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山县城

    冠广群和耿直飙与王大勇三个人翻山越岭来到平山县平南镇，找到了在那里的地下党员祝清渊。祝清渊说：“我也听说前几天有一支队伍去了春溪镇，但不知是什么队伍，又去了什么地方？”冠广群说：“我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这支队伍是土匪还是抗日的队伍。”祝清渊说：“这支队伍是从县城北面的大虎山那边来的，那到县城去问问秦怀素就知道了。”

    秦怀素是党在平山县城的情报站长，全县的情报也在她那里汇总，所以祝清渊建议去问秦怀素。冠广群说：“那就到县城去走一趟吧，我们也要知道县城里日寇和皇协军的情况。”祝清渊说：“日寇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但皇协军的情况了解一些，牛角刀的土匪除了黄大柏和陈东昆不愿当汉jian还在鹰栖山和狼谷山外，其余全部当了日本人的走狗，原盘踞狐狸峰的匪首老八洪天龟有三百多人成了平山县的皇协军。”

    耿直飙说：“这股土匪活得不耐烦了，当起日本人的走狗来了，他们就死到头了。”祝清渊说：“听说这股土匪在攻打平山县城中有功，还得到过驴田司令的奖励，县城里的日本军官端本横木大佐也很赏识他们呢。”

    冠广群说：“那我们就到县城去看看，日本人是怎么赏识他们的，我们也赏识他几枪子。”祝清渊说：“那我陪你们去。”冠广群说：“不用了，你只告诉我们秦怀素的新近地址就行了。”祝清渊说：“秦怀素住在青晴街清静巷十八号，但她一般在明和商号上班。”

    冠广群得到了秦怀素的地址，就告辞了祝清渊，同耿直飙和王大勇三个人到平山县城去了。

    平山县城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了。日本军在端午后的第三天就占领了平山县城。当时平山县城里有一个团的****在防守，加上县警备队和警察局的人也参与了防御，共有一千多人，但禁不住端本横木一个大队和洪天龟的八百多个土匪的两面夹攻，最后大部分官兵都牺牲了，只有小部分官兵乘夜冲出县城撤走了，县城就被日本人占领了。

    封人美子很快就在县城里建立了维持会，维持会长是她早就在从事特务活动时就收买了的青帮头子蒯四拿。日本军队则在县城里清剿躲藏起来的抗日军和抗日人士，有两百多人遭到了屠杀，其中有受伤的抗日军战士和警察，也有疑似抗抗日军和警察的人。日本人杀人毫无定数，一抓起来看到不顺眼就杀了，很多的平民百姓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封人美子把维持会建好了，也来帮着清剿抗日人士和地下党，她的手段则是抓捕县政府官员和警察、警备队人员的家属，逼他们就范。不久，平山县县长李里善就当了伪县长，平山县警备队队长史晓单就当了伪警备队队长，平山县警察局局长沈冠平在守城战斗中阵亡了，封人美子就胁迫平山县警察局名探长申宁正来当伪警察局局长。有不愿意就范的，封人美子就把他和他的家属都杀了。后来有人一被抓到都基本上就范了。这样，平山县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伪秩序，封人美子标榜说：“从此平山县就是大东亚共荣圈的耀眼明珠了。”

    申宁正当了日本人的警察局长人人不可思议。在平山县人的眼里，申宁正是堂堂正正的中华汉子，是正正派派的中国警察，是智勇双全的办案高手，是老百姓心中信得过的人。但是，申宁正确实是当了日本人的警察局长，和史晓单一样甚至是和洪天龟一样成了日本人的走狗，这太让人不可相信了。于是就有人夜间到蓝光巷申宁正的家里来质问申宁正。申宁正回得晚这些人有的就在申宁正的家里等。申宁正的母亲任留芬拿茶烟招待这些人，申宁正的父亲申永善则在一边恨不成声地骂儿子申宁正是软骨头是熊包蛋，他从此没有这个儿子了。

    申宁正的父亲申永善早年就在县城里经营一间珍所兼中药铺，结识的人多客广，医治和资助的病人不计其数，加上他热心公务豪侠好义，就成了县城中有头有脸的绅士，又加上他儿子当警察尽职于民，他在县城就更加有光彩了。现在他儿子成了汉jian了，有辱门庭有辱祖宗有辱乡邻有辱中华了，他觉得脸上无光连门都不敢出了。申宁正的母亲任留芬也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她早听闻日本人来中国烧杀掳掠强jian妇女，对日本人早就恨之入骨了，这下儿子成了日本人的帮凶了，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一个劲地埋怨自己的儿子。

