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枪声中救人

    确实是有人来了。还不是一个人，有众多的人。有人在喊：“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王铁匠听出来了，有人从山上冲下来了，有来者，有追者。来者和追者都跑得很快，石粒被踩得啦啦响，碎石如筛米一样地从山上滚下来。王铁匠探头朝山上一看，一个黑影向山下飞奔，后头有好些黑影在追赶。王铁匠想，这是什么人啊，在追什么人啊？眼见那人越来越近了，他看清楚了，被追赶的人穿军装，是黄团长的兵。这人跑得飞快，眼见就知道有武功底子，追他的人越甩越远了。忽听追他的人中有喊声：“不要活的了，死的也行，快开枪，别让他跑了！”声音一落，枪声就响了，密密麻麻的响成一片。那人的腿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扑”的一声，那人就倒了下来。山很陡，倒下的人正在陡坡上，向下一滑就滑到了王铁匠的脚边。王铁匠想都没想，抓起那人就往斜面的洞里跑，也不看是死人还是活人。直至到了洞里，王铁匠才知道这人还活着，只是受了伤，洞里很黑，看不清伤在哪儿。王铁匠说：“别出声，我是救你的！”

    山上的追者还在开枪。有人喊：“打中了，打中了！”一伙人呼呼地向山下冲下来。王铁匠急中生智，跑出洞口一脚就踢落了一颗大石头，大石头骨碌碌就滚下山去了。上面的人一听响声，又有人喊：“没打中，没打中，跳下山去了！”一伙人就向山下冲，快得像山猫。王铁匠立即伏在石头后，连大气也没有敢出。只听到那伙人在山下说：“见鬼，怎么不见了，活见鬼，让他逃了？”

    一个声音高声说：“没那么快，可能躲起来了，给我搜！”众人立即就散开搜去了。说话的那个人又大声说：“童志月，你逃不了啦，你还是出来受死吧，也许我看你胆大，还放你一条生路呢。”没有人出来受死。忽然一个声音高叫起来：“找着了，找着了，牛司令，死在这儿呢！”原来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叫牛司令。牛司令立即向叫他的那儿走去，弯下腰看了看那具死尸，直起腰来就给了叫他的人两记耳光，训斥说：“你叫什么叫，你再看看，这是童志月吗，这是日本人！”那个被打的人听说是日本人就害了怕，不敢再弯腰看。这时其他的人都来报告，也看到了很多死尸。牛司令说：“这是日本人和抗日军在这儿干了仗，留下的死尸，你们到死尸里去检查，看有没有童志月，别让他装死逃掉了！”众人立即就去了。牛司令又说：“慢，都听着，凡死尸上有金银财宝都检回来，谁检到归谁，凡有枪枝也检回来，归公，一条枪赏一块大洋。”众人听说有赏，均欢喜鱼贯而去。牛司令又在后面喊：“抓到童志月的，赏一千块大洋，活的，赏五千块大洋！”

    王铁匠听到这儿，想：“童志月可值钱了，死的值一百条枪，活的值五百条枪呢。”那时十块大洋就能买到一条好枪。此时童志月就在洞里，王铁匠不知他伤得怎样，就进洞里去看。童志月已经撕开了急救包，正在包扎大腿上的伤口。王铁匠是会跌打损伤救治方法的，就帮着童志月处理伤腿。不一会儿，腿血就流得慢了。童志月说：“壮士，谢谢你！”暗淡的月光从洞口映进来，王铁匠看见童志月的手臂上还有流血，就轻声说：“你臂上也受了伤，我来给你包扎。”就拿起一块纱布，扎紧童志月臂上的伤口。童志月说：“此处不能留，他们是土匪，万一回转来，你我都得死了。”王铁匠说：“那就先离开这里。”童志月站起来要走，怎奈右腿重伤，挪动不了两步。王铁匠见状说：“我背你。”童志月知道王铁匠有力气，刚才抓他进洞就已见识了他的功底，因此没有反对。王铁匠弓下腰，背起童志月轻轻地走出洞口，又轻轻地向山上走，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来。

