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闹神龙

    神龙武馆现在是全封闭的，大门紧闭不留缝隙，小门牢锁难进苍蝇，矮墙上加了铁丝网，高墙上架设探照灯。荣相平说：“这里有什么宝贝，值得这么严防死守。”荣乐东说：“不是宝贝就是魑魅魍魉了，怕他们飞出来。”樊起山说：“我看必有妖魔鬼怪在里面，要不不会有这么异常。”荣相平说：“吴忠帝曾经来过神龙甸，表明剌客来过这里。”甘甜来则说：“周元祝和周元贺是混龙帮的打手，他们来做什么呢？”

    樊起山肯定说：“他们肯定是来当剌客了，他们的父亲被农会镇压了，对共产党有仇。”荣乐东说：“你说的对，吴忠帝也是对我党有仇的人，这些人最容易当剌客。”荣相平说：“那这里就是个剌客窝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呢？”樊起山说：“既已来此，那就进去看看吧。”他也想到里面去看看许久不来的神龙武馆。荣乐东说：“我也是这想法，王团长曾说，情报不能凭猜测，要准确无误。”甘甜来说：“那我们如何才能进去呢？”樊起山说：“我有办法。”

    樊起山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樊起山知道有一条暗道直通神龙武馆的聚义厅后室。暗道的出口在一所废弃的民房的小巷子角落，那里叫巷角口，人为地种着一大片杂草灌木掩盖着真相。灌木边还有一间一人多高的独房子，过去住着一个跛脚老人是专门看守那片灌木的。现在神龙武馆迁走了，那个跛脚老人也不知去向。

    樊起山把大家悄悄带到巷角口，扒开灌木钻了进去，拨开杂草现出一块青石板，石板上蚯蚓条条在准备过冬。樊起山用重力在石板上一按石板就松动了，慢慢地自动向一边，下面现出一个莫测高深的黑洞。

    荣乐东和荣相平虽然看过许多的暗道机关，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惊讶，有这样的一个洞口存在，他们就可以顺利地进到神龙武馆了。樊起山率先跌下黑洞，整个人头都不见了，可见黑洞口之深，没有武功的人只怕是跌下去就上不来。接着荣乐东、荣相平和甘甜来也跌了下去。

    樊起山已在洞里打亮了手电筒，那是早就准备放在那里的进出洞光具，还预备有蜡烛和火柴。等大家都下来以后，樊起山扭动开关洞口就自动盖上了。樊起山就带着大家向前走。洞里较高较宽，不难走，不多一会，他们就到了出洞口。樊起山在下面听了好久的动静，确信上面没有危险才扭动开关打开洞口。武功高超的人细微的声音都听得见，细微的危险也可以先察觉，樊起山就属于这样的人。还是樊起山第一个上去，然后招呼大家上去，然后扭动石按钮盖上洞口。四个人在密室里稍息了一下，就悄悄地钻进了聚义厅。

    他们的目的是侦探这里到底有没有剌客是些什么剌客。他们希望在这里看到剌客。大家的心都忐忑警戒，手攥着拳头时刻准备应战。他们身上除了一把腿刀外没有别的武器，应对握有快枪的敌人就全靠武功了。

    甘甜来对此有点不放心，他提议说：“我们是不是先到四五六房去弄点武器，遇到危险了也好开枪。”荣相平也有同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没有武器在这死亡之地是相当危险的。荣乐东说：“也好，王团长说，打仗先要先保护好自己，自己没有了，还如何完成任务？”

    樊起山听他们说得有理，就说：“那好，我们就先向四五六房摸去，不过大家遇敌不要慌动手，先隐蔽看端详。”荣乐东他们答应着。一行人就迅速向四五六房摸去。樊起山路熟，他摸在最前面。武馆里到处静悄悄，静得都让人害怕。偌大的武馆此时一个人影也没有，连一只老鼠也没有看见，过去成群结队的老鼠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屋檐上有两只麻雀在飞，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荣乐东心里想，这里的剌客都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都派出去行剌了，那样首长们就有危险了？正想着，樊起山突然迅如闪电一样地退了回来。原来聚义厅那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走路快如风，脚步轻如猫，两手稳如棍，身穿黑紧衣，脚裹黑紧裤，头戴黑紧帽，没露出一点尊容。武功人一看就知是个武功人士，大多是个能走会飞能打会击但是却见不得人的冷面杀手。那个人横过聚义厅前方，一闪而去东南方向了，那里有茅房，估计是上茅房去了。

    甘甜来轻声说：“要不要去把那个人抓起来问一问？”荣乐东轻声说：“别打草惊蛇，我们还是隐蔽地完成任务好。”甘甜来就不做声了。荣相平说：“那个人一看就像个剌客，我们随他而去就会找到剌客了。”樊起山说：“找到剌客剌客就认出我们了，那时恐怕就难脱身了，不如先到一二三房去看看，弄套剌客的衣服穿上就安全了。”

    这话让大家听了赞成，扮成剌客去找剌客在这剌客堆里就好行事了。于是四人迅速向一二三房奔去，不一会就到了一二三房。那里的房子锁着。这事难不倒荣乐东，他两手一捏铜锁就开了。房子里果然是服装，有剌客穿的黑衣服、黑裤子和黑头罩还有束腰的黑布带。樊起山说：“大家快换衣。”于是大家立即拣衣拣裤穿上，四个人全都变成了刚才从聚义厅经过的那个剌客的模样。

