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夜话（上）
夜凉如水，明月高挂，河面之上波光粼粼，河中发狂的鱼都已经平静了下来，四周显得很宁静。 河边的碎石滩上，火焰劈啪作响，托斯和雪黛儿坐在火堆旁边，他们选择就在距离他们与墨毒战斗不远的地方过夜，或许作为灵兽暴动的源头，这个地方对于联合王国灵术师学院其他的新生来说，是个险地，但对于他们来说，再没有哪里比这更安全了，因为他们两人也都沾染了药的气息，墨毒曾经说过，中了药的灵兽不会攻击拥有同样气息的人！ 事实上，他们早先也遇见过了几次变成红眸的灵兽，它们也确实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开了，不曾攻击。 但即便如此，两人目前的状况却并不是很好，雪黛儿脸色苍白，腰间包扎着布条，伤口处布条的颜色微深，但并没有扩大的趋势，想来腰间的伤已经是稳定住了，但雪黛儿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的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虚弱，即便是在温暖的火焰旁，也像是在寒风中随时会凋零的小花一样，瑟瑟发抖。 雪黛儿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脸色苍白得连火光都映不红，眼眉低垂。 “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还有什么暗伤啊？”托斯关切地道，坐在雪黛儿身边，很是紧张。 雪黛儿摇摇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些有气无力地道：“没事，不是因为受伤，是用了那个灵术的后遗，消耗太多的灵力和体力了。” “那你赶紧休息吧。”托斯忙是道，将包扎后剩下的衣服铺在了地上，说道，“你躺下吧，干净的。” 雪黛儿眉眼低垂，一直有些苍白的脸此时仿佛有火光在摇曳，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手撑着地，想躺下，但突然顿住，身体微微一颤，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是牵动了伤口了吗？”托斯问道。 “嗯。” 托斯伸手扶住她，雪黛儿也没有拒绝。托斯轻轻地把雪黛儿扶下，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多余的干净衣物了，有些苦恼地道：“额，你冷不冷？我可以想想办法。” 雪黛儿浅浅一笑，摇头道：“在火堆旁呢，不冷。” “额……也是哦。”托斯挠挠头，面上有些红，也不知是不好意思呢，还是被火光照的。 边上是早已找好的枯枝落叶，火焰烧得欢腾，但托斯还是在往里添枝放叶，将火烧得更旺。 雪黛儿偏着头，看着火堆旁的托斯，眼眸中映着火焰的光。 “你，真的不好奇我用的灵术是什么吗？” 很出乎托斯意料的，雪黛儿跟他搭了话，他们两人认识这么些日子以来，雪黛儿说话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是主动搭话了，现在这么突然一问，倒让托斯有些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挠头道：“好奇啊，只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逼你啊。” 不仅仅是不想，也是不能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哪有资格逼你？ 一丝念头突然在托斯的脑海中电闪而过，把他也吓了一跳，什么我不是她什么人，你想是她什么人？ 不知是为了向自己还是向雪黛儿，托斯很是焦急地解释道：“你看，我是怎么学会的水息术的我不是也没告诉你？我当然也不能问你的灵术是怎么学会的了，当然了，我的水息术比起你的灵术来，就差的远了。” 雪黛儿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没有说什么话，托斯便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仿佛自己刚才突然闪过的念头被雪黛儿看出来了一样，以至于脸都有些红了，好在火焰够旺，掩盖了下来。 雪黛儿当然没有看出刚才托斯内心的想法，也不知道很简单的对话竟然会导致托斯的内心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她转过头，看着高空之上那一轮半圆的月，月光如水，如水月光最是引人思念，那半圆的明亮之中仿佛有一幕幕往事在掠过。 也许是这夜确实有些凉，也许是使用风雷芒确实让雪黛儿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神力，以至于她已经无法像往常一样为自己竖起一道坚固的防御墙，她双眸突然变得有些迷蒙，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双手在胸前抱起，脸色苍白，真的就如同是一朵瑟瑟发抖的小花。 “我用的那个灵术叫风雷芒，是我们家的传承灵术。”她的声音仿佛也像是从回忆中传来一样，很是飘渺。 风雷芒？托斯没有听说过，石原虽然跟他讲了不少灵术世界的常识，但具体的灵术却没有怎么跟他说过，他又没有真正在联合王国灵术师学院上过课，对神话大陆上一些有名的灵术也不了解。 雪黛儿依然看着空中半圆的明月，并没有关注托斯，仿佛这些话都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在跟自己说。 “我们家并不是什么大族，每一代的人都不多，但都很强，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家族的传承灵术威力很大，但是我们的敌人也很强，不仅强，还很多！所以很多年来，我们家族一直都是处于下风的，不过我们也没有断过传承。”雪黛儿悠悠地道。 托斯沉默着，从他第一次见到雪黛儿开始，他便感觉到雪黛儿对于这个世界的冷淡疏离，他很好奇这是为什么，也好奇为什么她修炼会那么刻苦，现在，他隐隐感觉到，他马上便能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他突然感觉有些冷，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 不管雪黛儿的秘密是什么，他有预感，都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血脉带着强大的灵术以及世代的仇恨传到了我父亲这一代。”雪黛儿说道，“我脑海中并没有我父亲的印象，但我娘亲说我父亲是个灵术师，而且是个很强的灵术师！甚至比我们家族很多代祖先都要强！但这样强的父亲却在我还不到一岁的时候便死了！” 说到这里，雪黛儿的声音出现了些微的颤抖，一直很遥远的声音仿佛被拉回到了现实。 “他被最亲的人背叛，被最恨的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