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从酒店出来，安若买了一辆吉普的越野，开着车熟门熟路地就去黑市装备了一圈。 有光的地方，势必会有黑暗，而在这个著名的繁华都市里，黑暗的面积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黑市，应有尽有，任何事物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只要你有钱，有权，一切都不是异想天开。 这一世，她虽不再是前呼后拥的大姐大，全部亲自动手虽然繁琐，但对黑市规则早已了然于心她，搞定一切的节奏也算是并无拖沓的。 上下高速，汽车一路往北，湿润的空气渐渐变得干燥，室外的温度也慢慢降低。 当安若走出车门，到达安图县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从T恤短袖，完全变成了羽绒外套。 作为外来人，在对环境并无了解之下，安若并不会一个人贸贸然跑去登山。 拿出一笔钱，根据经验找到当地的地头蛇，简单的表明来意之后，地头蛇就给出了他中肯的建议。 “虽然现在不是冬天，没有漫山遍野的白雪阻隔视线，但却正好是山里珍禽野兽肆虐的时候，你要找的人很可能已经……” “你也说了，只是可能而已。” “小姑娘，我老实跟你说吧，如果你只是去趟天池我倒无所谓，可你这大有不把整片山区翻过来誓不罢休的样子，实在是……” 笑话，如果她只是去一趟天池，还用得着找什么地头蛇包打听？ “我再给你加一倍的佣金。”一掷千金，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因为她不差钱。 听到这话，四十多岁的地头蛇脸色就跟抹布似的，黑乎乎的，几乎拧成了一根麻花了。 他的收费本来就不低，如今对方更大手笔的将佣金翻了倍，犹豫了半晌，地头蛇最终摇了摇头道：“山林里豺狼凶猛，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想踏踏实实的再多活几年，所以你这生意，对不起，我接不了。” 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前提是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切实体验并感受到钱财存在的意义。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些人，他可不会有我这样的考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算是刀山火海他都可以去。只是嘛这……” 没等对方说完，安若径直将兜里的现金一股脑儿砸在他面前，道：“带路。” 地头蛇嘿嘿一笑，收好钱立马开路去了。 他是地头蛇而已，充其量只是个靠嘴皮子生财的老炮儿，可不是什么刀口舔血，风里来雨里去的赏金猎人。 性命攸关的活计，还是让别人去吧。 从县城驱车前行，外界的景象慢慢变的荒凉，地头蛇一边开车，一边道：“那些人有些怪，据说世世代代都住在长白山下，没有人知道他们住了多少年了，也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他们一直打猎为生，平日里从来不和外人交往联系，不过对于有进山需求的人，他们倒是从来不会推辞的。” 从地头蛇的嘴里，安若大概有了这些人的印象，有些像是那些原始部落的种族，偏安一隅。 正当她有些担心语言沟通上会不会有障碍的时候，地头蛇就已经将她带进了一个隐匿颇深的村子里。 和东北民居的区别并不大，低矮的院落里种着几颗低矮树木，保暖用的土抔墙边堆着常用的粮食，屋子里有大大的土炕，窗户纸也是糊在外面的。 而院子里的人，比起外界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造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复古了。 看着满院长发糟糟的男女，安若下意识地想起了穆渊，同样是长发，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简单的介绍，言简意赅地表达完自己进山的打算，安若和地头蛇一样，两个人都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拒绝。 而且拒绝的理由，既荒诞滑稽，还偏偏让人无可奈何了。 看上去首领模样的男子名唤于浩，他面色淡漠的摇了摇头：“不得带女子进山，这是祖上一直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什么时候有这规矩的，没听说啊？”地头蛇微微一愣，将于浩拉到一旁，低声就问了起来。 这些人的确是从来不和外界任何人联系的，不过地头蛇可不是任何人，靠嘴皮子吃饭的他，经常会给他们带来一些生意，虽然明知道自己占的分成很少，可这的的确确帮他们改善了族人的生活。 一来二去，彼此之前也就慢慢熟悉了起来。 “你从没带过女人来，当然不知道有这条规矩了。”于浩平静的看着他。 地头蛇微微一愣，是的，他的确从未带过女人来找这些人。 毕竟女子，骨子里都是柔柔弱弱的，即使社会上也有不少女强人了，可那到底是事业上的，平日里谁没事儿一个女子自个儿跑深山里去啊。 虽然早已猜到安若来历不简单，可此时此刻地头蛇是真的没办法了，这首领于浩的脾气他早已领教数次，又臭又硬比起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让人讨厌。 