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声的战斗

    曹天功一出北公房就沿南街向西走。走出三四十丈远时横过街心，到对面街沿一纵身跳上铺房。外甥赵启明和他的徒弟们并大东瓜和小东瓜正在焦急地等着他。曹天功说：“鬼子没什么变化，时间快到了，照原计划行动，跟我走。”众人都说：“照原计划行动。”跟着曹天功就跳下楼去了。

    曹天功一行人从楼下贴着铺墙向镇东门进发。大家都提气踮脚，轻得像只猫，柔得像只豹，快得像只虎，不几秒就到了镇东门楼下。镇门很高，但大家都心中有数，不怕这二丈多高，有吊手吊脚的地方，有落手落脚的地方，有飞檐凸壁的地方，就有上得去的地方。丈八高的地方，一纵身就上去了。曹天功也不打话，只两手一分，叫大家分头行动，几个人立即就向两边散开了。

    文爱武和武爱武只一闪就跳到了镇门的两边。抓住镇门的侧框只一蹿就上到了镇门的顶端。顶上则是一堵一人多高的砖拱墙，一人多高难不倒他们，双手一抓墙沿下脚一送墙壁就上了墙头。两个日本兵正在墙中间站岗，面向东方背朝西，听到后面有点响声正欲回头，从左从右两把利刃如鬼如神就伸进了他们的脖子。只听咔嚓轻微的两声，两颗鬼头就掉在后脖子上了。血从喉腔里喷出来，直飙到镇楼的顶板上，把那里的图画都染红了。文爱武和武爱武一得手，放下鬼子的尸体就向两边飞也似地奔开来清两边的场。

    赵启明和大东瓜见曹天功两手一分就如利箭离了弦一样冲向镇楼的南面。只两三秒就来到南阁楼下，一飞身就上了镇楼的两个飞龙檐走壁，脚不停留再一飞身就上了阁楼的门口。门是关着的，里面有灯。他两个也不管鬼子在里面是睡是坐，抬起脚就合力踢开了阁楼的大木门，门板飞进阁楼的中央，正压在鬼子的身上。鬼子们都睡了，大概都在做美梦，门板压来了还不醒。赵启明和大东瓜也不管鬼子是醒着还是梦着，只一人一侧割鬼子的脖子。也没有两秒钟，五个鬼子的脖子就割得不剩了。大东瓜只割了两个，不过瘾，问赵启明：“还有吗？”赵启明说：“我还想问你呢，我才割了三个。”大东瓜说：“比我多一个，不是说有七个鬼子嘛，怎么少了二个？”赵启明说：“我也纳闷呢，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于是两个人都伏下去看床底。四只眼睛相对了，爬起来说：“快出屋，看有没有入厕的？”两个人飞快奔出屋到楼厅上来寻了。正遇文爱武过来帮忙，问他们：“鬼子都杀干净了？”赵启明说：“才杀了五个。”文爱武说：“差不多了。”又计算起来：“五个，加我和武爱武杀两个，就七个，跑了两个，就九个，师傅先杀了一个，就十个，师傅和小东瓜那儿还有二个了。”几个人就飞速向曹天功这北阁楼奔来。

    曹天功和小东瓜在众人分开的同时也飞身向北了。还没有到北阁楼，就如猴一样地跳上了北楼厅的飞虎檐，从檐上只一蹬就跳上了镇楼北大厅，又三步一跃就到了北阁楼的门口。门并没有关，门里有两个日本兵正在喝酒，他们是新来的矶石仓和长谷川。长谷川背对着门，矶石仓则面向着门。两个人正在碰杯，互说：“祝矶石君长谷君在十二里镇建功立业升官加衔！”话还没说完，矶石仓隐约看见楼厅里有身影闪过，说：“不好，有人来了！”伸手就去胯下摸枪。他的枪刚摸到手，曹天功已到了门口了。

