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村真三的meimei

    云真美子此时正在关押王大勇的牢房外边看着王大勇。封人美子在圣武戏台说日语叫大宫冒去抓王大勇的话她就听到了，他立即就起步走要去给王大勇报信。但是她却没有大宫冒他们的脚步快，眼见得大宫冒和封人美子把王大勇抓走了。

    云真美子也不知道王大勇叫做王大勇，她只知道王大勇在台上说自己叫王铁匠，她就认为王大勇就叫王铁匠了。云真美子为什么要给王大勇报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封人美子的残暴，被她抓去的人准没有好下场。云真美子一听说封人美子要去抓王铁匠，立马就认为不妙了，立即就冲出人群去追王铁匠。但她的腿没有大宫冒他们的腿快，她还没到王铁匠的身后，大宫冒他们已经把王铁匠包围了。

    云真美子还想上前去给王铁匠说好话，但这时封人美子赶到了，云真美子感到说好话反而会成为坏话，就不自觉地退了下来，眼见着封人美子把王铁匠绑着手押走了。云真美子不知道封人美子抓住王铁匠要干什么，只知道不会有好事，就紧紧慢慢地跟着封人美子回到了三叉河。

    云真美子和封人美子是同一家乡的人，她们从小就认识。云真美子比封人美子小七八岁，那时她叫封人美子为jiejie。封人美子的父亲河景川支也是一个武士，常到云真美子的家里来，和云真美子的父亲向唐崇真切磋武术和对练。河景川支有时也把封人美子带来，封人美子除了看父亲和向唐崇真比武外，就和云真美子一起玩捉迷藏。她们常玩的是猫捉老鼠的迷藏，通常是云真美子扮老鼠，她躲在家里的各个旮旯里被封人美子捉住。有时也由封人美子扮老鼠，但云真美子在自己的家里通常也捉不住她。

    后来云真美子和封人美子都慢慢地长大了，就再没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这时封人美子热衷于向向唐崇真讨教武功了，云真美子则热衷于学习中文了。再后来封人美子就没有到云真美子家里来了，说是到东京上学去了。云真美子则在当地上小学。

    有一天封人美子和云真美子的大哥野岗真一一同从东京回来，告诉云真美子的父亲向唐崇真说，他们恋爱了。云真美子为此而高兴，拉住封人美子的手说：“从今以后我要改口叫你为嫂嫂了。”云真美子的父母听到儿子和封人美子恋爱，也非常地高兴，张罗着年底为他们举办婚事。

    但是这一年的年底野岗真一和封人美子都没有回来，寄回来的信说，他们都参加了军队去了中国。云真美子的父母知道儿子和准儿媳妇都到中国的战场上去了。云真美子则继续读书。那时国家一切为战争服务，学校也是因战争而设立，云真美子没有选择，她上了当地的一所半军半医的护士学校。

    三年后云真美子从护士学校毕业并没有分配到医院里，直接被国家征召入伍进了军队的医护队去了南洋。先两年她的三哥野村真三也从学校应征入伍，在日本训练了一年后去了中国。

    云真美子在南洋的一个岛国一呆就是两年。这两年她在一个战地医院里救死扶伤。她亲眼看到大批大批的日本兵从战场上负伤下来，又亲眼看到大批大批的日本兵在医院里死去，还有大批大批的日本兵缺胳膊少腿，云真美子就恨起这场战争来。云真美子在学校就是反对这场战争的，还因讲了反战的言语受到校方的警告处分。云真美子现在看到了战争给日本兵带来的巨大灾难，就更加对这场战争反感起来。

    云真美子也看到了战争给他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的灾难，日本兵到处烧杀掳掠，连日本伤兵也是如此，当地的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尢其是当地的姑娘和妇女，常常遭到日本兵的强jian蹂躏致死。云真美子认为这都是战争惹的祸，就更加对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反感起来。

    然而让云真美子真正反对这场战争是在这年的年底。她的上司加佳代子给了云真美子一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带着她的护士班到一个小岛上去执行救护。但是到了这个小岛上她的救护任务却变了质，她的护士班全都当了慰安妇。那些从军舰上下来的士兵如狼似虎地蹂躏她们。云真美子一开始就吓得昏死过去了。在她醒来时她也不知道遭到了多少士兵的蹂躏，只是下身火辣辣地痛，草席下是一摊摊的鲜血。

