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两个世界
曾经鬼神难测的贯日箭，在冰雪的世界中逐渐消融，最终仅剩下一点黑芒刁然于天地之间。 然而在真正强大的人物看来，这一点黑芒无疑更加让人瞩目！ 它是那般纯粹，犹如浩瀚书海中的墨，犹如初生婴儿的瞳仁，犹如天地初开的混沌！ 它虽还无法与芥子世界相比，却已经无限接近！ 因为它本就是世界的本源，是万象规则最终汇聚的一点结晶！ 除了之前周瑾隐约间注意到苏山的手指尾端缠绕的一点不同寻常的黑芒之外，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天狼在内，根本没有发觉这一点细微的变化。 特别是天狼，他本以为在漫天风雪的压制下，苏山从穆身上吞噬的黑幕早已被凝结成霜。当时他还忍不住想到，从他人身上掠夺得到的世界规则，终究不如自己实实在在感悟成长起来的芥子世界更加稳固。 对于黑幕来说，不管是之前的穆还是现在的苏山，他们之所以能维持茫茫黑幕不会消散，主要就是依赖于对某种世界规则的理解和浅薄的运用，在绝大多数洞玄境修士还未能真正接触世界规则这个全新的领域的时候，黑幕自然无往不利。 当然十多日前苏山之所以能够战胜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神通星炎。 至于随后出现在天地间的漫天风雪，它同样也是对于世界规则的理解和运用，当然这种理解要大大超出苏山和穆的程度，所以风雪在某种意义上来看便是真正的风雪，因为天狼能够在风雪中塑造出更多的事物和变化，比如冰霜巨剑，如果天狼的修为足够强大，他甚至还能将整个蓬莱仙境彻底演变成真正冰雪覆盖的世界！ 仅从这一点来看，黑幕与风雪差的不止一筹，所以当漫天风雪压制而来的时候，苍穹上的黑幕不断的压缩变小，最终消失无踪，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在洞玄境修士龙少等人，或者是天狼自己看来，才是最合理的结果。 然而黑幕却始终未曾真正消失！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说是消失于风雪中的仅仅只是黑幕，至于构筑黑幕的核心世界规则却始终牢牢把握在苏山的手中，也就是当初周瑾看到的指端一点黑芒！ 苏山与星域下绝大多数的洞玄境修士都不一样，之所以如此说并不只是单独指出他的修为和实力，而是对于世界规则这个全新领域的涉猎。 很多年前的木灵始皇说过，穆的体质是整个星域下亿万分之一的特殊存在，而在穆被赤乌真火吞噬消失之后，苏山基本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星域下对世界规则理解最多的洞玄境修士了。 所以在之前漫天风雪出现的时候，苏山就可以断定凭自己的实力面对天狼，几乎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性。 哪怕是苏山手上最强大的杀器神通星炎，受制于修为的不足，亦不大可能出现乐观的效果，更不用说以天狼的修为，对于神通早已有了足够的认识和理解。 这一点在二人随后的交手中得到充分的证明，天狼稳扎稳打，哪怕苏山不惜以毁灭先天五太神石为代价，短时间内将神通星炎的威能再次提升到更高的层次，甚至只差一步就将冰霜巨剑融化！ 这已经是苏山所能做到的极限，甚至超出许多人的预料之外，奈何对于化界境修士天狼来说，冰霜巨剑虽消耗颇大，却也只能让天狼的芥子世界黯淡数分罢了！ 于是也就有了随后大家看到了苏山的受擒，滔天火焰的熄灭，世界终将平静，因为故事的结局即将尘埃落定。 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对于这个结局苏山其实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有所预料，他甚至还猜到哪怕自己舍弃识海中的先天五太神石为火焰助燃，结果可能也并不乐观！ 但苏山还是如是做了，因为神通星炎毕竟是他身上最强大的手段，还因为在某个时候，苏山已经想到了另一个方法，虽然它很可能直到最终尘埃落定的时候都不能出现，毕竟修士之间的战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是如果能通过一系列的变化做为中间的铺垫，最终给予它一个最合理同时又是最出乎预料的出场方式，或者它能起到的效果甚至要超过神通星炎！ 它就是当初苏山指端的黑幕，它深藏在乌光之中，隐匿于空间之内，潜伏了许久、许久，直到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时，破开云层迷雾，转瞬奔袭千里，刹那间杀至天狼的身后！ 苏山非常清楚，只要天狼保持足够的谨慎，那便是连神通星炎都无法对其产生威胁，更不用说《天山三箭》了！ 但是除了贯日箭之外，起码目前苏山还无法想到一个能够与黑芒完美共存的载体。 