    矶石仓拿着枪，对着大门说：“来的是哪位中国大侠，可否坐下来喝杯酒？”他这酒可不是什么好酒，是要命的酒啊！曹天功见鬼子发现了他们，并已先下手为强拿出枪对着门外，就不敢贸然行动了，他利用长谷川的身体掩护自己。长谷川坐在门口，开始并不知道矶石仓是拿枪对着门外的敌人，还以为矶石仓喝醉了喝疯了拿着枪对着他呢，直至见矶石仓说到请中国大侠喝酒，才知道他身后来了武林高手。长谷川怕极了，他深知中国武林高手的厉害，万一矶石仓开枪，那他就必死无疑了，不死在中国人的刀下，也死在矶石仓的枪下了。长谷川就一动也不敢动，只对矶石仓说：“矶石君，别开枪，中国武林大侠都讲信义，他们是来要钱要枪，我们和他们谈谈吧！”

    矶石仓缓慢说：“长谷君，你不要怕，量两个当地武猴子，抢得了我们的钱和枪吗？”他把枪头点了点，吓得长谷川捧着头。亏得有长谷川捧着头，矶石仓也不好开枪，他要想开枪打中曹天功，那首先就得打中长谷川，等长谷川的尸体倒下后，他才能开第二枪来打曹天功，他也深知中国武林人的身手快，只怕把长谷川打死后，尸体还没有移开，那中国大侠早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反而一点好处也没捞着，还白白搭了一个老同学。矶石仓在这盘算着，所以也没有开枪。他要以静制动，等到中国大侠自己等不住了，闪身要走时，他可以从长谷川耳边身边打中国大侠一个窟窿。他盘算着，以他的快枪法，中国大侠的身手再快，也逃不出他的子弹。

    矶石仓就这样盘算着等待着。中国人进了他的枪口，进了他的驻地，进了他在的城楼，中国人不是自取灭亡吗，还能够活着出去吗？即使自己和这个中国武士就这么呆下去，龟口君也不会和他呆下去啊。龟口君去楼下睡中国女人，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回来喝酒的啊。矶石仓这样盘算着，他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次下到十二里镇来镀金真是太对了，不两天就天赐给他立功的机会了，驴田叔叔听了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驴田叔叔要提拔自己也有说词了。

    然而，矶石仓的算盘是越打越错了。小东瓜已经从地下悄悄地溜到了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木楼窗是敞开的，凉风习习，正在吹进来。这扇窗是矶石仓亲自打开的，他酒喝到半酣时嫌热嫌闷，就打开了脑后的窗扇。小东瓜摸到他的后面，掏刀在手。矶石仓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说：“中国大侠，快投降吧，皇军也喜欢你这样的人才，要不，我的子弹可不怜英雄啊！”矶石仓这句“英雄啊”还没有说完，小东瓜从后闪身而出，一伸刀就割断了他的喉咙。矶石仓还想开枪，但手指翘了翘，没有扣动扳机。他如果扣动扳机，也是打死长谷川。

    曹天功见小东瓜得了手，一脚就踢中了长谷川。长谷川还在捧着头，连人带桌子就撞到了对面的矶石仓身上。长谷川正要从矶石仓的身上跌下来，曹天功一个箭步上去就抓住了他的头，只向后一扭，脸面就到了背后，他不死也不行了。小东瓜从窗口跳进来，又一刀插进了长谷川的胸口，长谷川不倒地也不行了。曹天功丢下长谷川，说：“走，去大东瓜那边看看！”恰这时大东瓜和赵启明他们都过来了，都向曹天功报告，全都顺利地得了手。文爱武说：“师傅，十个鬼子全都杀掉了。”曹天功说：“好，把枪快检回来！”

    于是，众人就分头去拿枪。曹天功叫赵启明和文爱武把镇楼上吊着的面条村的人的尸体都放下来，两个人答应着就去了。曹天功叫其他的人都跟他走。走去干什么呢？是去拿北公房里的枪。大家也不要那些枪箱子了，只把枪拿出来背在背上，一个人都背了十来条。大东瓜和小东瓜还各抱着一挺机关枪。武爱武则早就抱了镇东门楼上的那挺机关枪。子弹是拿不动了，只能回头来拿。

    曹天功一行人拿着枪来到镇东门门口，等待王明空救那些妇女过来。王明空还没有过来。估计也没那么快，王明空十点钟动手，救出那些妇女后还要走半小时才能到达这儿呢。曹天功没忘记还有两个从镇东门走出去的鬼子，担心他们回来坏事，就叫武爱武和大东瓜向镇门里守着，一旦那两个鬼子回来，立即杀了他们。曹天功则和小东瓜守向镇门外，一旦有敌人从镇门外向镇里来，那也是格杀勿论。

