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起波澜的海面（一）

    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当然有很多种。

    击杀行尸也一样。

    无论是以刀、枪、棍、棒，还是现代枪械作为武器，也不管是以刺、砍、劈、削、砸，或者以快餐式的射击，只要能做到摧毁大脑，行尸也会在一刻间死得不能再死——总而的说，只要能做到击杀行尸的结果，谁管你把过程做得多么花俏。

    先以体术在行尸的外表面上撕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伤口，再以精妙的速度与力量往行尸的动脉中注入一指甲盖的空气。理论而言，这微不足道的一指甲盖的空气会慢慢溶解在人类的血液中，所以仅仅如此是没法做到杀人的功效，更没法杀死只靠大脑意识行动变异的怪物。

    但如果那一指甲盖的空气时速高达每秒260米呢？可怕的空气动力会沿着血管将途经的血液疯狂挤进你的心脏里，心脏疯狂增压，旋即在你的胸膛里像是一颗鲜红的西红柿般炸开。但这还没完，部分分流出去的空气会沿着你的动脉爬上你的头部，再一股脑儿的钻进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中，当然，这里包括了给大脑供氧的致命血管。

    最后。

    Boom！脆弱的脑颅会因为可怕的压力彻底炸成花朵吗？黄白色的大脑会和污血掺和在一起流下你的面颊吗？不，这些可怕的东西都不会发生，你的双眼会慢慢流出血泪，耳蜗也会沁出污血，在千万分之一秒内你的中枢神经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你的大脑就像是被人搅碎的豆腐花——到头来还是死。

    世界上会用这种花俏的方法击杀行尸的人还有谁？

    秦越。

    想要练成这一招并不简单，受到幺姬怀晓蕾的指点，当秦越的异能还处于“风的种子”时，秦越就开始苦练如何迅速的将一指甲盖的空气注入血管里。听起来或许很简单吧，但实际cao控起来远要比听上去的难，空气，又说着说“风”本就属于无形，哪怕有异能的加持，想要控制它的方向和力度仍旧需要强大的体术和感知能力。

    更何况还需要将它们一同压缩在小小的血管里，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喷发出去。幸好，秦越在这一方面是天才，他的体质非常迎合自己的异能，控制风能不像是后天感染诞生的“外力”，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在逃出X市后不久，秦越总算将这个“一无所用的鸡肋异能”引导出了独特的杀伤效果。

    哪怕秦越体内的“风的种子”变成“风伯之灵”，再进化成“风的意志”，秦越还是喜欢使用这一招。虽然在理论细节上的处理听起来极为复杂，可一旦熟悉了这一招式，运用起来就如同呼吸那般简单，而更重要的是它那出类拔萃的效果。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尸，只要一击得手，那就必死无疑。秦越倒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这一招使在内功高手身上，那些高手能不能瞬间封住自己的血脉，将体内的空气反挤出去——哪怕这样做会在他的身体上爆出一个血坑。

    轻轻一掠，秦越翻过两只行尸的头顶，落地后以锋利的指甲利落地挑开对方的血管，空气注入，四行血泪爆出，两只行尸瞬间扑倒，失去了最后的、姑且能称为“生命力”的行动。

    如今他正位于广西某市的一个小仓库里，周边货品堆积，四下无灯，黑暗的角落中蕴藏着无数的盲点。耳边全是行尸窸窸窣窣的声响，它们有的挠击着身边的薄钢板，有的则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哑的嘶声，别说在仓库里，就算在仓库外也会毛骨悚然。

    这些所谓的“鬼”，已经要了不少好事者的命。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几乎赤身**的秦越与几乎赤身**的张甜徒步从苗疆惨兮兮的爬回了最近的市里。一路上两人以树叶遮羞，啃了不知多少的树皮和浆果，说什么深山老林里野味多，全都是放屁，足以生吞一只大象的秦越在路上可是连根毛都没看见。

    最重要的还是方向，如果秦越的异能无法感知到风的流向，他们根本没法从大片大片的林子里走出来。在啃了一段时间的树皮后，饥寒交迫的秦越甚至怀疑自己真的会死在鸟不生蛋的荒野，不过幸好，无论多么狼狈，他们始终还是活下来了。