    但是那些士兵才不管她们的死活，第二天又是如此，一天要承受三五十人的强暴，直到昏死才罢休。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才结束，云真美子的护士班有一半姐妹死于非命。半个月后，那艘军舰开走了，云真美子才得和她那些剩下的姐妹回到原地。她和她的姐妹去质问她的上司加佳代子，却遭到了一顿毒打。从此她们也没有准允再在医院里工作了，而直接就被送到了当地的慰安院。从此，云真美子就过起了非人的生活来。这时云真美子真想死了算了。

    但是云真美子想起了她的爹娘远在祖国没人照养，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曾来的信，要她在任何艰苦的环境下都不要轻生，一定要活到战争结束后回来。云真美子就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转而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了。她开始毫无忌惮地说反战的言论了。

    但在那时反战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云真美子就一次又一次地遭到了上司和士兵的毒打。有一次她被打昏死过去了，被丢在妓院外墙的路边上。这时有两头大黄狗跑过来吃她。幸好她命不该绝有个华侨路过这里救了她。

    那个华侨叫余红庆，在日本留过学，也喜欢武术，曾到过奈良的唐招提寺参拜过鉴真大师，在那里认识了同在参拜鉴真大师的向唐崇真，两个人还在那里切磋过武艺。余红庆把云真美子唤醒，问了她的名字和住址。云真美子以为她会死了，就把她的姓名告诉了余庆红，还说了自己是日本女人住在日本的奈良。余庆红一听说她是奈良人就问她认不认得向唐崇真。云真美子倒惊奇了眼前的这个华人怎么认得她的父亲？此时的云真美子已经快要死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就是向唐崇真的女儿。”她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等云真美子醒来的时侯，她已经躺在余庆红的家里。暖洋洋的被子让她感到了一丝湿暖，墙上的中国红让她感到有在家的感觉。但她立即怀疑自己，我怎么躺在这里了？

    余庆红的mama温碧娟从外屋走进来给云真美子送牛奶，一见她醒来了立即说：“姑娘，快喝点牛奶，你都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云真美子现在才知道她已经昏迷有两天两夜了。在这期间，余****请过大夫来看过云真美子，还给她包扎了身上的十几处伤口，才不致于使她的伤口发炎化脓。

    云真美子是医护人员出身，她看到自己身上缠着的纱布和点涂的红药水，她一切都明白了，是这一家人救了她。云真美子掀开被子，倒地就拜，说：“感谢恩人的大慈大悲和救命之恩！”温碧娟马上把云真美子扶起，说：“孩子，不用谢，这是上苍的美意，让你遇见了我的儿子****。”

    温碧娟已听儿子说过了，眼下的这个姑娘云真美子是日本奈良向唐崇真的女儿。温碧娟以前也听儿子多次说过在日本奈良有一位崇拜大唐鉴真大师的武士，他是鉴真大师和唐招提寺的守护神，温碧娟因此对向唐崇真十分敬重。现在向唐崇真的女儿落难了，温碧娟就觉得要好好地照顾她。

    温碧娟对云真美子说：“姑娘，你现在全身都有伤，身体又十分地虚弱，你就安心地在我家养伤吧，就把我家当成你家好了。”云真美子已经有两年没有家的感觉了，现在在这个温馨的家里，听到一个和mama一样的声音来安慰她在家里安心养伤，感动得泪水立即就如雨下了。温碧娟拿手巾给云真美子擦掉眼泪，自己也陪着掉眼泪了。她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好孩了，别哭了，你一哭你大妈也跟着掉眼泪了。”

    云真美子看到眼前的这位大妈的眼泪比自己掉的还多，就止住哭了，她说：“大妈，你就是我的亲妈，我的生命是你救的，从此我的生命就属于你了。”温碧娟说：“傻孩子，别这么说，你只要把伤养好了大妈就高兴了，大妈想法把你送回日本去。”

    云真美子一听说大妈要把她送回日本去，倒担心了，说：“大妈，我不能回日本了，我已经成了日本国的叛徒了，我也被日本国抛弃了。”温碧娟一听云真美子这样说，就知她有回不去日本的苦衷，说：“那就在我家住着吧，我老家在中国广州，等有一天我回广州了，我带你回中国去吧。”

    云真美子一听说回中国去，倒有些高兴的笑了。云真美子的笑是因为她的三个哥哥现在都在中国，她去中国说不定能找到她的哥哥呢。云真美子还想到她的中国哥哥王明空在中国，她到中国去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她的中国哥哥王明空呢。从此云真美子就惦记着回中国了。

