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赤目
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距诸葛诗意三千米外的小洋楼的三楼窗户边，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只精致的高脚杯，杯中深红色的液体摇晃不定，那并非酸甜有致的美酒，而是最纯正最新鲜的人体静脉血。 他的脚边呆坐着一名不停颤抖的女孩，样貌看上去不过十余岁，可爱嫩白的小脸，柳叶眉，樱桃嘴。但她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伤，这些刀伤并不致命，流干了的鲜血就会将伤口牢牢凝住，但很快就会被添上更多的刀痕。 她空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张大床，那张躺着她两个jiejie的大床。 两个亲jiejie的尸体，挣扎的，抽象的，残忍的。 门外小桃树还没长出嫩枝，这是她和两名jiejie在几年前的春天一齐种下的。夜风摸索着纤细的枝杈，父母的尸体伴随着大量恶心的怪物融入数根，成为了桃树的一部分，不知道这株吸食了腐rou的桃树会不会长出妖怪的形状。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只要你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变得比我还强，然后帮你的父母，你的jiejie报仇？”男人没有回头，看着窗外的月色问到。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不停打着嘚瑟。 “不得不说，仇恨的力量真的很伟大，它可以使一个天使变成恶魔，使一个凡人成为超人。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男人继续说，也不管那女孩有没有理会。 “然后你会想，就算你死了，冥冥中也会有一股力量帮你们复仇。有人称那种力量为命运，有人则称之为天道，当然，更多的人把它称之为正义。”男人突然想起女孩父亲愤怒的脸，好像他真的可以把柴刀送进敌人脑袋似的，这个男人可不是笨拙的行尸啊。 “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正义的力量，更不可能存在着什么公平。你瞧瞧这座城市，如果存在着公平存在着正义，为什么偏偏只有这里沦陷了？” 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嘘。”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夜鸦飞回，他竖起手指发出那种阴凉透骨的声音。然后他慢慢蹲下，温柔地看着女孩清澈的双眼，轻轻抚摸着她的细发。 “你在害怕吗？”男人的声音像他的声音一样轻。 女孩点点头。 “你在害怕什么？”男人继续问。 “我只是怕死，我不想死。”女孩如实的说，然后又看了看自己jiejie冰凉的尸体。那两具尸体的手指只是动弹了一分，然后腰板突然挺了起来，像是冲破地狱之门的恶鬼，双眼无不透露着对世界的愤恨。 “很抱歉，我也怕。”男人微微一笑，手从女孩的头发慢慢移到脖子，然后轻轻一扭，一个弱小的生命就此远去。 “你们想再陪我玩玩？”男人看着突然做起的两具尸体，优雅地品了一口杯中之血。那两只新鲜的行尸喉咙大开，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所以男人只是轻轻一挥手，两道风刃忽的激射，轻易地削开了那两具尸体的脑颅，浆血四溅。 来自澳洲的猎人小队，赤目（Redeye），无一例外，其内成员全都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红双眼。而这个挺拔的男人正是赤目的队长，「嗜血者」，布拉德·兰斯洛特。 布拉德此次前来中国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回收X市的陨石碎片。遗憾的是，当他率领小队赶到陨石坑时，碎片已经被别的人马抢走了，留在现场的只有臭名昭著的银刀猎人团的五名成员的尸体和十二生肖中的一员孙侯。不用想也知道，陨石碎片已经落到了十二生肖的手中。 布拉德自然听过银刀猎人团的传说，但十二生肖仅仅折损一员就把对方派遣来的主力干将全数歼灭，可见市井传说云云不可深信。 从一个秘警成为猎人，并不是因为他的道德有多么高尚，其中最重要的因素还是能力。损失了陨石碎片的布拉德自然不爽，为了满足他肮脏而又特殊的小癖好，他竟在X市里大杀特杀，把所有他遇见的幸存者全全杀个干净。 当然了，在杀死他们之前，务必先放干他们的血。