说了不接，那就是不接了，任凭他如何的舌灿莲花，最终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甚至他还很有可能被列为他们交往的黑名单。 想着这些人平日里打猎而低价销售给自己的皮草，地头蛇rou疼的摇摇头，为了可持续发展的声音，安若这一单眼前的利益，他是真没办法了。 “好，我不让你们带我进山，不过这周边的景致不错，我在这附近暂住几天，不打扰各位吧？”安若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性子，既然人家说了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那么她一个外人就不能随便的拭其锋芒。 因为事实，总是一次次的证明，单枪匹马贸然挑战权威的人，即使最后活了下来也没什么好结果。 “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首领于浩还没开口，倒是一旁远看着的女子先发了话，别说他们与外界素无往来，就算是有，也决不能将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女人留下。 “青英。”于浩轻声斥责了她一声。 被唤作青英的丫头懊恼地嘟了嘟嘴，没好气地看了安若一眼，然后跺了跺脚，转身就一溜烟儿得进屋子去了。 “姑娘别见怪，这孩子……” 安若摇头，这个青英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是十分清秀，眉眼间是半大孩子特有的那种灵动与活泼。 一看就是个颇受当地人宠爱的丫头。 她还不至于去跟一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计较。 “她还是个孩子。”说着，安若这才慢慢地看向于浩。 他的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过分将就的装扮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写满了沧桑，仿佛早已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风霜洗礼一般。 “我知道你们不愿坏了祖宗的规矩，我也不强求，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附近，希望不会打搅到你们。” 平静的陈述里，并不掩饰不容拒绝的强势，如果她真的这么在意打搅他们，也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更死皮赖脸地住在这附近不离开了。 于浩明白安若的打算，他不愿意带她进山，毕竟只代表部分人的意见。 不管在什么地方，分歧都是存在的，有人坚守信念一成不变，自然就会有人趋利避害，选择革新冒险。 她住在这里，就是一个无形的诱饵，迟早会有人忍不住去坏规矩的。 明知如此，可他还能怎么样呢？ 人家说了，只住在附近，又不进他们的村子，这天大地大的，他们管的了自己，难道还能管的了别人不成。 这早已不再是他们族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年代了。 心中微叹，于浩深深地看了安若一眼：“你最好别太过分。” 话音还未落下，那刚刚才钻进屋子的青英，又利剑似的钻了出来，大老远就冲着于浩喊道：“于哥哥，醒了，那个人醒了。” 满脸的窃喜，还带着震惊的余韵，安若正觉得好奇，屋子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就立马炸响在了耳朵里…… 紧跟在人后，安若走进房间，果不其然看到了乔恩。 头发乱糟糟的，眼睑下一片渗人的青影，身形看上去也极为的单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厚重被子下看不出具体的状况。 倒是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出的颓废与虚弱，比起记忆中那个人几乎是瘦削了整整一大圈。 “是你？” 在安若看到对方的同时，乔恩也第一眼看到了她。 错乱的情绪，满目的震惊，简直就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似的，但两人毕竟都是情绪内敛的人，很快也都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可即便是面上平静了，两人对视的眼里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我不杀你。 达成简单的共识之后，这原本沉默的气氛也就更加诡异了。 “你们认识？” 年纪不大的青英，嗓门正好同她的年纪成了反比，如同一只高音喇叭般，径直就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对峙。 两人勾唇一笑，并不解释，倒是乔恩先开了口道：“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 “我也没想过，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居然会遇见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