    但是申宁正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衷，日本人抓他的父母逼他就范，他不能不答应日本人的要求啊，同僚范子强对日本人不屈不挠，当场就被日本人杀了，连他的父母也被拖到刑草坪枪杀了。申宁正不能把这些向他的父母说啊，他不能让他父母知道是他的变节才保全了他们的性命，这样父母活着也是会感到罪责累累的。申宁正是个孝子，他不能让他的父母背上这样的罪魁生活于世。家中常来许多亲朋好友和其他的人，来质问他询问他盘问他为什么当了汉jian，申宁正不能回答啊无法回答啊没有答案啊！申宁正就呆在警察局里很晚才回家。

    但是有三个人申宁正躲也躲不过。这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他原来的得力助手程似猴和秦如豹，另一个就是明和商号的女总经理秦怀素。程似猴和秦如豹在日本人攻打县城时英勇抵抗，后来实在抵挡不过就随守卫军突围逃走了。他们逃到离县城四十里的大狼山地段就停下来了，前方来人说前方的洞山县也来了日本人了，他们就不知道往哪里逃了。守卫军的连长况有宝是平山县城的人，他是申宁正的表弟，是申宁正的大姑姑的大儿子，他也不知道其他守军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要带着这五六十人往哪里逃生了？

    程似猴和秦如豹建议说：“情况不明就别瞎闯了，先在大狼山隐藏下来，等有机会了我们夜里摸回到县城里弄清点情况再作定夺。”况有宝也觉得这是个办法，就把队伍隐藏到大狼山的密林深处去了。

    程似猴和秦如豹则在半夜里摸回到了平山县城。平山县城位于青龙山和青龙河之间的开阔平地中，东面是山，西面是河，南北是大路，县城没有城墙，路上日寇设有哨卡。程似猴和秦如豹对平山县城十分地熟悉，对青龙山和青龙河也了如指掌，日寇的哨卡难不倒他们，他们在半夜很顺利地摸到了申宁正的家。

    申宁正刚从警察局回来，听到特别的敲门声就知道是程似猴和秦如豹来了。申宁正打开门，把程似猴和秦如豹引进屋，关上门，急问：“你们怎么回来了？”程似猴说：“我们同况连长突围出去后，到了大狼山，听前面来的人说洞山县也被日寇占领了，不敢往前走了，又没有抗日军的任何消息，况连长就把部队隐藏到大狼山中去了，我们就回来打探消息了。”

    申宁正说：“我也是头驴了，一点抗日军的消息也没有，还被逼当了日本人的警察局长，成了汉jian了。”秦如豹说：“大哥，你怎么能当汉jian呢，我们不是发过誓的吗，宁死都不当汉jian！”

    申宁正说：“不当不行啊，日本人把我父母抓起来作要挟，范子强不答应当场就被枪杀了，连他父母也拖到刑草坪枪毙了。”程似猴说：“日本鬼子真狠啊，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申宁正说：“我一时还没有办法，日本人还在城里大肆搜捕抗日人士，洪天龟的土匪军也在城里胡作非为，我们的弟兄是死的死躲的躲藏的藏，我的消息来源也没有了。”秦如豹说：“那大哥，我们就照先前说的按最坏的打算吧，我们就到斗云峰去当土匪吧。”

    其实他们说的是到斗云峰去当抗日志士。申宁正说：“这是最坏的打算，但目前兄弟们都没有聚拢来，家属也在城里受日本人要挟，我们的情况又不明，还不知道斗云峰有没有土匪存在，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啊。”程似猴说：“大哥想得周到，最要紧的是家属，我们的人一走，日本鬼子肯定就知道了，家属就成了砧板上的rou了，我们的人要走也得先把家属弄走了才行。”

    申宁正说：“那也只有这样了，先等几天看看日本人的动静，弄清点情况再作决定吧。”秦如豹说：“那大狼山里的人怎么办，他们可没有吃的啊？”申宁正说：“大狼山以西三十里的小狼山小狼村村长田护稼，我曾经救过他的命，你到他那里去就说我说的先解决几天吃的吧，以后我再想办法。”秦如豹说：“好，我立即去。”

    程似猴说：“大哥，我还到大狼山去吧？”申宁正说：“你就别去了，我正缺人手呢，我在警察局脱不开身，你这几天尽快帮我找到原警察局的兄弟，让他们到警察局来报到，先当几天伪警察吧，等大伙集齐了条件成熟了再举事反日本人。”程似猴答：“好。”