    一个月后，余庆红的父亲余霖森为抗战筹到了一笔巨款买了药品和电台要由余庆红送回中国。余庆红听母亲说过云真美子要到中国去，就来问云真美子愿不愿同行。云真美子此时在这个岛国也不能安身了，她的上司已出了布告在寻找她的下落。她的上司原以为她就要死了把她抛到了围墙外，第二天见她的尸体没有了就知道她并没有死，就贴布告到处找寻她。余庆红把布告撕回来让云真美子看，把云真美子吓了个半死。云真美子当然知道上司要找她回去的目的，她再也不想进那个火坑了，就跪在余庆红的面前请余庆红千万不要送她出去。

    但是这天晚上她自己却出去了。她放了一把火烧了半个慰安院。当晚回来后云真美子把她放火烧了慰安院的事告诉了余庆红。余庆红佩服她是个有正义的女子。云真美子这时把她的遭遇全盘地告诉了余庆红。余庆红也就觉得云真美子在这个岛国不安全了，就决定有机会的话送他出岛国。现在机会来了，他就来问云真美子了。

    云真美子一听可就愿意极了，她知道她在这里迟早会被日本人捉住，那她肯定是死路一条了。日本人已经怀疑是云真美子放的火了，又贴出了绘有她的头像的布告悬赏捉拿她。余庆红见云真美子愿意去中国，就让她化妆成他的meimei余庆雪随他同行。

    但是温碧娟还觉得化妆成meimei还是不安全，就叫云真美子化妆成余庆红的太太同行。好才云真美子是化妆成余庆红的太太，才在上船时没有被日本特务发觉。那些带meimei出岛的都严格地受到了日本特务的盘查。云真美子在船上也险些受到日本特务认出，但好在余****有一帮得力的同伙，几次遇险都化险为夷。就这样云真美子有惊无险地到了中国广州。

    到了广州后，余庆红就有许多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了，他就不能再照顾云真美子了。余****对云真美子说：“云真美子，从现在起我有急事要去办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云真美子说：“感谢你一路的照顾了，我去找我的哥哥。”余****说：“你哥哥在日本军队里，现在日本军队正在和中国军队打仗，你恐怕很难找到你哥哥。”云真美子说：“我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余****说：“那你要装成中国人，用个中文名字，中国人对日本人可是有深仇大恨啊。”云真美子说：“那我就叫云真美，装成中国人好了。”余****说：“这样甚好，祝你好运。”余庆红还给了一笔钱给云真美子让她自己去找哥哥，他则带着他的兄弟们去给新四军送药品和电台了。

    云真美子离开余庆红后，就辗转中国各地去找她的哥哥。她先从广州到达东北，又从东北到达东南，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在华北平原上找到了她的大哥野岗真一。她向她大哥谈了自己的遭遇。谁知大哥却麻木不仁，还埋怨她不要离开慰安院，他说在那里也是为国出力啊。

    云真美子一听就离开了他的大哥野岗真一，去找她的二哥野云真二了。但是野云真二就像一朵野云，在中国飘来飘去的没有着落找不到。有一次她到云山道馆听到了哥哥的下落了，不过哥哥在两天前离开了，并没有留下去哪里的信息。云真美子只得又到军队里来找她的三哥野村真三。花了两个月终于在华东战场上找到了野村真三。野村真三对云真美子的遭遇十分地同情，把她留在身边要好好地照顾她了。云真美子这时才有了着落，不再浪迹天涯了。

    当时，野村真三的部队正在和中国的新四军对垒，时常有战争发生。云真美子也看到了战争的血醒和残酷。野村真三部队的日本兵在一天天地死去，云真美子就更加憎恨起这场战争来了。云真美子也看到了日本军队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有的村的村民被日本军队整村整村地杀光，云真美子也怜惜中国人来了。有人性的人的仁心是不分国界的，云真美子为生灵涂炭而悲哀，为生命残遭杀戮而悲愤，她开始大声声讨起战争的罪行来。她也自觉而积极地投入到救死扶伤中来，不光医治负伤的日本兵，也救治那些负伤被抓来的新四军。云真美子还反对严刑拷打新四军俘虏，反对残杀新四军俘虏，有好几次她还偷偷地放了好几个新四军俘虏。

    云真美子的这些行为很快被封人美子知道了，封人美子警告云真美子如再有类似行为发生就把她抓到宪兵队以军法处治。

    但是云真美子并没有被吓倒，她还是坚持反战的态度，只不过是隐蔽一些罢了。云真美子觉得她应当为自己也应当为自己国家的战士要反对这场战争了，她应当要用她的微薄之力来为尽早结束这场祸国殃民的战争出力了。

