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赖二狗该死

    赖二狗住在镇西街277号，门前有棵酸枣树，树上有个乌鸦巢。瓜大爷是个镇里通，不用寻找，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赖二狗的家。赖二狗的家不是和邻里连墙的房子，是一幢只有一层的独立瓦房。赖家还有些财产，房子还较多，是个四合院，中间有天井。

    王明空来到赖家的大门口，大门紧闭着，门缝里也没有灯光出来。王明空说：“难道赖家这么早就全睡了？”瓜大爷说：“我敲敲门问一问。”王明空点点头，瓜大爷就伸手去敲门。咚咚咚咚，门里毫无动静。咚咚咚咚，瓜大爷又敲了一次，还是静如死灰。瓜大爷又欲再敲，王明空说：“别敲了，我们上房顶进去。”瓜大爷就欲轻身上房，王明空把他攥住了，说：“瓜大爷，你就守在这门口，怕他从门口出来逃走，我和白菜姑娘上去就是了。”瓜大爷说：“那你们小心。”王明空说：“我们会的。”说吧身子一缩一纵，早上到了房檐上。大白菜和小白菜立即跟着飞身上了房。

    三个人在房顶上轻手轻脚地走了一阵，越过屋脊，溜到房顶向里的一面，向下面窥望天井里的情形。下面较黑，看不清晰。只看到天井中央有一井台，井台那边有一石碓，石碓那边有一架蔑推子。井台右边有一棵高大酸枣树，树上结满果子，树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夜里，马蜂都没有出来，但蜂窝里的嗡嗡叫声却传出来令人生畏。王明空调用夜视眼向地下张望，除了一些竹凳子藤椅子木水桶之类的用具外，别无他物。王明空轻声对大白菜小白菜说：“你们先在房上呆着，我下去看看，用蝈蝈儿叫你们就下来。”小白菜说：“还是我先下去吧。”也没有等王明空同意，竟先翻檐附柱下去了。她快得像只猫，王明空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小白菜一下去就沿天井里的房子巡视。她的眼睛也练成了夜猫子，在黑暗中能见物。房间的门是虚掩的，小白菜一进去就发现有人，不过不是能走能说话的人，而是被捆绑的人，嘴里塞着棉絮。小白菜也不去打问，只看看是不是赖二狗，一见不是就去下一个房间了。东南西面都巡视完了，一共捆绑了八个人，连老头和小孩也捆绑了。是谁干的呢？小白菜奇怪了！但小白菜是何等聪明之人，知道肯定不是坏人干的了，肯定是好人干坏人了，至少是个不会与自己为敌的人干的了。小白菜还想去巡视北面的房子，那里有一处微弱的灯光。小白菜这时不敢贸然行动了，她要通知王明空和jiejie下来齐对付才对。她正欲返身上房，一颗石子飞也似地向她飞来。小白菜一听声响，知道有暗器到，一个旱地拔葱就上到了房上。那棵小石子没打中小白菜，却打中了那棵大酸枣树。树上的马蜂受到了振动，纷纷惊叫起来，有几只还飞了出来，绕房来蛰敌人。王明空也知下面有人出击了，立刻警觉起来对付来人。

    来人是小白菜，一上房就说：“下面有人用石子袭击我，但并不像坏人，满屋里的赖家人都被捆了，嘴里塞了棉花，没有发现赖无赖。”王明空听小白菜说完，并没有答话。这时他怕说话被下面的人听见，只心想，这是什么人干的呢？

    下面的人也在想，这是谁从房上下来了呢？下面的人不是别人，他是卢氏粉面馆的卢争贤。他也是刚到赖家的，是从房上跳下来的，只是比小白菜快了一步，比小白菜先到赖家的各房子里去巡视了一遍。当他巡视到北面房的时侯，发现有人跟踪而来，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如何要跟踪他。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打来试探对方的功夫，并没有对准对方的身体。不想对方一纵身就上了房，用不着做势准备，足见对方的轻功了得。他也不敢贸然去追了，只在下面沉思着。是谁先来捆了赖家的人，是谁后来跟踪自己，先来的后来的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捆赖家的人？

    下面有人来袭击小白菜，王明空就不敢贸然下去了。武功再高的人也要防偷袭，暗器尢其是最危险的。王明空脑子转得快，他一下子就想到可能是同道人来杀赖无赖，如果是强盗也难得花时间捆人了，更兼这赖家是个无赖，和当地的强梁一般都有点关系，强盗不会在这个多事之镇夜间来冒奇险的。王明空一想到这就想和下面的人联系上，探探对方的虚实和根底。王明空运用真力传声之术，对下面的人说：“是哪位好汉在此打尖？”