    “很好！”墙外传来一个女低音，把申宁正和程似猴吓了一大跳。申宁正迅疾打开门闪出来，一把亮晃晃的白刀就对准了他的喉咙。程似猴也闪出门来正要动手，申宁正低喝道：“别动手，自己人。”来人是秦怀素。

    秦怀素收起刀来说：“谁是你的自己人，以后说话门外放个岗哨，否则命就危险了。”申宁正说：“秦总，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他早听出是秦怀素的声音了，要不他也不会着了来人的道。

    秦怀素说：“日本人来了，可大意不得了。”申宁正说：“秦总说得对，我以后可得多长心眼了。”秦怀素说：“听说你当了汉jian，我是特地登门拜访。”申宁正说：“是拜访吗，是来除jian的吧？”秦怀素说：“你算是猜对了，汉jian可恨，人人得而诛之。”申宁正说：“巴鸡头、巢狗苗是你诛的吧？”秦怀素说：“这两人带着日本人搜我抗日战士，我不杀他，你也会杀他的。”

    申宁正说：“我也是被杀的对象也，怎么可能杀他们？”秦怀素说：“那你不杀他们，却杀了另外一个他们了，艾口杯、勾句虫是不是你杀的？”申宁正说：“不是的。”秦怀素说：“别隐瞒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都跟在你后头，亲眼所见你那两记重拳，杀人不用刀。”

    申宁正说：“他们也是死有余辜了，我的两个弟兄被他们向日本人出卖了。”秦怀素说：“我这次来，就是找你一同除jian的，日本人到平山县来，大肆网罗流氓地痞当汉jian，抗日的人员进步的人士就要遭殃了，不把汉jian先除掉，你我都不会安全了。”

    申宁正说：“对，那我们就先联起手来除汉jian。”秦怀素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我们可成立一个除jian小组，研究一下哪些人可能当汉jian，一经有汉jian就要立即除掉，免得我们的人受损失。”申宁正说：“好。”

    当下两人就进屋里去研究去了。程似猴则在外边的隐蔽处放哨。

    两天内，平山县城里就有八个投靠日本人出卖中国人的汉jian在夜间暴尸街头。这一下平山县城就不得安静了。那些投靠了日本人的人都胆颤心惊了，那些想投靠日本人的人都心惊rou跳了，而老百姓呢都拍手称快了，日本人呢则认为这是抗日分子和地下党所为，就不分昼夜地大肆出动来搜捕怀疑对像了。平山县城就乱成一锅粥了，有两个被日军怀疑的青年就被日军抓去严刑拷打了。申宁正和秦怀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杀起日本人来了。有两个夜晚，就有十二个零星在街上行走的日本兵死在白刃刀下，身上放了一颗杀狼花。

    消息报到燕城。燕城的驴田大作也震惊了。驴田大作在攻占燕城有大功，现升为全燕城地区的最高司令官了。驴田大作派封人美子又来到了平山县城，调查日本兵和汉jian的死因。封人美子严查紧探，最终就查出这是大狼山的抗日分子所为，因为大狼山的猎户如果杀死了一只狼，也要在狼的身上放一颗杀狼花，这是什么原因无从考究，但封人美子派了许多的暗探到大狼山，却查出了逃到大狼山的抗日军队的行踪。于是，端本横木就把清剿的重点放到了大狼山。

    这消息申宁正早先于日军叫秦怀素派人出城送到了大狼山，况有宝立即带着他的人就奔小狼山去了。日本军围剿大狼山后又奔小狼山，况有宝带着他的人又奔小狼山南面的大豹山去了。日本兵追到大豹山，况有宝带着他的人又奔到南面的大虎山去了。日本兵追了三天也追疲惫了，再追抗日分子还会往南逃，恐怕也追不到头了，端本横木就收兵回平山县城来了。不想回到县城一听，他就七窍生烟两眼流脓，他的守军火库的一个小队日军全军覆灭了，武器弹药被窃去了一大半，抓在监狱拷打的那两个抗日青年也被救走了。端本横木连呼上当了，他中了抗日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封人美子也无计可施，只得回燕城向驴田大作报告去了。驴田大作下命令来，今后军队不得随便出城，抗日分子狡猾狡猾的，你一出城他就进城，我们偷只小鸡不成反而蚀把大米划不来，今后出城进山作战须周密起见，既保城内安全又保城外得胜，这样的战役才是大日本帝国所需要的。端本横木对驴田大作的命令不以为然，但铁的事实又不能使他不相信驴田大作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