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谎言
诸葛诗意和杨浩的确很强，光是从超市门口那只被铁链拴着的舔食者便能看出。那把洞穿了眼睛的尖刀不仅轻易的挑开了它的脑壳，浑厚的内劲更是将它庞大的脑子直接搅成了豆腐花。 除此以外，杰克还注意到在超市的石壁上扎着另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几乎只剩下刀柄露在外头了。与这样的敌人交战起来，自己这伙人几乎没有胜算可言，这点无论哪方都应该清楚，诸葛诗意和杨浩不杀杰克等人，已经算是一种变相的仁慈了。 “那你们有谁知道我哥哥的行踪吗？”良久，诸葛诗意咽了口唾沫，那个沉重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无论诸葛晓的为人变成怎样，他始终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他的行踪，这也是诸葛诗意来到X市的唯一目的。 但令她失望的是，这群与哥哥结仇的家伙并没有人知道诸葛晓的去向。 “你迟早能找到晓哥哥。”吃饱喝足了的陈誓信誓旦旦地说，他玩弄着被压瘪的易拉罐，好像乐在其中。 “你这小鬼怎么什么都知道。”杨浩打笑着想一拳揍在陈誓的肩膀上，这家伙算是挺讨人喜欢的类型。 “因为我的异能是先知啊。”陈誓嬉笑着躲过杨浩的一拳，然后又躲过一拳，手指仍是在易拉罐上敲着奇怪的节拍。 “我不信。”杨浩继续挥拳，直到不小心蹭到韩梦彤的手臂才收敛拳脚。 “耗子哥哥的异能很厉害，可以随心所欲的在飞刀上灌注特殊的力量，以后一定能做到使飞刀拐弯。”陈誓一语道破，杨浩略显惊讶，不过陈誓也没全说对，因为杨浩现在已经能做到让飞刀飞出特有的弧度，只是没能让飞刀在出手后夸张地回旋而已。 “但诗意jiejie的异能更厉害，不仅可以凭空的让人听到‘说话声’，更可以cao控人的意识。先前她就想偷偷溜进我的小脑袋里，不过我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呢。”陈誓朝诸葛诗意笑了起来。 诸葛诗意愣住了。 和陈誓说的一模一样，除了监控对方的脑电波外，诸葛诗意还能控制对方的身体，这里是指精神防线薄弱的人。但如果对方的精神力和杨浩一样强，她只能做到干扰视听，杨浩之所以一刀击空，正是因为诸葛诗意在他的脑电波里动了手脚，起了相当有效的干扰作用。 在杰克他们进入超市后，诸葛诗意的确想要控制某人的大脑，而这六人里唯独陈誓的脑域最薄弱，自然就成为了诸葛诗意的首选目标。但奇怪的是，虽然陈誓大脑意识的防线差得离谱，但有股能量排斥着诸葛诗意的精神力，她甚至不能掰动陈誓的一根手指。 可是，精神力并非rou体上的物理效应，她控制不了陈誓，这并不代表着陈誓可以感受到来自诸葛诗意的“控制未遂”，因为诸葛诗意甚至连侵入陈誓的大脑都还没做到。 所以陈誓在精神力者的领域上，有着极大的力量和潜质，这不仅仅是表面上“先知”那么简单。 “所以我和我哥什么时候才会相见？”诸葛诗意也朝陈誓笑了起来。 “也许会很快，也许会很晚，也许永远都见不到。”陈誓说的话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是一腔子废话，却让人不得不琢磨其中的意思。按诸葛诗意的理解，如果陈誓真的有先知的能力，那这句话的意思必然是“命运的抉择”，很快诸葛诗意就得面临某种只进不退的关键选择。 “小屁孩你这话说了和没说有差吗！”杨浩突然一拳凑出，总算敲到了陈誓的脑门，却被诸葛诗意狠狠瞪了一眼。 “那我能在哪找到他？”诸葛诗意又问。 “我看得不太清楚。”陈誓依然嬉笑着，好像根本没有把异能催动起来，“应该会在西面。” “可是......”诸葛诗意忽然想起了先前和杨浩的推论，却被杨浩打断了，这个一直不正不经的家伙真的不会选打断人谈话的时机，他只是看着杰克说：“你们一行人打算往哪走？” “我们不是有先知弟弟吗？”杰克露出那种只有他才拥有的奇特微笑，“他说往哪，我们就往哪，他说什么来什么，没人敢质疑他的能力。” 这是当然，抱着一根可以预见灾祸的救命稻草，生存的几率永远要比岌岌可危的计划更大，所以杨浩看了诸葛诗意一眼，又对杰克说：“介意多带两个人吗？” 杰克点点头：“乐意之极。” “既然这样，我们轮流守夜，你们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第一班我来守，你们先睡吧，不保留好体力可会被行尸吃掉的。丑话我可说在前头，遇到危机我可不管你们的死活。”杨浩大大伸了个懒腰。 “我们也一样。”比尔笑了，然后大家都笑了。 办公室的环境对于八个人而言实在过于狭窄了，所以只留下韩梦彤、诸葛诗意两个女人和陈誓这个孩子，剩余的五名男人全都移步扩大的超市中。大概是因为感觉到杨浩的强大，四名男人都没有留下戒心，躺下便呼呼大睡，假如杨浩真的要杀死他们，根本不必等他们睡着再动手。 但杨浩提出守夜一定有别的意图，抱着这样的想法，睡在办公室里的诸葛诗意辗转难眠。除了杨浩的意图外，她一直惦记着那个被指为恶徒的哥哥，他过得还好吗？是不是在趁夜杀人？还是说已经死于舔食者的手里？他会不会拥有某种强大而奇特的异能？诸葛诗意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诸葛晓，同样，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想要告诉诸葛晓。 那些她被匪徒们带走后发生的事。 直到她被杨浩叫醒，她仍是处于那种忧心忡忡的状态里。 “嘘。”