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从北到东
政府派出秘警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屠杀死亡低语所制造的邪恶生物？ 不。 为了拯救被困在X市里的幸存者？ 也不。 政府甚至连把X市幸存者抹杀的罪恶欲望都没有，虽然外界对死亡低语的流言已经被有关部门打压下去，以瘟疫、恐怖袭击的烂腔调遮掩部分城市遭到病毒袭击的事实，但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死亡低语将被公之于众。 对于那一天的到来，全球早已做出了专项计划——在事情暴露以前，研究出Deathwhispering的可控疫苗。 虽然天外病毒给人类的进化带来极大的优势，但病毒不可掌控的威胁性也使得科学家们难以下咽。全球总体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全面开发D疫苗，试图完美控制基因组的进化方向，使人类向更好层次的生物迈进，完美杜绝行尸化的可能。 届时，新人类的愈合能力和新陈代谢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人均寿命将延长到120岁至150岁间，地球上绝大部分病毒、细菌将不具威胁，哪怕是感染黑死病，新人类的强悍素质也能极快的修复受损细胞。 计划很完美，但几乎毫无实现的可能。 至今为止，科学家们对D病毒的构成几乎一无所知，所有的研究数据全都停留在表面，止步不前。唯一确切的情报，只有“D病毒会使人类基因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D病毒能激发出人类百分百的潜力”这样的废话。甚至连为什么在基因改变后，人类会拥有异能这点，科学家们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解释。 于是站在第二派的人员要比“全民派”多得多，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所能罗列出的数据也五花八门，总而言之就只剩下一句话能概括——尽数销毁，所剩的异能者将定期接受检查。 安全，可靠，而且毫无风险，十年内地球能再次恢复原本的样貌。臭氧层一样空洞，人类科技一样日新月异，城市越来越大，公路越来越堵，高楼越来越高，没什么不好的。 但无论哪一点，都需要一样东西——原病体。D病毒主要空气载体、人传人、兽传人等方式进行感染，但无论是哪一种，D病毒进入生物体后就会大肆病变，几乎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个体，就连每一只行尸里参杂的D病毒也能分门别类。 所以两派的意见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无论是从了解敌人，了解进化方向看，研究部门始终需要病毒的原病体而非带病体。联合国计划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取回坠落在地球的死亡陨石。 “因为后来入侵地球的陨石都在各国坠毁泯灭，唯独X市的初号陨石保存完好，上头决定派出秘警组织最初，也是目前为止我国最强力的猎人，十二生肖回收陨石。”孙侯说到，“一旦我们回收陨石碎片，X市就会被几颗‘恐怖分子’发射的导弹夷为平地，所以我劝你们尽早离开。” 尽早离开？怎么离开？如今解小枝昏迷不醒，四人所携带的物资、武器又少得可怜，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抱紧孙侯的大腿，走一步是一步，至少在解小枝挺过来以前，他们需要强有力的帮助。 所以除去昏迷的解小枝，三人一致决定先跟孙侯回收陨石，反正陨石就落在诸葛晓家后的小区，轻车熟路，有异能者孙侯的保护，很快他们就能走上离开X市的正途。说不定运气一好，他们还能与先前失散的伙伴相聚，甚至在恶劣的环境中锻炼异能。 倒是孙侯觉得很对不住这一行人，因为孙侯一直没告诉他们，他所乘坐的直升机在北城边境遭到了不明生物袭击导致坠毁。除了他与同伴仇牛，机组成员无一幸存。理论而言两个猎人结伴而行，应该能很轻松的深入X市。 直到他们遇见了那只怪物，仇牛为了掩护孙侯被撕成了碎片。 心灰意冷的孙侯几乎要决定放弃这次任务了，因为上级颁布的指令是十二生肖全员出动，但全组十二人仅有孙侯、仇牛、幺姬处于国内，其他九名全在境外执行危险任务，无法紧急召回。仇牛战死，从南城徒步行进的幺姬在几天前就断了联系，若不是一股深深的责任感支撑着孙侯，他绝不会往X市城区再走半步。 比起可怕的怪物，同行更具威胁。 这是一个充满政治阴谋的世界，据藏身美国的毛兔回报的可靠消息，各国为了夺取D病毒的第一手资料，已经秘密派出猎人团入境，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赶往X市。如果孙侯没算错，此时此刻X市里至少徘徊着三到四支国外的猎人队伍。 凭自己的实力，真的能回收陨石并全身而退吗？