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弟情谊

    王铁匠到达山坳的时侯，天气暗暗地就要亮了，东方现出了鱼肚白。王铁匠急切地对童志月说：“你的伤怎么样啊？”童志月说，“还不要紧，已经包扎住了，血是没有流了。”王铁匠说：“那我们就该走了，要不天亮被日本鬼发现了，我们就要变成鬼了。”童志月一直在用心听取山下日本兵的动静，一时间倒将离开弃于脑后了，经王铁匠一提醒才想起来确实该离开了，就说：“是该离开了。”王铁匠说：“还是我来背你。”童志月说：“你不背我我就只有爬着离开了。”王铁匠说：“那你就趴在我背上离开吧。”童志月也不客气，王铁匠一弓身他就爬到了王铁匠的背上。王铁匠也不客气，背起童志月就大步地朝山上走去。

    走上山顶又走下了山，又上了一个山顶又下了山，王铁匠才想起该往哪儿走。童志月觉得王铁匠太累了，几次要下来这时就下来了。童志月说：“小老弟大英雄，我还不知你的大名呢。”王铁匠说：“我叫王大勇，人家叫我王铁匠。”童志月说：“我还是叫你王兄弟吧。”王铁匠说：“行。”童志月问：“你这是要到哪去啊？”王铁匠才想起要去云山道馆送信，就说了。童志月说：“去云山道馆只怕不行了，那里还有一百多里，路上会有日本兵。”

    王铁匠问：“那你要到哪里去啊？”童志月说：“找部队。”王铁匠说：“你路都不能走，你找什么部队啊，再知道你的部队在哪里吗？”童志月确实是不知道。王铁匠说：“现在得赶快找个地方给你治伤，否则你的手脚会断的人也会死的。”童志月说：“不找到部队哪有地方治伤啊？”王铁匠说：“那就到我家去治伤吧，我义父会治烧伤，也有我把你背回去。”童志月别无办法，也只好如此。王铁匠说：“不过我家离此也有两百多里，我得买一匹马来给你骑，还得给你买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来给你穿。”童志月见这个小老弟年纪不大，想的事倒挺万全，就说：“你也要换身衣服，你的衣服都被血水染红了。”这时已是早上八九点钟了，王铁匠看看自己的上衣，已经不是青的了而是红的紫的了。王铁匠说：“好险，穿这身衣服就是个杀人犯了。”童志月说：“若被日本兵看见，也把你当抗日分子杀了。”王铁匠说：“那我就找一个山民买马买衣服去。”

    恰不远的山外升起一小股炊烟。童志月说：“那儿有烟那儿就有人家。”王铁匠说：“莫不是土匪窝？”童志月说：“土匪可能已回老巢里去了，这里要暗防土匪的暗鸟。”王铁匠不懂什么是暗鸟，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说：“我不管暗鸟明鸟，我都提防就是了。”童志月说：“说得有理，你小心提防着，不要强求。”王铁匠说：“我知道了。”一面就走。童志月把王铁匠叫住了，从腿兜里摸出二十块大洋给王铁匠，说：“把钱带上。”王铁匠说：“我有三块呢。”童志月说：“急买慢卖，人家会给你漫天要价的。”王铁匠说：“那我就带上。”接过童志月手中的大洋就走了。走了十几步，又回来了。童志月问他回来干什么，他也不说，背起童志月就走，直走进一堆灌木丛中才停下，说：“我把你放这儿才放心。”童志月很感动，但也说不出感激的话来，只说：“你去吧，别不放心我。”王铁匠说：“我已把你背到这儿来了，可别出事了，出事就是我的罪过了。”童志月说：“你不要出事就行了。”王铁匠说：“我不会出事的。”就走了。

    不久，王铁匠就回来了，带了两身衣服牵来两匹马。两个人赶紧换衣服。童志月的血已经把伤口和衣服凝固了，不便换，就把山民的衣服穿在外面。王铁匠脱掉自己的上衣，换上了山民的小衬褂。两人都会骑马，特别是童志月，没受伤时还是个马术高手。王铁匠扶童志月上了马，塞给他一个山芋头，说：“填填肚子吧。”童志月说：“就一个？”王铁匠说：“就一个，花了一块大洋呢。”童志月把山薯丢过来。王铁匠眼快手快，一把接住说：“嫌少。”童志月说：“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吃吧。”王铁匠掰下一半留下，另一半送给童志月。童志月说：“这样才公平，我才吃得下。”王铁匠说：“你这个当官的还好，挺体恤百姓的。”童志月说：“你不是百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王铁匠这时才想起他的责任重大，他要救这个负伤的抗日军官呢。

    两个人放马而行。在山里，童志月熟悉路径，一路走来无遇麻烦。在山外，王铁匠熟悉道路，专拣偏僻的小路走，也没有遇到麻烦。童志月虽然受了伤，但他身体底子好，又有这个小兄弟无微不至的照顾，精神状况很不错。王铁匠见童志月没什么生命大碍，也就放心，倒问起一个在心里埋藏已久的问题来。他好奇地问：“长官，牛角刀出赏一万大洋要买你的人头，你哪值那么多的钱啊？”童志月见这个小兄弟这么纯洁好奇，就觉得不能把自己的事瞒着他。他忧伤地说：“小兄弟，你想知道我的身世吗？”王铁匠点点头。

    许久，童志月慢慢说：“我和牛角刀有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