    云真美子听说共产党的军队里有反战同盟，她就化妆成逃难的老百姓到过新四军的地盘，想寻找到新四军的反战同盟。但是在那战争激烈的年代，她没有能够找到新四军的反战同盟，还在战火中挨了流弹的袭击伤了左臂。一个叫任世善的中国老乡救了她，让她在家中养了一个多月伤，硬是用山上的草药把她的伤治好了。云真美子这时对中国老乡心存千万的感激。

    云真美子伤好后回到野村真三的驻地，但野村真三的部队已经开走了。云真美子不知道他三哥的部队开到哪里去了，就找日本部队四处打听，打听了两个多月，最后才知道野村真三的部队已到了燕城，云真美子就飞快地辗转到燕城来了。上两月，野村真三的部队调到了十二里镇，云真美子也就到十二里镇来了。

    这时的云真美子听说了抗日武功团的鼎鼎威名，又听说原在十二里镇的小岛向矢和他的部队全军被武功团消灭了，就更担心起他的三哥野村真三来了，也担心起野村真三部队里的这些日本学生青年的生命了。云真美子此时心中的唯一信念，就是不能让他的三哥和他三哥的士兵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了，她就告诫他的三哥不能与抗日武功团为敌了，不能再为这场非正义的战争卖命了。

    云真美子也劝诫她的三哥不要做危害老百姓的事，不要惹怒抗日武功团来为老百姓报仇了。可喜野村真三也有同感。云真美子还不放心，她就四处活动要决心找到抗日武功团，向抗日武功团说明原因求抗日武功团宽恕她和她的三哥，不要最先来消灭他的三哥和三哥的学生兵了。当然云真美子知道这可能不取决于她，但她相信中国人是友好的，相信抗日武功团应当也是友好的，她要作这种尝试。

    云真美子今天一看到王铁匠就觉得他气度不凡，她最先认为这个人可能就是抗日武功团的人了。她给聋子李得寿也换了十多天的药了，还从没有见到有人来看李得寿的伤口。云真美子知道共产党是为人民的政党，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爱人民胜过爱自己，这个人能关心聋子李得寿的伤，很有可能就是共产党的人了。云真美子知道只要找到共产党的人，那就可以找到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功团了，只要找到抗日武功团，那她就可以向抗日武功团说明自己的心迹参加到共产党的反战同盟里去了。

    云真美子也知道，只要共产党同意了她参加他们的反战同盟，那她的三哥就可能会安全一些了。三哥不与抗日武功团为敌，也没有对中国老百姓干坏事，武功团至少是可以先放过三哥了。只要三哥坚持到战争结束，三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云真美子认为她这些想法是顺理成章的，共产党是最讲道理最讲信用的政党，共产党就会放过他的三哥了。云真美子正是持着这样的一种美好的心情跟踪了王大勇。

    云真美子离开聋子李得寿以后就在人群里盯着王大勇，后来见王大勇到圣武广场里去了，她也就跟了过去，一直拿眼睛在观望着王大勇。后来刘万年遇到了危险，王大勇一声巨啸平地登天救了刘万年，她就知道王大勇武功非凡可能是抗日武功团的人了。再后来王大勇和大宫冒比武，大宫冒拿剌刀剌王大勇，她还为王大勇捏着一把汗。再后来王大勇和大宫冒比刀，她在心里还为王大勇加油，也怨恨大宫冒太狠。后来她见识了王大勇一刀定乾坤，把大宫冒的手中刀劈落劈进戏台里去了，她惊奇王大勇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了，差不多要禁不住失声为王大勇高呼和雀跃了。当王大勇跳下台从她身边经过的时侯，她真想拉住王大勇向他表示崇拜。但是她知道人群中有许多封人美子的人就没有造次。

    但她立即就听到了封人美子要抓王大勇，立即就起步要去报告王大勇。但大宫冒的人比她快，她没能告诉王大勇，王大勇却被封人美子抓住了。她也就心存遗撼地跟着大宫冒和封人美子回到三叉河来了。后来见到大宫冒把王大勇关到了一间石墙铁门的房子里，留下一个日本特务持枪看守着，她就远远地在对面的隐蔽处看着房子里的王大勇。

    云真美子在想，这个人是何许人呢，这个人是不是共产党呢，这个人是不是抗日武功团的人呢，我该怎么对待这个人呢，我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接触这个人呢，我该怎样接触这个人呢，我要不要救了这个人呢，我该怎样救这个人呢？云真美子知道，封人美子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凡是落到她手里的共产党人没有一个是可以活着出来的。云真美子也知道，驴田大作是深恨抗日和反日人士的，凡是被他抓住的抗日反日人士都没有一丝儿活的希望。

    云真美子这时倒为王大勇着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