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满盘皆输
黄昏，晚霞正艳，映得人的脸发红。 红袍老者的赤脸更红了，红得发紫，人人都知道他已怒不可遏。 他依旧僵着一张脸，赤红的眼睛像是两簇火苗，就要烧在古霄身上。 他冷硬的说道：“你杀了八位同门弟子，要你八条命也不过分。” 古霄笑了，问道：“你亲眼看到我杀了他们？” 他这话问出，众人都不明白他是何意。满地的尸体与他手中染血的剑，就算没亲眼见到他杀人，也能猜得到，况且他们还真是亲眼所见的。 红袍老者冷声道：“若非我亲眼所见，怎会立刻取你的命？” 古霄脸色冷了下来，道：“既然你亲眼看见，为何不出来阻止，而是看着我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红袍老者脸更僵了，虽没有丝毫表情，但任谁都知道他没话可说了。 另一侧，玄衣老者脸色也是一僵，显然没料到古霄会拿这点来作文章。 他们总不能说是为了一场赌局才不出手阻止的吧？ 两位宗门元老，拿宗门弟子的性命当作一场赌局，说出去，岂非是令宗门上下所有的弟子都心寒了？ 所以，他们不能说，只能沉默。 古霄笑得更冷，说道：“看来你也有罪，你是不是也该死？” 红袍老者忍耐不住了。一个宗门元老被一个杂役弟子定上罪名，这种荒唐的事情，任他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臭脾气。 就连一直对古霄‘包容有加’的紫发老者，此刻都觉得古霄太过猖狂！ 而在场的年轻人，看向古霄，不再是吃惊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位疯子！ 玄衣老者眼神也冷了下来，他此刻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当初他若直接杀了古霄，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诡异的气氛了？ 疯子都是容易让人怒而杀之的，所以红袍老者出手了，红芒再度透指而出，射杀向古霄。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为古霄感到惋惜的，一个下位者胆敢跳起来挑衅上位者，本就是该死。 他们甚至相信紫发老者不会再帮古霄挡下这次攻击。 因为他们知道，紫发老者现在若是再阻拦，他与红袍老者即便是结拜兄弟，日后也只会是水火不容。 在这实力至上的世界，一个强者若是被弱者挑衅后，还不能手刃这人的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们都猜错了。 紫发老者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将指芒挡了下来。 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他颓然说道：“老三，你不能杀他。” “紫青云，你到现在还想收他为徒？还要阻拦我？”红袍老者僵硬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古霄满脸诧异，宗门大元老要收他为徒？这是唱的哪出戏？ 紫青云苦笑道：“即便他现在同意，我也不想收，也不敢收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若是有古霄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徒弟，他今后还不知道得惹上多大的麻烦。 按照古霄这种性格，即便是有他的庇护，恐怕也是早夭的下场。 疯子，向来都容易死。 红袍老者冷冷道：“那你还拦着我？” 这次不等紫青云答话，古霄便已抢先说道：“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我本没罪，你却要杀我。我指出你的罪，你自己不反省，却又要杀我。 好，你之前不是要证据吗？证据就在七号杂役院内，还有一位参与此事的外门弟子没死，问他便知了。” 古霄说完，计沙流已面如死灰，没料到方才杀人不眨眼的古霄，竟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活口。 可惜现在除了计沙流之外，似乎已经没人关心这个问题了。 古霄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笑道：“想来现在即便有了证据，你也要杀我。因为我触怒了你，在你眼中，我这个蝼蚁竟敢对你不敬，还不知死活的跟你叫板。 所以你必须要杀我维护颜面，是与不是？” 说罢，他笑声中充满了讥讽，接着道：“就因我是一名杂役弟子，毫无身份，你是宗门三元老，身份高贵，想杀我便也杀了，根本不会有人指责你什么。” 古霄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 “够了！古霄，你住口吧。” 这时，紫青云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古霄也果真沉默了，没有再说下去。 之前紫青云毕竟在维护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原因，但至少紫青云没有向红袍老者那般咄咄逼人，以势压人。 古霄并非真的盲目自大，目中无人，你不欺我少年穷，我也会敬重你。这，便是古霄的为人。 紫青云望了古霄良久，长长叹了口气，旋即他逼音成线，向红袍老者与玄衣老者说了些什么。 之后，便见得两人脸色一凝，望向古霄时，已不再是看一个弟子那么简单。 红袍老者虽还有杀意，但目中却已有些迟疑了！ 古霄暗自疑惑时，便听紫青云苦笑道：“古霄，你是否与岐老相识？” 除了殷姓青年听到这话之后脸上浮起nongnong的震惊之外，沈天眉、柳妍心两女都是一脸茫然，不知紫青云口中的“岐老”是何人。 不过紫青云口气中的崇敬，却还是令她们惊骇不已。 古霄此时才是恍然，终于是理清了紫青云示好的缘由。不过对方又是从何得知他与岐老有关系的？ 不过，他还是将手伸入怀中，在众人的凝注下，掏出了一块古朴的令牌，令牌之上，刻有一个血红的“禁”字。 古霄摊开令牌，道：“岐老于我有恩，这是他老人家赠予我的令牌。” 在场的三位元老，包括殷姓青年，在看到这令牌之后，脸色都变了。 紫青云叹了口气，道：“‘禁峰令’，你果然与他老人家有故。” 古霄长揖道：“大元老怎么会知道的？” 紫青云摇了摇头，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古霄莫名的点点头，没有追问。 此时，紫青云却是向红袍老者与玄衣老者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这件事，他若是提前告知两人，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了。 奈何他方才也动了私心，他是想让红袍老者充当黑脸，自己当红脸，好让古霄对他心生感激，这样一来，古霄八成就不会拒绝他收徒之意了。 他之所以会有这点小心思，只因他知道古霄与岐老有故，而这一点，恰好是增加了收徒的难度，令他有种挖人墙角的感觉，所以，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毕竟若是古霄自己同意了拜师，想来岐老那等高人也不会与他计较太多。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古霄是一个有如此傲骨的人。 以至于导致事态突变，令他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得他现在两边不是人。 徒弟是收不得了，还得罪了两位兄弟。 他打的算盘，实在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