杨浩竖起手指，超市内鼾声连天，那四名外国男人已经因为深度疲倦而陷入了梦魇中，闻声而来的行尸用脑袋敲打着锁死的超市玻璃门，嘴里不听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诸葛诗意不明白杨浩的意思，杨浩没有说话，只是歪歪脑袋示意让诸葛诗意跟他走。 一双小眼睛盯着这两人，当诸葛诗意看向他时，他只是点点头。 陈誓不想逃吗？不，他想逃，但在这所城市里，势单力薄的他们能逃到哪？诸葛晓是个很强的男人，他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好陈誓和他母亲，但在陈誓眼里，诸葛晓那方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人类恐惧的并不是使他们恐惧的事件，而是事件之中的未知。这伙囚犯在电视台里行凶作恶罪行滔天，可他们毕竟也是活人，当他们得知了陈誓的先知能力后，对他们母子的保护也算尽心尽力。没有了虐待，没有了歹念，这群囚犯除了做事心狠手辣外相当可靠，偶尔杀掉的人也与陈誓无关。 像诸葛晓一样的慈悲，在末世中根本就是一种对自己的威胁。外表看上去天真的陈誓比谁都懂，与其去面对自己根本捉摸不透的迷雾，倒不如跟着囚犯们往可见的方向前行。 因为命运早就对所有人做出了安排，陈誓的能力告诉他，他不会死于这一场灾难中，他的使命还在远处，还在未来。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诸葛诗意离开，没有阻止，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直到离开超市千米外，杨浩都没有给出解释。他只是把手中的飞刀挥出，熟练的击杀掉所有企图靠近的行尸。 看着阴冷的月光，诸葛诗意非常上道，没有先于杨浩开口。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走。”杨浩手中寒芒一闪，瞬间洞穿了三四只行尸的脑袋，飞刀落进草丛后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诸葛诗意并不否认，首先杨浩见到活人表现出十分激动的心情，其次是在末世中多一个伙伴就多一分希望，所以杨浩没有特别的理由要偷偷溜走。不过杨浩一定会忍不住说，所以诸葛诗意也安静的等着他说。 “因为他们在说谎。”杨浩一改嘻哈的风格，冷静专注的模样让诸葛诗意少许着迷。 “你也不相信你哥哥是那样的人吧。”杨浩看着诸葛诗意的眼睛问。 “我信。” 杨浩的下巴几乎要掉到了地上！这是杨浩第二次从诸葛诗意的语言里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种莫大的屈辱感让他满脸都爬满了黑线。但杨浩也只能庆幸，因为自己遇到的不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不管你信不信吧，他们就是一群骗子。”杨浩把下巴塞回原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我一直不相信会有武装强大的非官方组织会在X市里收留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的幸存者，那样只会白白消耗掉所剩无几的食物。与其干呆在原地等死，不如早日突围，离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地方。” 利益永远在先，越是紧迫时刻就越是显著，诸葛诗意点头表示同意这点。 “然后，你觉得你哥哥蠢么？”杨浩继续说。 诸葛诗意这次没有出奇的点头，光从meimei身上就能明白，哥哥不蠢。 “任何一个有智商的人都知道，主动向杰克发动进攻就是等死。”杨浩分析说，“刚才那三人你都看见，他们手里的可是制式冲锋枪，那种玩意打在人的身上可不止一个小点，子弹稍稍击中肩胛就能带走整只手臂。他们敢在电视台收留幸存者，说明他们的武装力量绝对雄厚。” 因为意见不合就和足以削平小土丘的火力对拼？没有人敢那么狂妄，除非他有异能。但如果诸葛晓拥有异能，杰克等人怕是已经活不到这个时候了。所以毫无疑问，杰克在撒谎，杨浩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先动手的分明是杰克。 “因为那辆叫咆哮者的越野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子弹头。”杨浩叹了口气，“车上有大量的血迹，我想你哥哥一定受了不小的伤。” “他不会死的。”诸葛诗意十分笃定这点，“陈誓说了，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杨浩还能说什么？那个叫做陈誓的小鬼明显受了杰克等人的威胁，但他仍是给了诸葛诗意提示，杨浩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陈誓不愿意脱离杰克他们的掌控。难道是先知的能力告诉他，寻找诸葛晓的路途很凶险吗？ “陈誓说哥哥在西面。”诸葛诗意再次咀嚼起陈誓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只是说，应该在西面。”杨浩笑了起来，“所有的先知都不可能全面得到准确的信息。” 诸葛诗意想了想说：“可我们的推论是在北城。” “西面也有北城。”杨浩眨巴眨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