孙侯时常看着自己的掌纹发呆，他天生左手断章，有“命硬”“掌兵”之意，但在成为猎人之前，他无非是烂命一条。虽说上级经常评价孙侯是十二生肖中的战力最强的一人，但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和强悍的外国猎人团交手，他活下来的几率有几成？ 两成？ 甚至更低。 “啊喂，你有没有觉得孙侯这个人很怪？”杨阳翻着倒下的货物架，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诸葛晓。 “我觉得还好啊。”诸葛晓瞥了一眼正在超市外抽着烟的孙侯，短短几分钟而已，他的面前就堆满了十余只惨死的行尸，自从有他成为伙伴，他们四人就再也没害怕过行尸。 不过话虽如此，孙侯行事一向谨慎，不到非打不可的情况就会远远避开，这点很是契合诸葛晓的行事风格。 “他一个人敲死的行尸都顶上一个加强连了，如此大的消耗，却两天才需要吃一顿饭。他的背包里除了香烟什么都没有，平时只是抽烟发呆，我看是离疯不远了吧？”杨阳抽了抽脸颊，无意间他看到孙侯又从那个瘪瘪的背包里摸出包蓝色万宝路。 “说来也奇怪，我最近好像也特别能挨饿啊。”诸葛晓摸了摸肚子若有所思，与杨阳不正不经的兴趣比，他更好奇孙侯那根黑铁长棍。那棍子不知是什么复合金属做的，又轻又硬，无论怎么敲都不会变形，当孙侯全力挥击时，那长棍甚至会发出比枪械更浓郁的硝烟气味。 可那棍子摸上去，永远是冷的。 “会不会觉得肚子饿，想吃rou？”杨阳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问。 “嗯，还是生吃，特别想试试那种鲜血淋淋的感觉。”诸葛晓做了个鬼脸，把压在货物架下的薯片塞进包里。 “我说，要是你变成了行尸，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杨阳搞怪的跳出几米。 “知道啦，宿敌大人。”诸葛晓笑了，好像和杨阳呆在一起就永远不会乏味。 说到行尸，解小枝的伤势正在转好，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血管已经褪得干净，大腿上的枪伤也已经愈合完毕。但不知怎的，解小枝就是没有从昏迷中醒来，好像在等待着某个契机，又好像想要天天黏在诸葛晓的背上。 幸好龙妙岚不是那种醋意横发的女人，否则大伙儿都得被酸死。杨阳不止一次这样打笑说，龙妙岚倒是温柔的点点头，女人味越来越足。 “喂，小子。”当诸葛晓两人搜刮干净，走到超市正门时，一向寡言的孙侯开口了，“我们已经连续赶路四天了，按路程看已经离你说的那个电视台不远了吧？” 诸葛晓点点头，不管孙侯有没有去听，但诸葛晓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经历。而到陨石坠落地最近的路程恰好要路过电视台，所以他有刻意表达想绕路的意思。现在看来，孙侯的确把诸葛晓的话听完了。 以孙侯的说法，不义之徒，宁歼无妨。 “所以这个角度应该是能看得到的。”说着，孙侯脚尖一点，超自然地跃上了超市近十米高的楼顶，“但我什么也没能看到。” “大概还差那么一点点吧。”诸葛晓说。 于是队伍继续行进，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映在身上，解小枝像是熟睡的小孩把头搭在诸葛晓的肩膀上，后者时不时还要帮这个大女孩擦口水。起初解小枝毫无反应，渐渐地她竟会在诸葛晓帮她擦口水时皱皱眉，然后又舒开。 “喔，对不起打扰你的美梦了。”诸葛晓小声的说，然后伸手刮了刮解小枝的鼻尖，假如有台摄像机录下这样的画面，解小枝会不会也和正常女人一样羞红了脸？ “我们到了。”孙侯说，敏锐的嗅觉在空气中品到了危险的气息。 是的，我们到了。 虽然诸葛晓无法相信眼前的画面，但是眼前的这片压倒了一个街区的废墟的确就是当初的电视台。前厅停靠的车辆一辆也不剩，那些被人为种植在花圃里的蔬菜也被扒个精光。现场一片狼藉，大量的行尸尸体已经腐烂发臭，随处可见金黄色的弹壳，想必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硬战。 五只舔食者在那群尸堆里伸出尖利的信子，一口一口品溺着尚未腐烂彻底的行尸大脑，饥肠辘辘的模样让诸葛晓难免咽了口唾沫。 “你们小心的从侧面离开，在两个街区外等我，如果我没在你们到达的三十分钟后赶上，自求多福吧。”孙侯小声地说。 “可是你......”龙妙岚话说到一半就被杨阳拦住了，他与诸葛晓对视一眼，相互点头后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这是身为猎人的决心。 舔食者果然还是注意到了生人，就在诸葛晓等人离开视野范围之时。 孙侯将黑色金属棍提起，以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左右旋转，剧烈的风声呼呼而响，身上的每一寸肌rou都被高速旋转、变化多端的长棍带动起来。 直到细汗冒出，皮肤充血饱满，孙侯方才将长棍首端朝天高举，然后长棍末端猛地朝下砸去。 地板皲裂，气场振出。 “我在这边！”孙侯大喝。 又是一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