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年底

    一大早丑儿就跑来找狄风；刚刚收功调息的狄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丑儿拽着往外走。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狄风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拖着自己前行的丑儿。

    “去看杀猪，庄里今天要杀猪了。”丑儿急呼呼的回道。

    原来是这事，杀猪狄风知道，就要过年了，狄风让狄荣从饲养场挑了几头膘满rou肥的大猪杀了，好分给庄户过年。当然还有三头牛和十几只羊，牛让里正去县衙报备了说是摔死的才能杀，不是馋牛rou而是狄风设计的沙发需要皮面，熟好的牛羊皮可是上好的材料。

    在饲养场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年女老幼，这些庄户手里拿着盆子正三五成群的谈笑，脸上满是喜庆和幸福。

    “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庄主给大家伙分rou？”一个老汉笑呵呵对旁边的里正说着。

    “可不是啊！我记得还是长公主授封的时候分过一次，算算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现在侯爷成了庄主，这庄子里的光景是一天一变样，现在生活安逸呦！”里正吧唧了一下嘴笑着接话。

    “可不是，现在的日子胜过从前无数倍，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赶上这好年景！”又有一名老者凑了过来插嘴。

    “我说老张头，你老糊涂了啊！这是年景好吗？你没看鄱阳公主的庄子吗，那些庄户有咱们狄家庄过的好？咱们这是拖了侯爷的福，要不是侯爷，你在好的年景也只能吃糠！”里正不满的说着老张头。

    老张头也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呸……是我嘴臭，是应该庆幸咱们有了狄候这个庄主，以后的小辈可是有福享了，看庄子里的架势，恐怕不出几年这日子还要好过现在，我可是听我家老二说了，丑儿夫人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在庄子里建学堂，只要是庄户的娃都可去读书识字，先生的薪酬庄主出，咱们只要让娃娃去就行。想想就让人高兴，就是不知道我这老骨头还能不能坚持到孙子进学堂的一天……”说道这里老张头一脸的期盼。

    里正笑着看了老张头一眼，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秘密“莫急，你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我可还听说了，庄子里马上就要有一个医馆了，坐诊的可是孙神仙的高徒，看病不要钱的，你身上有个病灾的就不怕没钱看病了，有了这个医官在庄子里，就你这身体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但这可是秘密呦，你们听了就行可不要出去胡咧咧，万一引来了外面的人，那两个小郎中可会忙不过来的。”

    “这是真的？”第一个老汉忙接过了话题，好奇的追问。

    “千真万确，医馆的房子都已经盖好了，这等风干透了，孙神仙的高徒就会住进去，开门看病，位置就在二狗家的隔壁里外七间，可是宽敞呢！听庄主说了，以后可能还会扩建，庄子里的庄户看病免药费的，外面的人照常收钱。”里正接着爆料。

    “这么大！一个医馆要那么大干什么？现在二狗家那一片的门面可金贵着呢，都盖成了医馆是不是浪费了？”老张头一想到那条街的门面现在一年能租一贯钱，心里不由有点rou痛，门面的租金是庄子里统一收的，到了年底会作为红利分给庄户，这要是盖了医馆会少分不少呢！

    “你懂个屁！地方大了是因为有病房，病房知道吗？……看你也不懂，病房就是留给重病的人休养用的，你要是得了大病就可以住进去，有郎中专门照看，这是什么知道不？……这就等于你有了一个免费的郎中做供奉。这可是王侯才有的待遇！再说了，医馆开的顺利以后会给外乡人看病，那诊金可比房租多多了；还惦记房租那几个小钱，你们就是没见识的农家汉。”里正很是卖弄，他把狄风当时训斥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按到了老张头身上。

    看着老张头呆傻的表情，里正心里好不得意，“还是侯爷有见识，这帮土鳖什么都不懂，自己能摊上这么一个活菩萨般的侯爷真是大幸啊！”

    里正正在为跟着侯爷长了见识而得意，就听那个让他无比崇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还不开始杀猪？”

    里正不用猜也知道是狄风来了，这个声音他已经记到了骨子里，他忙不迭的回头答道：“就等侯爷您呢，您来了才能开始。”里正说完又忙对着丑儿抱拳施礼。

    “这种事以后不用等我，你安排就是，快开始吧！”狄风一挥手道。

    “好嘞！”里正答应一声，小跑着去通知屠夫了。

    一年也杀不了几头大牲口，今天一下就宰杀十几头屠夫早就憋足了劲，在接到里正的通知屠夫爽利的上前，对着已经绑好肥猪就是一刀。

    屠夫姓孙祖传的手艺，刀法还真是不错，一刀下去动作干净利索，刀口小且直达心脏，肥猪只是哼了一下就毙命了，热血流到接血的大木盆里，待血流干净一旁帮忙的妇人也是麻利的拽开木盆，换上一个新的。然后把猪血拌上荞面和香料搅拌均匀，就等着屠夫取出肠肚好灌血肠。

    开膛取出内脏，褪毛扒皮分rou交给小徒弟，孙屠夫就匆忙的去杀下一只。

    庄户们忙跟上前帮忙搭手割rou剔骨，清洗内脏。旁边几口支起的大锅已经烧开了沸水，剔好的大骨头连同下水顺手扔到了锅里，不大一会场地上就已经rou香四溢。

    对这种血淋淋的场面狄风不怎么喜欢，尤其是那三头牛，可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了，竟然在牛眼里能看到有泪花滚动，丑儿看的兴致勃勃，狄风不忍就找了一个没人的树下坐好，远远的看着庄户忙碌。

    狄风刚靠着树干坐好，“私杀耕牛，狄候爷你就不怕官府追究？”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狄风耳边想起。

    “谁啊，这么不会说话？这是牛吗？这是猪好不好！”狄风回了一句后这才回头看看是谁这么讨厌。

    一看之下狄风尴尬的笑了，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高宗李治。李治一身平民打扮，身后老远还隐约的能看到有侍卫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面对李治，狄风就算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不好在睁眼说瞎话，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能结结巴巴的反问了一句“原来是李兄啊！这……那……牛还是猪呢？”。

    “在这狄家庄，你狄候爷最大，你说是猪那就是猪了，不过一会宰杀好了，我可要讨饶一口“猪rou”吃的”。李治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挨着狄风坐了下来。

    李治坐好，就接着说道：“我来了有一会了，你庄子里的人说什么我倒是听了一个清楚，你这宰杀牲畜分给庄户，倒是体贴之举，可这钱从何来呢？我可不信你会自掏腰包。”

    “为什么不会？”狄风反问，心里暗想我也不是抠门的人啊！

    “因为你经商有道，善于搂钱，是个市侩之人，市侩的人不是讲究无利不起早嘛！”李治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吧！算李兄说对了，李兄可曾看到一进庄子的告示牌了？”狄风一指庄口问道。

    “看到了，但没留意上面写了什么！”

    “那上面写的是到年底我狄家庄的各项收入与支出，这宰杀牲口的钱就在支出的项目里”

    “哦？你是说，你庄子里的所有花费和收入都会公示？……这庄子是你的，你这么做所谓何来？”

    “庄子是我的不假，可买卖是大家的，我只是一个领头人罢了，虽然庄子里认字的庄户没有几个，但既然是集体的买卖，账目还是要公示明白的好，这样不图别的只是图一个能安心罢了。等以后庄子里识字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会明白我的这番举动意义何在了。我要告诉庄户这就是诚信、公平，面对诚信和公平，我这庄主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