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湖心岛
距死亡低语爆发已经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不重要，时间在X市里变成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没人会去数太阳究竟升起又落下了几次，日历上的月份只代表着什么时候天气会转晴，太阳会明媚，气温会回暖。但即便温度稍稍温和起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脱下厚实沉重的外套——在行尸的利爪下，这层棉絮成为唯一护身的保障。 要知道，只要被轻轻挠上一下，无论你的身体多么健康，你也会在短时间内转化变成行尸。 一群行尸正在花井公园对着湖心岛呀呀怪叫。 很多低阶的行尸都因为生物能量的摄取量不足变得腐烂不堪，随着时间的推移，松垮的皮rou从骨骼上脱落，成群变异的苍蝇开始在行尸头颅上辗转不定，只要外露的大脑被苍蝇产卵，很快就会被新生的幼虫吃食干净。就算侥幸躲过了苍蝇幼虫的一劫，脆弱的行尸最终也会因为单一的骨骼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压垮脊梁，变成一地的枯骨。 所以很多行尸们开始互相厮杀，纷纷蚕食那些弱小的同伴。这导致D病毒在它们的体内发生二次突变，让它们中的一些幸运儿成功进化出各自不同的捕猎能力：有的浑身赤红，双手一掀就能推翻一辆轿车；有的浑身墨绿，皱巴巴变的皮肤刀枪不入，唯有刺穿双眼、重击脑颅才能伤及它们的性命；有的骨骼外露瘦弱不堪，跑起来却比任何品种的猎豹还快，风驰电掣间就是一顿稀里糊涂的杀伐。 那些可怕的舔食者和灰兽们就更不用提，除了二次突变的行尸以外，那些已经脱离了人样的大怪物更是让普通幸存者们招架不住。哪怕真的缩在一个严密的军事堡垒里，不出三天也会被变种尸群攻略下来。如果舔食者吃够足够多的人脑，而灰兽又吃够足够多的舔食者，天晓得还会诞生怎样的恶魔。 X市简直就是滋生恐怖电影和科幻电影的罪恶温室。 和那些饥渴的怪物相比，幸存者们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虽然处于X市的人或多或少的接触了死亡低语，但没有行尸化并不能代表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异能者，即便成为了异能者，鸡肋的能力也不会对他们的生存带来任何帮助。而又因体质问题，每个人身体获得异能需要的过程长短不一，往往很多幸存者都在变异之前就死于非命。 所以想着倚靠异能解决燃眉之急根本不切实际，唯有善用真刀真枪的大活人才可以苟延在末世之中。 看着从湖底慢慢爬起的行尸，谢敬一开始想念他的师傅了。 “徒儿，我感觉周遭妖气越发浓郁，快随为师斩妖除魔。” “师傅果乃道界豪杰，你都连吐了三口恶血还想着收妖卫道，谅徒儿暂且一避！” 然后？然后谢敬一的师傅就死在了三只舔食者的手下，被吃得连骨头渣都没能剩下。谢敬一只能耸耸肩，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谓师傅无非只是教他下了两把棋，难道他还要跟那老疯子一起发疯不成？而谢敬一之所以会想师傅，无非只是那个糟老头会在无聊时说点年轻时候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语调听得谢敬一津津有味。 才不像这两个闷蛋一样，只会抬着头，抿着干巴巴的嘴。 “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看着岸上的某个倒霉蛋惨叫着被力量增幅型的行尸从中间撕成两截，谢敬一咽了口唾沫。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早知道会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谢敬一就不会随着性子一路走一路吃，也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补给。 “没心情。”张雪儿一枪射爆企图爬上湖心岛的敏捷型行尸，这种皮包骨的家伙在岸上跑得飞快，一旦到了水里就滑稽得跟水母似的，一阵波浪就可以将它们冲到很远的地方。 张雪儿背后背着一把造型夸张的重型狙击枪，和她娇弱的身子显得格格不入。但那狙击枪里还有整整五发既一个弹夹的子弹，如果岸上那只灰兽想要试图靠近，她不介意一枪轰碎了它的脑袋。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大家伙，否则那些前仆后继的舔食者早就把他们全给撕碎了。 灰兽喜好吃食舔食者，这使得两个不同的变异品种一见面就会掐起架来。 “不想听。”