    不一会儿，赵启明和文爱武下楼来了。他俩把面条村的人的尸体都解下来了，代之是把死鬼子的尸体挂上去了。赵启明还遵照妻子张小菊的嘱托，把死鬼子用来强暴的那东西都剐了，为遭鬼子强暴遭鬼子杀害的妻子报刻骨大仇。曹天功对赵启明说：“现在镇东门的鬼子已杀完了，救妇女就不用你cao心了，你带你大哥赵启光的尸体回去，就便安葬你父母亲和亲人的后事吧。”又说：“你也不要过于悲伤，人都死了，把仇算在日本人的身上，处理了后事后，就来曹家村找我。”赵启明说：“我现在没有悲伤了，我只有仇恨了，报仇就是我的生命！”曹天功说：“仇有的你报的，日本人还这么多，够杀的，你先回去吧，回头再回来杀鬼子！”赵启明就去镇门边背起大兄赵启光的尸体走了。曹天功很是担心他，对文爱武说：“你去帮帮赵启明吧，两个人也好有个伴，凡事也有个商量。”文爱武说：“我听师傅的。”就追赵启明去了。曹天功又把他叫住了，取下刚才缴获的矶石仓的手枪给他，说：“带上防身用，注意保护好自己和赵启明的安全。”文爱武答应一声，说：“师傅，你也要保重。”接过枪就走了。

    曹天功这时也有些心焦。外甥王明空和meimei曹九影等去救唐家祠堂的妇女，不知是不是救出来了呢？他虽然不怀疑王明空和曹九影的能力，但在日寇的虎口底下救下，变数是很难预料的。他不由用眼朝镇北墙那边望，那儿是王明空要来的路线。他希望王明空快快地从那儿出现。他正在心焦的时侯，一声夜猫子叫让他释了怀。王明空的暗号已经传过来了，救人成功了。他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即回了一声夜猫子叫。王明空又回了一声，立即就走到曹天功身边来了。王明空说：“舅舅，人都救出来了，马上就过来了！”曹天功说：“镇东门的鬼子也杀掉了，只是跑出去了两个还没有回来。”王明空说：“他们也回不来了，已被我们杀掉了。”接着就说了是龟口军曹派了两个鬼子去唐家祠堂要妇女，出来时就把他们杀掉了。曹天功听了就放了心，叫武爱武和大东瓜不要监视镇门里了，赶快到北公房去搬子弹和手雷，也要把那门掷弹炮搬来。王明空听说有这么多的武器，也随着去搬了。

    接着妇女们大队就到了。瓜大爷菜大爷的人在护送着，有几个走不快的，就是青年人背来的。曹天功招呼瓜大爷带她们迅速朝白龙河跑，命曹百安和曹千喜协助着护送。又叫菜大爷带几个人到北公房帮着搬子弹，菜大爷立即叫了几个壮青年去了。此时铁师傅和曹九影、大白菜、小白菜从后面上来了。他们是负责断后的，防止有掉队的好收容，防止有后面的敌人来好阻挡。曹天功和铁师傅早是除暴安良的生死之交，见了面也不用打话心中自明。曹天功对曹九影说：“南公房里有个妇女被糟蹋了，你去把她救出来随妇女们撤吧。”曹九影立即就去了。大白菜和小白菜也跟去了。

    不一会儿，北公房里的枪弹都背出来了，曹九影也把南公房里的那个妇女背出来了。妇女们的队伍也走到尾了。曹天功对铁师傅说：“铁师傅，你就不要再送了，你去告诉罗卜大爷，我们已经成功了，叫他们再监视一个小时，如有零星鬼子出来就干掉，如有大队鬼子出来就引向西郊的罗伏山再向八蟒山引。”铁师傅答应一声就退回去了。曹天功对众人说：“我们也该走了，贺开船和游竹排他们在白龙河口船上等着我们呢！”

    其实，曹天功心里还是担心，贺开船和游竹排是不是在水码头杀了鬼子夺了船已到白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