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火
是夜，X市迎来了久违的雨，在一道撕开天际的炸雷后。 在陨石没落下之前，X市的天气一向很好，冬暖夏凉，常年恒温。加之这里的工业区很少，物价低廉却经济发达，如果不是北城被建成了监狱区，大概会有很多达官贵人挤破头来这里颐养天年。 但陨石降下后，哪怕烈日当空，X市的上方都会停留一股消不去的阴霾，好像是X市万千死灵发出的怨念。那炸雷恰好撕碎了这片令人难受的污浊云朵，烈红的强光像是要从天空降下血来。 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新年了吧？黄崇晖的背紧紧贴在水泥墙上，胸膛的起伏不敢多出半毫，生怕会惊动夜里喋血的恶魔。从低沉的嗓音听，这间房子里应该徘徊着不低于三只的行尸。 位于木门另一侧的乾阳波朝黄崇晖使了个眼色，然后轻轻拧开房门的握把。 壮汉杀入。 借着雷光，黄崇晖用枪托打歪了最快回过头来的男性行尸的鼻子，旋即踢出一脚，抽出腰后的斧头一下劈开侧翼女性行尸的脑袋。这时跟着杀入的乾阳波已经将一具不足一米三高的小屁孩行尸干净利落的击杀，双手环环抱住被踢开的男性行尸。 斧起斧落。 “一家三口，应该安全了。”乾阳波看了看尸体说，熟手的跟黄崇晖一齐将尸体从窗户扔出去。这时呆在门外的两名女人和一名男人也已钻进屋里，随意打点打点，腾出了休息的位置。 “今晚我们吃点什么？”黄崇晖把身上的武装卸下，虽然只有一把没有子弹的AK-47，一把短柄斧而已。但累了一天的确够呛，他随意歪歪脑袋都能从脖子里挤出咯咯咯的声音。 “我看看......”郑明珊卸下背包，“冬豆rou罐头，素食泡面，压缩饼干，薯片，巧克力桶，还有两块变质的牛rou。” “你还是给我泡面吧。”黄崇晖说，然后拧开水龙头，发现来自水厂供应的水质并没有变得污浊，随手捡起小锅接水，点燃煤气炉就这样大刺刺的煮了起来。 虽然知道大家体内都或多或少的携带着病毒死亡低语，但一想想水厂里有可能泡肿腐烂着人类尸体，只有白目至极的黄崇晖愿意痛饮那看似干净的水。于是大伙都分发开干瘪的食物，随意坐在杂乱的大厅中饱餐起来。 “我觉得我们大伙应该制定合适的计划了。”乾阳波嚼着微有甜味的压缩饼干，比起一天的消耗来这点食物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们越是往西城走，所遇到的行尸也如意料中的越来越多，食物补给更是少得可怜，“这样没头没脑的走下去，我们一定会死在尸群里的。” 易宛彤点头表示同意，若不是借着雨声，他们绝不可能轻易地溜进这栋复合公寓里。此时公寓下方还徘徊着数量众多的行尸，一路上他们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原本计划好的线路早就被抛之脑后。说白了，那些大片大片的行尸根本就不能凭着这点微薄的武力去清理，如果行进的路上发现八只以上结伴的行尸，他们就必须远远绕开。 只要没有立即格杀，就会引来更多，所以看似八只行尸很可能就会变成八十只，这是他们一路来堆积的幸存经验。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以这样的进行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出生天，哪怕他们没被行尸蚕食，迟早也会被活活饿死。 “以我看，我们不如一路浴血，用行尸的尸体垫脚。”黄崇晖嚼着泡面没头没脑的说，美妙的香气顿时塞满了整个房间。空有一身肌rou的他可以同时撂倒三只以上的行尸，但这勉强只够自卫，从他嘴里发出的热血言论往往只会被当成一腔屁话。 在行尸横行的世界里，没有思想的人注定走不远。但郑明珊没有明说，先前她的小队就是因为心机太浅，才会被那群人面兽心的匪徒玩弄于股掌中。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每个人都有十条命也未必能冲出重围。 “首先我们得确认自己的位置吧？”默不作声的卢浩然发话到，这些天他的精神也恢复如前，除了一改话唠的习惯，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大概在白石公园与机场路之间吧，灾变前我的男友带我来过这。”易宛彤想了想说，“不过要离开X市，恐怕还要走上一周，这还没算上我们绕路的时间。” 一周，足以要掉大伙的命了，黄崇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回到这个大城市里工作，不过他还是开口道：“不知道漂亮jiejie的男朋友是怎么样的人。” 这么一问，大伙倒是饶有兴致的点点头，易宛彤倒是叹了口气说道：“他啊，灾变前是个花花公子，灾变时恰好不在X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活不过三天。” “哪有这样说自己男友的。”