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寒洲斗法4

    这回轮到我打喷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我本来就虚弱，这下越显得可怜之极。因见她过来，我赶紧低头道谢：“夷湘仙子，多谢您……”

    “谢什么！”夷湘不甚在意地挥手，“方才谁叫你自己跑出去了？”

    我苦笑：“小的想解手，这会儿快出来了……您大发慈悲，容小的先去方便一下……”

    “去吧去吧！”她见我那模样又可怜又难看，不由皱眉，“去了就别过来了！换身干衣服！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我这回真心实意地道了谢，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小院落，等擦干头，换上暖和棉衣，已经冻得嘴唇乌紫，浑身发抖。

    我关上院门窗户，盘坐在床头，开始学着国师教我的方法调整内息，直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脸色才渐渐红润。

    黄昏的时候，弱水回来了，一脸惶急之色，见到我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哭腔道：“阿墨！今天吓死我了！他们都说你得罪了帝姬大人，差点被打死！我急得直哭！到处找你也没找到……你没事吧？”

    我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有事才怪，我身子骨硬得很，打不死冻不坏，不用担心。”

    话才说完，门外就响起一个张狂的声音：“宝墨！帝姬大人传你！快出来！”

    弱水的脸色顿时白了，突然咬咬牙，从门后抄起扁担，低声道：“阿墨！他们不放过你呐！你快走！这里我替你顶着！快走呀！别让他们看见！”

    我心里又一次泛起暖暖的感动，灵鹫山是一个缩小的中天世界，纵然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很多，可是，这两天正因为有这个可爱的人陪着我，我才能每天自内心的笑。无论是怎样的乱世流离，世情冷漠，人的心依然有温暖的一面，让我感到幸福。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摸摸她的头，声音温和，“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我不让你去！”弱水犟起来，也蛮够呛的。

    我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摸，弱水顿时软了。我把她抱上床，低声道：“抱歉，又要让你昏睡一会儿。傻姑娘，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我早知道，按照帝姬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方才在殿前是碍着夷湘仙子的面子，这会儿估计是真要给自己好看了。哎，她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天帝的女儿，为什么生得这么偏执疯狂呢？

    推开门，果然外面站着的是帝姬的四婢女之一，鼻孔朝天，脸色很不好看：“这么迟才出来！做什么了？！”

    我微微一笑，耸耸肩膀：“什么也没做，走吧。”

    帝姬身为公主，住的地方自然与旁人不同，祥龙瑞凤之类的东西在灵鹫山自然不能用，她门前效仿仙界的王公贵族，放了两只雪白的石瑞兽，一人多高，气派非凡。

    “这里跪下候着！叫你的时候才准起身！”那个婢女冷冷交代一声，径自推门进去了。

    我答应着，四处张望几下，不见有看门人，周围亦是相当僻静，大声嚷嚷估计片刻间也不会有什么人赶来。果然是杀人放火，抢劫强……那个啥的好地方呀！

    正看得呆，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又开了，先前那婢女出来，怒道：“大胆！为什么不跪下？四处乱看什么？！”

    不等她说完，我“噗通”一声跪得又利索又好看，笑眯眯地解释：“小的有幸能见到帝姬大人的府邸，心中倍感荣耀，不由得看傻了。”

    婢女脸色稍霁，又把脑袋缩回去了。门内传来隐约的笑声，很有些不怀好意。

    这就叫主子得势，下人也猖狂，仗着帝姬的风头，平日里可能连那些新近的小弟子都敢欺负，更不用说像我现在这样的侍人了。说起来，国师未免太好说话，灵鹫山好好一个修仙养性的地方被弄得乱七八糟，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仙人都是这么好脾气的？

    我乖乖地在地上跪着，眼看日头落了，天色暗了，漫山遍野的灯笼亮了，像嵌在黑宝石上的点点明珠。我长长吸一口气，再利落干脆地站起来，拍拍膝盖，绕着府邸门前空地开始小跑，大刀阔斧地做各类诸如甩臂踢腿的动作。

    紧闭着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婢女们脸色青里带着黑，个个对我怒目而视：“你又在做什么？！谁准你起来了？”

    我搓着脸，颤巍巍地问：“jiejie们，请问帝姬大人何时才会见小的？小的身体不好，觉得冷，只能动动身子取暖。”

    婢女怒道：“帝姬大人有事在忙！你好好等着！快跪下去！”

    眼看大门又要合上，我赶紧叫道：“等下等下！小的想解手，可否让小的方便完再回来跪？”

    “忍着！”婢女们怒不可遏，大抵是以前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下人，大多数人听到被帝姬大人叫过来，就已经傻了一半，过来在门口跪上几个时辰，就傻了另一半。等真见到帝姬的时候，只怕被折腾的已然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