那么如何让深藏在贯日箭中的一点黑芒来到天狼的面前，便是摆在苏山面前最迫切的问题。 苏山先以黑幕与风雪对峙，节节败退之际却将黑幕的核心暗中绕在指端，而后火焰燎原，冰霜巨剑骤然显现，迫于压力下苏山以贯日箭力拼却不敌！ 其实这个时候天狼已经隐约感觉到箭的异常！而苏山也明白这一点细小的动作不太可能瞒过天狼！ 但随后接连出现在苍穹中的神兽三足赤乌，以及惊觉苏山识海中的惊变等等看似巧合的过程，实际上却是苏山在内心精心计算千百回的布局，甚至连最终燃烧的识海，虽也有着苏逸白殒身空间乱流的悲愤，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更大程度上消除天狼对之前短暂出现的那一道乌光的印象！ 洞玄也好，化界也罢，只要不能跨出那最后一步成就神境，那便还是人，而只要是人，哪怕修为通天，终究也不可能彻底消除人类的某些天性。 比如悲欢离合，或者七情六欲，苏山相信以神通星炎加上史无前例的毁灭先天五太神石的行为，一定能让天狼在短时间内理智出现一定的波动，最终便有可能造成某个记忆的空缺！ 这之间还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插曲，那就是周若雨的出现，看似并不足道的小人物，在天狼眼中却代表了隐藏在暗处的更强大的大人物！ 这一意外的插曲因为周瑾的灵光一闪，最终突兀却又和谐的成为苏山整个计划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天狼终于是将那支曾短暂出现过的箭彻底遗忘，它更让天狼下定决心彻底终结这场实力极不对称的战斗。 苏山知道这种空缺必定不可能在化界境修士身上存在太长时间，但是只要他的箭足够快，足够隐蔽，那么就很有可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如春风来临。 何为最合适的时候？ 当然就是尘埃即将落定之时！ 当胜利唾手可得之时，往往便是内心的防御最低的时候！ 为此，苏山不惜以身为饵，也要诱得天狼内心短暂的松弛！ 或者以周若雨和龙少等人的修为，还不足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明悟那一道乌光出现的前因后果，特别是中间意外跌宕起伏的过程。 但是在距离遥远的某些大人物眼中，比如天庭深处的印天，或者木林当中站在木灵始皇身后的毕以等人，当乌光骤然隐现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顷刻间更是明白了这一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箭，过程中所包含的心血和智慧！ 但是天狼不愧为成名已久的化界境修士，他能够在木灵大陆位列三大将之一，能够在域外战场这个更广阔的舞台闯出赫赫威名，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仅从苏山闭上眼睛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便推测出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紧接着云彩不再飘游，风儿不再流荡，天地瞬间凝固成冰，芥子世界重现，天地万籁俱静。 于是天庭深处印天无奈感慨箭的单薄，于是木林中毕以对木灵始皇的命令更加疑惑，因为他们都拥有着芥子世界，他们同为化界中期修士，他们很明白苏山的箭能够跨越千山万水，能够无视时空的界限，却无论如何不可能飞跃世界！ 但是周瑾不这么认为，虽然他同是化界中期修士，但是他距离箭的位置足够接近！ 夏渊和木灵两大始皇同样也不这么认为，虽然他们相隔万里，但是他们是最为接近神的修士！ 苏山的箭不能飞跃世界不假，这从它一路的风霜以及最终的消融也能够证实。 但箭本身就不是目的，贯日箭固然强大，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却仅仅只是一个载体！承载的是苏山孤注一掷的赌博，承载的是苏山对世界的另一种理解，它当然比不上眼前的世界那般成熟，但却同样代表着某种纯粹的规则力量！ 当它跨越万般险恶后来到芥子世界的面前，两种迂回却又同样纯粹的世界规则终将相遇！ 天狼构筑的冰雪世界还远远称不上完美，但在化界初期的阶段已经算得上成熟，它自成世界，以天狼的意志为主宰。 而黑芒则仅仅只是苏山对某种世界规则的浅薄理解，与天狼的冰雪世界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刻这种浅薄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它终究来到天狼的世界，更因为它本就带着毁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