秦越没好气的说，真不知道在陷入这种危机时谢敬一怎么还能摆出那种欠揍的表情。假如能活着离开这里，秦越觉得是时候与谢敬一分道扬镳了。 “那你们给我说个笑话吧。”谢敬一云淡风轻地用手枪枪托敲碎了敏捷行尸的脑袋，正如先前所提，这种本来极具威胁的行尸一到了水里就不堪一击。话说逃到湖心岛的主意还是谢敬一提出的，这一男一女两人怎么可以对自己摆出那样嫌弃的表情呢？大伙，呃，死去的不算，三人不也还好好的活着吗？ 张雪儿和秦越干脆白了谢敬一一眼，希望他能闭上嘴，让大伙在死前安静安静。岸边几只浑身像烫红烙铁般的力量行尸咆哮着推开挡在前头的同类，扑通扑通地扎进河里，如果它们还有理智，合力之下必能将整个湖心岛掀翻过去。但它们只会一股脑儿冲上岛岸，然后被三人一下一下的杀死。 秦越累了，张雪儿也累了，但他们却连点打盹的时间都没有，假如再没想到突围的办法，他们很快就将耗尽体力，让那些行尸们大快朵颐。 “不如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吧！死就死，活就活！”谢敬一撸起袖子说。 “要去你去！要死你去死！”张雪儿给手枪换上弹夹，这已经是她身上最后的十发子弹了，包围他们的行尸远不止这个数，哪怕张雪儿的每一枪都能杀死三只行尸，剩下的一尸一巴掌也能把她给拍成小饼饼。 但谢敬一可不是在说笑，他这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说要突围就绝对会突围，管你行尸究竟有多少呢。而三人中唯一的异能者秦越也不能认同谢敬一的打算，他自身的异能对付活人可能很强，但对行尸而言根本没啥作用，凭着他们这三人还有少得可怜的装备，扎进尸群里无异于以卵击石，结局只可能有一个。 但如果只是干耗着，结局也只能是同一个。 “那边的行尸还很少，趁它们还没彻底包围起来，我们游过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秦越指着一个方向说到，虽然突围的几率很小，但总比谢敬一的“计划”靠谱得多。 张雪儿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重型狙击枪。 先前他们游过来的时候水里没有行尸，所以张雪儿游泳的速度再慢也没有危险。如今水里不知站满了多少吃人的怪物，游泳速度稍慢，张雪儿一定会被行尸们抓住吃了去。难道要放弃这把稀有的高杀伤力武器吗？不，如果他们抛下狙击枪，上岸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与大型怪物作战的能力了。 “不如先在这里把那头灰兽狙死吧？”张雪儿指着那头正与舔食者对战的灰兽问秦越，秦越却摇摇头。假如现在就杀死那只灰兽，原本跟灰兽水火不容的舔食者就会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到那时就算三人还留在湖心岛，想必也不可能拦住舔食者前进的步伐。 几乎是个死局。 “我把他们引走吧。”一向大大咧咧的谢敬一突然正儿八经的说，“要这样拖下去，我们谁也逃不了。不如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等他们吃我的时候，你们就撒开了腿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可是......”张雪儿推开叠在面前的行尸尸体，为逃走计划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无论是张雪儿还是秦越，两人和谢敬一的交情并不算深，没理由让谢敬一为了他俩的性命牺牲自己。但以他俩对谢敬一的了解，谢敬一只要开口了，就必定会做，无论后果如何。 “随缘吧，将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谢敬一竖起大拇指。 秦越点点头，他听过谢敬一讲自己灾变前的故事，无论从哪点看，谢敬一真的是个疯狂的男人。既然他要疯狂到底，那秦越也不好拦他，只要能好好活下去，秦越一定会去把谢敬一没看过的风景全都看上两遍，一遍算是为了自己，一遍算是为了他。 正当谢敬一舒缓开筋骨想要一头扎进水里时，张雪儿却一把拉住了谢敬一，一边指着岸上一边喊道：“你们看那边！” 远远的，秦越看见两个黑点正在飞速往这片扑来，所有胆敢靠近的行尸都被为首的女人一拳头轰飞上天。血rou哗啦啦地落下，明明已经逼近了灰兽与舔食者的交战区域，那两人的脚步反而越来越快。 “是异能者！”秦越大喊，他看见一只舔食者扑向那名外国男人，却被一阵rou眼可见的光芒保护罩震开了，五支坚硬的利爪直接从中间折断开来，“我们有救了！” “快跑啊！”那名女人忽然朝秦越他们大喊到，毫不顾忌一跳一跳的****，“后面来了个更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