    卢争贤一听到上面的人用真力传声之术问他，知道上面的人武功了得，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了，莫不是黑夜到此，和自己是同一目的，也就用真力传声之术回答：“吾是有良知的中国人！”王明空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就再用真力传声之术问道：“我听朋友的声音有耳熟，但一时无法想起，能报上名来么？”争贤这时也听出对方的声音似曾熟悉，也是一时想不起来，但已确信对方不是敌人了，就用真力传声说：“我是卢争贤，敢问上面的好汉是谁？”王明空一听是卢争贤，一个飞步就跳下院子来了，紧紧地和卢争贤抱在一起。卢争贤也认出是王明空了，一把也把王明空抱住了不放。

    原来卢争贤早就认识王明空。两人曾在全中大叔那里开过几次会，卢争贤还几次到燕城给王明空送信，也协助王明空一同除掉了几个汉jian。这样的同道加战友的关系怎么能不熟悉呢，只是他们都用了真力传声之术，声音已不是真声了，所以双方传了几次才听出是对方来。王明空问：“卢连长是来杀赖无赖的吧？”卢争贤说：“正是，只是有人比我先到了，可能已经把赖无赖杀了。”王明空说：“似这等为日本人残害百姓的汉jian，人人得而诛之，有人比你我更快，那也是常事。”卢争贤说：“不知是谁，我们且到北面房去看看便知，我已窥见北面房有动静呢。”说罢两个人就往北面房走。大白菜和小白菜也跟了上来。大白菜对小白菜说：“来者就是卢氏粉面馆的卢掌柜，我们还在他店员里吃过米粉呢。”小白菜说：“看不出一个掌柜的，竟有那么好的暗器功夫，我差点着了他的道儿。”大白菜说：“高人之外有高人，我们今后要更小心了。”小白菜说：“jiejie说的是。”

    四个人来到北面一间有点亮光的房前，用唾手点开窗户上的纸向里看，一看可惊奇了。一个蒙面大汉正在拷打赖无赖。赖无赖已被绑倒在椅子上，绳索已勒进rou里动弹不得。那大汉手持半根绳索，在抽打赖无赖的身子。一边抽一边骂道：“你这个无耻的赖皮，竟敢当汉jian，协同日本人来杀中国人，今天不抽你个皮开rou绽，何以告慰面条村的两百余口！”接着就抽了赖无赖一记重击，说：“你还到码头上向日本人指认面条村的人，杀了赵四赵五七八个人挂在老檀树上示众，你丧尽天良投日求财死有余辜！”又抽了一索子，接着说：“你还亲自向赵启亮开枪，打死他在水里尸体都不见，你说你该死不该死？”赖无赖已经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索性就装起死来，他不回话只是垂下眼皮任由拷打，希望对方打够了骂足了放他一马。

    那大汉确实是打够了骂够了，就问：“赖无赖，你这几日向在日本人那里钻，我问你，日本人在镇东门有多少人，在水码头有多少人，在唐家祠堂有多少人，你只要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小白菜一听要饶赖无赖不死，心就急了，她一步就想冲进屋去，却被王明空一把拉住了。王明空轻声说：“且听赖无赖说说日本人的兵力。”小白菜就不动了。赖无赖听那大汉说要饶他不死，立时来了精神，他睁开眼睛说：“这些我都告诉你，日本人在水码头有十多人一挺机枪住在码头后面的货房子里，日本人在镇东门原只有六个人今天又增加了六个人有两挺机枪分别住在东西两侧的门房里和有些在镇楼上站岗，唐家祠堂新派了十二个人去守那些姑娘和妇女，要在那里开妓院供日本人玩乐。”那大汉听完了，说：“你说的可是真的，有半句假话我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赖无赖说：“好汉，我说的全是真的，我才从他们那里回来就被你绑住了。”那大汉说：“那我就放你一马了，不过你是罪该万死的，别人要杀你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大汉一说完这句话就对窗外说：“门外的好汉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们来杀这个无赖了，所以给你们留着呢！”门外的王明空还有卢争贤及大白菜小白菜都惊讶这个大汉知道了他们来了，果然是好听力好视力好警力好定力，定是个功高心高术高的武林高手。王明空和卢争贤则听出来了，这个大汉不是不认得的人，他就是铁匠铺的铁师傅。铁师傅在里面说：“门外的众位好汉，门给你们开着呢，难道还要我再请你们才肯进来吗？”王明空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推门进去就喊：“铁大叔，我早知道是你了，不敢来打扰你啊！”铁师傅并没有想到是王明空，见到是明空可高兴了，说：“你小子回来得太及时了，要不我还十分担心救不出面条村的妇女呢！”王明空也感动极了，铁师傅古道心肠义肝虎胆，一个人就敢闯龙潭虎xue，太让人佩服敬畏了。

