这两天,自始至终只有加西亚去见了蒂法,另外向那个女侍从暴露了一个羊眼,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引起镇里注意的行动。当然,除了留在盖伦镇的那个羊眼,加西亚储物袋里的东西也少了一批。这,就是羊鸣教与贵族合作必须付出的代价了。 任务小队一路向前。这一段路,加西亚并没有让小队进入沿途碰到的每一个村镇,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直接从树林里绕过去的。 走了二十天左右,任务小队正式进入三族腹地。到了这里,村镇的分布密集起来,树林的面积渐渐缩小,丛林也开始变成独立的一块块的,不再连成一片。 又走了两天,任务小队碰到一个小镇。按照在盖伦镇的做法,加西亚又留下一个羊眼,在小镇里设置了一个落脚点。但这回出发的时候,任务小队没有与先前分开的羊蹄羊角和那些青羊会合,而是摇身一变,成为当地贵族扶持的青羊商队,赶着一群黑峰驼上路了。 又是商队呀!安格尔和福列娜对这个变化颇多感慨。加西亚没来给他们解释,反倒是杰佩托他们三个与两人已经很熟悉,又走过一次任务之路,对这种改变比较了解,乐呵呵的给两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任务小队继续往前,三族的村镇就会越来越密集,甚至连树林都会成为一块块没有联系的孤岛。这样一来,再想发挥羊鸣教的优势,从树林里绕过去就不可能了。为了不引起怀疑,任务小队只能从大路上走。 在诺拉社会,一群平民想要光明正大的长途旅行,除了商队,还能有别的方式吗? 当然,扶持青羊商队的贵族也是羊鸣教的合作者。他把准备好的驼队和货物交给任务小队时,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回报,不会再要求青羊商队提供什么物资。 青羊商队一路走过去,携带的大量平民物资交易掉,回来时空出的黑峰驼正好用来运人。当然沿途也要打点一下,否则回来的时候,青羊商队一下多出那么些伙计来,很容易被人怀疑。 到这个时候,任务小队只剩下十个人。但青羊商队出发时,连伙计带主家,居然有七八十号人,四十几头黑峰驼的规模。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多出来的那些人,就是这次任务小队要接的新教徒,走了一阵他才明白不是这回事。因为那些多出来的伙计,每到一处城镇(深入三族腹地,发展为城市的镇子开始多起来),那些伙计都会被替换一些。 显然,这些后来换进商队的人,才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因为这些人明显拖家带口的,不像被换掉的伙计都是青壮。好在只要地方上的贵族睁只眼闭只眼,这事也容易隐瞒。 因为不少商队到了三族腹地,都有捎带了自己的平民关系户一家老小,让他们出门长长见识的做法。只要别认真检查青羊商队捎带的平民关系户的数量,还有这些关系户的经济状态,这事一点儿不稀奇。 安格尔有些不解,私下问杰佩托他们:“为什么不让这些教徒提前集中到一个地方,比如扶持青羊商队的那个镇子。任务小队一来就可以把他们接走,那不是更方便吗?” 杰佩托叹了一口气,说:“那些贫民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有力气拖家带口的跑这么远的路呀!” “贫民?”安格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一下没有理解,反问了一句,“不是平民吗?” “没错,就是贫民。”杰佩托非常肯定的说。其实在三族社会的通用语中,“贫民”和“平民”的发音差别很大,谁也不会弄混淆。至于其他几种语言,这两个词完全就没有一点儿相近的地方。 “什么是贫民?”安格尔又问。 “没有地种,没有人雇用,吃了上顿没下顿,穿的破烂不堪,住的地方眼看着就要被收走,或者干脆就没房子住,一家人只能挤在角落里。这样的人,就是贫民了。”杰佩托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显然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克朗代克在旁边补充说:“我们几个老家伙,要不是有朋友帮衬了一把,坚持着等到了教里的救助,也就只差一点儿,便要沦落到在贫民窟里等死的地步了。” 听克朗代克提到贫民窟,杰佩托他们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到三人的表现,福列娜禁不住也生出一股寒意。她悄悄伸手拉住丈夫的胳膊,轻声问道:“贫民窟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座埋葬活人的大坟墓。看管那里的守墓人,比最凶恶的魔兽还要凶残。进了贫民窟,那些青壮的贫民或许还能凭着自己的体力爬出来,年幼的贫民偶尔也能碰到某个贵族发善心,把他解救出来。像我们这样的,一旦进去,就只能等着最后的死亡才能从那里解脱。” 杰佩托的话里有着无限的伤感。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说清楚:贫民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如果那真是一个埋葬活人的坟墓,那些贫民为什么会去?是谁逼他们去的? 安格尔皱起了眉头,说:“到时候,我很想去贫民窟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