布拉德相信，饮用人类的血液会使他的能力越来越强，尤其是饮用异能者的血。这些天他已经连续干掉了至少三支猎人小队，每一口异能者的血都能让他重新感觉到细胞中无限的活力。 布拉德不承认自己是人类，和人类相比，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同样，他也不承认一些异能者和他同级，因为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却没有相同匹配的决心，根本就是浪费上帝的恩赐。 所以不仅仅是杀死有竞争关系的猎人，连可以收编为同伴的异能者他也照杀不误。全当自己来X市度假，好好享受这无法无边的天堂不算坏事。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算不上漂亮的欧美女人。她的左眉上有条浅浅的疤，直接将眉线切成两段，而脸上长满了雀斑，配上原本娇好的面容显得十分怪异。 和布拉德一样，她也拥有着血红的双眼，是赤目中的一员，艾丽莎·卢卡斯。 “看到什么了吗？”布拉德问，至今为止这栋小洋楼里的所有幸存者总算都他被杀得干干净净，他可不想因此而闲下来。 “大概三千米外有一队人马，其中两个是我们曾在超市里见过的家伙。”艾丽莎挠着栖在肩上的乌鸦布尔，她可以将自己的灵魂锁在某种动物身上，这对于探查敌情而言再好不过，“他们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 “是猎人吗？”布拉德酌了一口冷血，他已经可以从血液里品尝出当事人的情感，无论是恐惧、喜悦、烦躁。 艾丽莎摇摇头说：“他们见面时曾打了一架，从战斗方式和战斗结果看，应该是徘徊在X市的幸存者。” “异能呢？”布拉德又问，假如在这种情况下两对猎人撞在一起，绝对会有一方被另一方团灭，几乎不可能做到和谈。 “一个是用飞刀的好手，与他对垒的是可以将身体数倍强化的肌rou男，其他人的情况暂且不知。” “哦，飞刀吗？”布拉德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不知道遇到拥有实体的飞刀，自己用异能构成的虚幻风刃有没有占上风的可能，“最后谁赢了？” 艾丽莎再次摇摇头，“很难评定胜负，因为飞刀手最后的一击落空了。” 回想起那一击，连艾丽莎锁在布尔体内的灵魂都不免颤动。那种速度已然超越了子弹，若不是亲眼所见，艾丽莎根本不会相信有人能掷出那样的力量。与银刀猎人团那个只会偷袭的飞刃比，简直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如果那一刀没空呢？”布拉德的兴趣更浓了，一直以来他碰到的异能者都被他用风刃轻松秒杀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找到个旗鼓相当的劲敌。 “毫无疑问，那肌rou男会死。”艾丽莎说。 “如果是「坚盾」诺曼呢？”布拉德说出了队员的名字，诺曼的异能甚至可以挡下.50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 “诺曼会死。”艾丽莎又说。 “抛弃准头不算，我和他对战一场，谁会死？”布拉德有些怀疑艾丽莎的话了。 “很有可能是队长你。”艾丽莎如实回答，诚恳得让布拉德微微发火，“不过他只是个孩子，从各方面的素质看都比不上队长你。” 这么一说，布拉德真的火了。 怎么？意思是自己会死在一个没经过正规训练，也没有打过几场硬战的孩子手里？于是布拉德举起杯子，将手中的静脉血一口痛饮干净，仍凭血液里抹不去的恐惧在体内肆意翻滚，满眼期待的看着即将日出的东方。 “告诉亚瑟、文森特、山姆、诺曼，让他们把刀子给我磨亮些。”布拉德吩咐艾丽莎，“明天晚上，跟我去把那群不知安危的幸存者们给宰了。” “可是队长......”艾丽莎遮住了布尔的三只眼睛，再吃那些行尸的尸体，鬼才晓得它会变异成什么丑模样，“他们尚未发现我们的存在，而现在离天亮还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不趁现在把疲惫不堪的他们都杀了？” “因为我要等他们恢复完毕。”布莱德双眼红得像是要流出新鲜的血来，“我也想见识一下你说的飞刀。” “好的队长。”艾丽莎弯下腰，倒退着走出房间，然后恭敬地合上门。 其实她的心里很是疑惑，布莱德除了在X市里大开杀戒外，在澳洲时也喜好猎杀同行，这些行为上级笔笔记录在案，但却没有对布莱德的行为做出处分。不说吊销猎人执照，上级甚至都没做出任何管制布莱德的措施。 是因为布拉德的实力太过惊人了吗？不，大伙儿都很清楚，世界上到处都是比布莱德强的猎人。艾丽莎只希望布莱德的过度自负不会让大伙儿白白丢了小命。 无论怎么说，下一个天黑就是那群年轻人的死期。艾丽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