    当王铁匠和童志月走了一阵以后，山下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这声枪响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引起了一阵喧哗。喧哗是刚才追童志月的那伙人。只听牛司令在远处喊：“快回来，快回来，是童志月在打枪，快回去抓童志月！”众人还在检枪检财宝，对牛司令的话置若罔闻。牛司令很恼火，开了一枪，说：“再不回去抓童志月，我枪毙谁！”众人才跟着牛司令向枪响处跑。

    枪声是从刚才他们追下来的那个山坳下的凹凹里发出来的。牛司令这伙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山凹里。他们人多，一忽儿就把那个山凹围了个水泄不通。牛司令大喊：“童志月，你缴枪投降吧！”众人跟着喊：“童志月，你缴枪投降吧，逃不了啦！”山凹里一个声音回答：“我不是童志月，我是雷惊雨！”牛司令听说不是童志月，倒有点泄气和失望，问：“你是干什么的？”雷惊雨答：“我是抗日军，打日本鬼子的！”牛司令听说是抗日军，倒又来了劲，说：“你是抗日军，把武器丢出来！”雷惊雨就把一条长枪丢了出来。牛司令见武器丢了出来，就叫大家围拢去，他自己则跟在后面，直到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慢慢地靠近。雷惊雨坐在地上不起来。牛司令命令手下丛文山去把他抓起来。

    丛文山和几个手下就过去抓雷惊雨。雷惊雨立即说：“且慢，我是放枪叫你们来救我的，为什么抓我？”牛司令说：“抓你回去祭奠死去的弟兄们！”雷惊雨说：“我与你弟兄无怨无仇，为什么抓我去祭奠他们？”牛司令说：“你是抗日军，也就是黄尚武的军队的，我们弟兄几百人都死在黄军的手里，难道无仇，是深仇大恨！”雷惊雨说：“那是你与黄军的仇恨，与我个人无关啊！”丛文山说：“司令，少跟他废口舌，枪毙算了！”牛司令没答话，闭眼在想是不是要枪毙雷惊雨？雷惊雨自叹说：“可惜我雷惊雨瞎了眼，认错了大名鼎鼎的牛司令！”

    牛司令听见说雷惊雨认识他，立即睁开眼，问：“你认识我？”雷惊雨说：“大云山赫赫有名的牛司令，我当然认识了。”牛司令说：“就凭你认识我，我不杀你了，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雷惊雨说：“我是随军在这里打日本鬼子的，怎奈下山时摔断了腿，摔昏了头，才醒来才知在这里。”牛司令说：“你的部队哪里去了？”雷惊雨说：“也许是走了，也许是被日本军杀光了，我不知道。”牛司令说：“那你现在有何打算？”牛司令在打鬼主意，他想把雷惊雨收为自己人，在黄尚武的军队中建置一个jian细。雷惊雨说：“我腿摔断了，日本人就要来了，我请司令救我。”牛司令说：“我为什么要救你？”雷惊雨说：“我有二十根金条。”牛司令说：“那二十根金条现在还是你的吗？”雷惊雨说：“可也不是你的，我把它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牛司令说：“我可以救你。”雷惊雨说：“凭什么？”牛司令说：“凭你的二十根金条。”雷惊雨说：“司令倒是明白人。”

    丛文山说：“我司令不是明白人难道你是明白人？”雷惊雨说：“司令明白人，司令明白人，我是糊涂虫呢。”丛文山还要说话，牛司令对他说：“叫两个人，把他背回去。”丛文山说：“金子呢？”牛司令说：“当然先要取回来。”丛文山就叫两个彪形大汉来背雷惊雨。金条就埋在旁边的沙石下，容易取。丛文山取了金条放入袋中。一堆人就上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