    至于那个小鬼，仍旧是处于高烧不退的昏迷状态，而情况究竟有多糟，那只能去到最近的秘警署里才能得到结论。刚回到城市边缘的秦越张甜二话不说洗劫了一家服装店，又在当地的小吃街里大吃大喝了一顿，最终导致身无分文的两人被当地警局逮捕，接着通过多方途径终于找到了市里的秘警署，暂且安顿下来，那大难不死的小鬼头也被送进了秘警科技的地下医院中进行紧急治疗。

    “我一定要好好休个假。”刚刚从狼狈的荒郊野人恢复回“高贵的”猎人身份，秦越就躺在秘警署的软床上这样说，与树妖一战虽然使他的异能突飞猛进，成为了全新的“风的意志”，但这一行着实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否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涉险苏城，参与最近才爆发的大型灾变中寻求刺激。

    听说引发苏城事件的组织自称为“启”，说要还这个世界一个真相，在苏城高空投放了大量的D病毒，导致苏城变成人间地狱，说是另一个X市也绝不过分。如果秦越没记错，苏城坐镇的猎人中有诸葛晓和解小枝两名X市的幸存者，如果可以，秦越还真想与这两人再次并肩而战。

    “顺便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全新的能力。”秦越自言自语说，谁料，他的休假美梦仅在一天之后就被彻底打破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地处苗疆附近，四面环山，虽建立起了秘警署，但科技落后人手不足的现状仍然无法改变，就更别提拥有大量的猎人镇守了。在无孔不入的D病毒将爪牙伸向了这里后，城市现状一度陷入了失控状态里，各种邪教言论冒出尖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异教徒肆意散播恐怖言论，宣传什么邪功救世，鼓吹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可以习得异能。

    这一连串的教会活动直接影响了城市运营的协调性和可控性，甚至间接导致了暴乱、杀人等极其恶性的犯罪事件，病毒未至，整座城市却像是被黑死病席卷过一般。可即便如此，狂热的教徒们还是将所谓的“神职者”这些暴行视为“神”所降生的必须牺牲，丝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那些“神职者”要求他们把手伸进绞rou机里，他们也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相比之下，秦越甚至开始觉得“启”组织算是人味十足。

    城市秩序务必重新调整。

    “所以，拜托咯！”苦瓜脸的秘警署署长双手合十，在秦越面前狠狠拜了拜。

    于是秦越就来到了这个大型的仓库内。

    “那没办法。”他叹了口气。

    按理说，城市中散乱的问题点才是最复杂、最难解决的，因为处理好一个，就会滋生出另外一个。一旦把所有小问题统合起来成为一个大问题，一刀见血直捣黄龙，那一切都会回归到正常的状态中。

    可偏偏这个城市中倒了过来，小问题解决起来轻轻松松，大问题却越弄越乱。就比如这个仓库吧，虽然它与那些邪教异端扯不上半点关系，但它可是D病毒的罪恶温床。自该城发现了D病毒的踪迹后，这个本该平凡的仓库就冒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传说，例如“夜半厉鬼哭”，“光线都无法射进去”，“是地狱的大门”，形形色色。

    按理说，这种地方就应该被有关部门及时的封锁起来，可起初的时候秘警署并不在意，全当做是疯言疯语，直到越来越多的探险者失踪在仓库中，秘警署的署长才发现事情不对。可当他派遣秘警攻坚这里的时候已经太迟，所有贸然进入这里的小队一一覆灭，而那些口口相传的“鬼”，自然就是力大无穷又喜好吃人的行尸。

    “那些投机分子没把这里描绘成通往新世纪的大门真是太浪费了。”秦越自言自语说，然后看着地上那两具较为新鲜的尸体叹了口气。因为大脑被空气压力挤个粉碎，它们那可笑的眼珠子已经脱离了眼眶耷拉在外，一股恶臭仗着似有似无的妖风钻进了秦越的鼻子里。

    夜战钢板头盔，凯夫拉纤维防弹衣，AR-15步枪，五四式手枪，无论从哪看，这两名装备齐全的尸体生前都是秘警。而之前不止一次提过，每一名秘警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就算他们弹仓中的子弹打完了，藏在腰间的特制匕首也足以让他们屠戮大部分的低阶行尸——无论是射击还是体术都丝毫不逊色于更高阶的特种部队。

    但附近的行尸很多。

    尸体却很少。

    “答案再简单不过！”秦越一声大啸，右手一记重拳毫不犹豫地砸碎了身旁的庞大箱子。

    木屑、泡沫板碎片、稻草。

    还有飞速掠出的舔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