郑明珊说，这两天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至少脸上稍有血色，头发也微微有了光泽。 “因为他就像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啊。”易宛彤歪歪头说，“什么都不会，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别人照顾。” 说着，易宛彤的眼里冒出一份思念的光彩，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雨声愈来愈大，杂碎的脚步唐突的出现在街口，卢浩然耳朵猛地一震，然后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有声音。 虽然大伙都没能听到，但卢浩然相信那不是幻觉，他清楚的听见了什么，杂乱的脚步，然后“嘭”的一声倒地。忽的他头脑一胀，捂住脑袋跪到了地上。 “怎么了？”乾阳波明显看出了卢浩然的异样，此刻他牙关打颤，似乎强忍着痛意不让自己咆哮起来。 “右手街口转角，正在朝面前的街道走，只要半分钟就可以看到了，八个人。”他好像嚼着自己的舌头，痛苦地喃着什么，“他们有枪。” 大伙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卢浩然就这样疯了，唯有黄崇晖拍拍郑明珊的肩膀，两人一齐走到隔壁的房间里，把脑袋伸出带血的窗口。先前被抛下的三具行尸尸体正落在公寓下方，七八只行尸正没头没脑的围着了三只伙伴的尸首左右摇晃，像是咿咿呀呀的开着会。 雨点旋转着打在黄崇晖的鼻尖，他皱眉看着街口转角处，十秒，二十秒...... 三十秒！ 什么也没出现。 “你看错方向了！笨蛋！”郑明珊拧了拧黄崇晖的腰，后者疼得几乎要原地跳起，但很快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侧。因为那头已经出现了两个明显的黑影。 四个。 五个！ 八个！整整八个活人正从街口跑来，他们分工明确，前方一人开路，第二股三人四处张望，第三股四人中两名持枪掩护，两名则拿着镶满铁钉的狼牙棒掩护击杀周遭的行尸。黄崇晖甚至还发现，他们手中的枪械都装配着精良的消音器，每一声枪响都如手掌打脸的“piapia”声。 加入他们吗？寻求支援吗？还是等着他们离开？三个大大的问号从黄崇晖的脑袋冒出，自从离开电视台，除了这一行人外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其余的人类，黄崇晖激荡的心情几乎要让他疯狂地挥起手来。 但郑明珊却把他拉回了室内。 “妈的，你疯了吗！”郑明珊眉头一利，刚才她分明就看见黄崇晖朝那群家伙伸出了手。 “有什么不妥吗？”黄崇晖百思不得其解，哪怕是被对方发现了，同是活人，应该会彼此相惜才对。 “你有看见他们的脸吗？”郑明珊低声细语地说，仿佛分贝稍微再扩大一点，就会穿透雨声被对方听到。 这么说倒也怪，虽然四周很暗，但黄崇晖良好的视力也能看清对方各色的衣着，唯独是脸，他连一张脸都没能看到。 “因为他们都带着面具啊。”郑明珊说，“那是电视台的人！” 话音刚落，一排细密的声响便冲天而上，子弹旋转着穿透雨幕，竟全是朝黄、郑两人所在的房间轰去！转眼之间，房间外的石墙就被打得坑坑洼洼，钢筋外露，木制的窗台更是被轰成了纷飞的碎屑。 “啊。”黄崇晖忍无可忍地嘶了一声，他的左肩竟被穿透窗户的子弹打个正着，一片酥麻中那滞留体内的弹头竟被结实的肌rou强行拉扯碎开，弹片翻滚，将黄崇晖的左肩撕得血rou模糊。 闻声赶来的众人见势不妙，赶紧拉着翻到在地的黄、郑两人往屋内跑，这时第二轮子弹已经倾斜而来，强大的火力网竟然把房间侧面打出一个破口，冷风呼呼灌入。 “你们怎么搞的！”乾阳波抱着头，以免被四处炸开的碎石击伤，莫名其妙就被几梭子强力的子弹袭击，放在训练有素的军人阵里也难免会乱了阵脚。 “是电视台那群匪徒的同伙！”郑明珊说，虽然她对这群人并不熟悉，但隐约听过电视台里的人谈到过这支穷凶极恶、全副武装的面具队伍，“他们一面驾车在X市各处搜寻物资，一面掠夺武装不齐的幸存者，无论是什么人，照杀不误。” 枪声停止，雨夜未尽。 “他们正打算上楼，楼下的行尸只能抵挡一阵。”令卢浩然几乎昏死过去的感觉似乎缓和了不少，在他眼里方圆数百米都是可以随心感应的热成像图纸，八个红彤彤的影子正在楼下清理着威胁十足的冰冷行尸。 可笑，那些原本可以夺走众人性命的行尸，竟成了抵挡掠夺者的rou墙屏障！ “往楼上跑！”乾阳波喊。 （辩瞳，拥有该异能的宿主可以凭借自身能力洞察方圆百米至千米之内的生物，以色谱最强烈的红色标示最具有杀气的敌人，并能稍微洞察生物的思想。同时宿主的听觉也将变得更为敏锐，拥有对杀气的微弱的感应。运作的代价是消耗宿主极大的精神力，假如宿主承受不住强大的负荷，脑血管将会破裂，引起脑死亡。进过锻炼后可以进化成更强大的鬼瞳、妖瞳、魔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