    铁师傅说：“我们救那些妇女要紧，这个赖无赖你看怎么办？”王明空说：“当了汉jian，那就是死路一条。”赖无赖听了王明空这句话，知道这下躲不过死了。但人谁愿意去死呢，他立即就来求王明空。他说：“明空大哥，我可是认得你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王明空说：“你和我是无冤无仇，但你和乡里乡亲有仇，和中华民族有仇，和面条村的人有仇，他们要向你报仇！”赖无赖急着说，他知道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他说：“我和他们也无仇，是日本人和他们结仇，是日本人逼着我干的啊！”卢争贤说：“你不要狡辩了，日本人逼了也好，没逼也好，反正你当了汉jian，害死了面条村的十二口人，你不得不为他们抵命！”赖无赖再也无话可说了。他也不能说了，这时吓得快晕过去了。小白菜说：“我也不想跟这号败类罗嗦了，结果他算了！”上去只一刀，就割断了赖无赖的喉咙。

    杀了赖无赖，一行人从这屋里走出来，要去唐家祠堂去救那些妇女。卢争贤说：“明空你先行一步，我还去杀了另一个汉jian朴地皮。”大白菜说：“这个你不要去了，朴泼皮刚才已被我们杀了。”卢争贤惊奇王明空他们早想到把朴地皮杀了。王明空说：“卢连长你那面馆和刘记绸缎店都不要开了，朴泼皮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还有两个泼皮也听到了，要立即转移人员。”卢争贤说：“明空你真是救了我了，朴泼皮天天到我店里来，我还以为他是来混吃混喝的啊。”王明空说：“虽然朴泼皮已经死了，你还是连夜转移的好。”卢争贤答应着：“是！”王明空嘱咐说：“还要放暗号通知来联络的人不要来了。”卢争贤说：“明空老弟想得真周到。”王明空说：“日本人来了，我们更要做得周到些。”卢争贤说：“还要做得快些。”

    两人边说着就到了大门口。这下他们没有上房走了，而是从大门口出去。夜间上房，让人看见反而引起怀疑，不如从大门口正常出入安全。到了门口，王明空做了三声蝈蝈叫，门外瓜大爷也传来三声蝈蝈叫。卢争贤打开门，有两具死尸跌进来。卢争贤吓了一跳。瓜大爷说：“不要怕，已经死了，是日本人的尸体。”

    原来这两个人是日本兵。他们是奉小岛向矢之命来叫赖无赖到唐家祠堂去提妇女的。日本人今天在面条村闹腾了一天，大都辛苦了，但小岛向矢睡下去又醒来了，他想着在面条村抓回来的花姑娘，就叫他的两个卫兵来找赖无赖来为他挑选。日本人在中国也被暗杀怕了，单独行动的鬼子一般都不穿日本军装，而常穿中国便装。这两个鬼子就是穿便装来的。他们径直来到赖无赖的家门口，就用力敲门。怎奈门里无声。这两个鬼子就用日语说：“怎么这早就睡了呢？”他们说日语，瓜大爷就听出他们是日本人来了。这两个鬼子又用中文叫赖无赖。日本兵在中国久了，中文一般都会讲了。一个日本兵喊：“赖副会长，快出来，小岛向矢大佐要你到唐家祠堂去挑选漂亮花姑娘送去呢。”原来赖无赖在今天指认面条村的人有功，小岛向矢已委任他为维持会副会长了。瓜大爷一听这可惊了一跳，心想好才有他在这儿，要不面条村的姑娘们还没有被救出就有遭殃的了。瓜大爷悄悄地来到这两个鬼子的背后，只两拳就把这两个鬼子打倒了，然后抽出腿刀，从他们的后背各剌了两刀。这两个鬼子就倒下死在门板上。这时恰有人从街上经过，瓜大爷恐是鬼子就跟了过去。回来时恰好卢争贤打开了门，这两个死鬼子就跌进门来了。

    王明空说：“卢连长，快把那两个鬼子死尸弄进屋来，别上人发现，我们尽快去救人。”卢争贤跨出门只两脚就把鬼子尸体踢进了屋，把大门一拉上上了把锁就跟明空去了唐家祠堂。铁师傅自然也没有落下，这样的用人之际他是不甘落后的，他紧紧地跟在卢争贤的后头。在路上，王明空还告诉铁师傅和卢争贤，唐家祠堂那儿还有曹九影带曹百安和曹千喜在那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