    荣相平说：“这样我们就成了一个人了，各人不认得各人了，连樊教头也不认得了，不好听指挥了。”甘甜来说：“我有个办法，叫樊教头肩上弄点灰尘。”于是樊起山就在墙上磨了一肩灰尘。四个人打扮好以后，又到四五六房去拿枪。那里的枪还真多真好，他们每人藏了两条德国造的手枪，还藏了好多的子弹夹。这时他们的心就不忐忑了，就大模大样地走出屋来了。

    恰巧那个上茅房的剌客回来，几个人就跟了过去。一直跟到精武堂，那里果然是剌客的聚集地，黑压压的一片头颅。

    有一个日本人在台上讲课。他接着讲道：“杀手的目的是要杀掉自己的目标，这就需要杀手有非凡的潜伏力，潜伏力就是你们武功中讲的定力，要能够潜伏在一个地方一天半饷不动弹，你们中国话叫做螳螂捕蝉，又叫守株待兔，要待得住，要守得住，待到目标来了，一枪毙命。”

    他接着举例说：“刚才就有人待不住守不住上了茅房，这样的人就会坐失良机，或许不到一秒种就被对方打死了，下面，你们就进行定力练习，全体打坐，三个小时不许动。”

    这时樊起山他们也都坐在了剌客的后排，这下叫苦不迭了，三个小时不许动，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啊。甘甜来就想溜开。荣乐东轻声说：“先待着，侍机而动。”于是大家就待在剌客的后头，瞪着眼珠练习剌客的定力。

    那个日本人也打坐在台上，瞪着眼珠看着台下的人。台下的人都一动不动，像菩萨一样打坐在凳子上，像钉子一样钉住在木板上。整个大堂寂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也没有。那个日本人的眼睛半闭半眯，似乎没有看台下的人，但却在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樊起山想，这个日本人的武功还真不低。他一时也想不出脱身的办法，有点焦急起来。

    约摸呆了半个时辰，有一个机会来了。台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有一声喊：“雍参谋长到！”剌客们听到这喊声都没有动弹，也都没有作声，仍和铜塑铁雕一般。

    荣乐东也就不敢动，只用眼睛暗睨着堂中的动静。只见七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穿过厅堂走向台前。荣乐东想，这可能就是雍贡劳来了。只见那七个军人走上讲台一字儿排开，两边各三个荷枪实弹，中间的那一个则向日本人打招呼，他就是雍贡劳。

    雍贡劳说道：“田角教官，对不起，我有要事要打断你的授课了。”那个日本人点点头，他叫田角真勇，是雍贡劳请来的教官，他仍旧打坐着说：“雍参谋长有何事，请说。”

    雍贡劳就站在台中央，提高嗓门向台下说：“斩首团的同仁们，现在有一个紧急演练要你们立即实践，神龙武馆里来了四位不速之客，我要你们立即把他们找出来，这是检验你们的时刻到了，是死的是活的都可以，死的赏三千大洋，活的翻倍，开始！”他手一挥，下达了开始的命令。众剌客立即像疾风败草一样地散开了，又像牛鬼蛇神一样地从四门蹿出去了。

    樊起山一听雍贡劳的话就知道大祸临头了，他立即压低声音说：“走，随剌客们行动！”荣乐东、荣相平和甘甜来也知道他们被雍贡劳发现了，要让剌客来抓他们了，眼盯着樊起山在听他的指挥。

    樊起山一说完话就站起来随剌客们冲出门去了，此时剌客也冲出多半了。荣乐东、荣相平和甘甜来也立即跟在樊起山的后面。剌客们都是一样的穿戴谁也不认识谁，也分不出谁是谁，他们从进武馆来就是这种打扮一成不变，这是雍贡劳规定的，为的是以防万一有人被捕供出其他的人。

    剌客们都想在雍贡劳面前展现武功，又都想得到那三千赏银，一个个步伐快如豺狼，身手疾如虎豹，人影晃如魍魉，爬墙的爬墙，上房的上房，钻沟的钻沟，入洞的入洞，很快地就消失到武馆的各个角落。

    樊起山开始也不知道向何处去，曾一度地乱窜。荣乐东、荣相平和甘甜来也不知道该往何处逃生，只死活地跟着樊起山。好才樊起山肩上有团白色的污垢，才让他们没跟错目标。

    樊起山在武馆里窜了好一阵，才想起要从地道口逃生。直至到了聚义厅，才看到后室里已经有好几个剌客在搜查了，厅里也有七八个剌客在东奔西窜。樊起山突然想起应从房上走，即轻说：“这儿也不能去了，只好走房上走了。”折转身就向外冲，荣乐东他们跟着冲在后边。

    其时雍贡劳一行人也出了讲武堂，荷枪实弹地来到了练武坪。樊起山一行人迅速地冲过他面前。雍贡劳用手势拦他们想问个究竟，但是樊起山没答理只管向前冲去了。一会儿冲到了西面的厨房旁，说一声：“上房！”一腾身就飞上房去了。原来厨房的墙不太高，他估计大家都飞得上。

    但是甘甜来在路上崴了一下脚，一飞上来又掉了下去。樊起山喊：“再上！”甘甜来就又纵身飞上来，樊起山在房檐沿助了他一臂之力，一拉他的臂膀就把他拉上来了。四个人立即向房那边奔。

    此时房上已有三四个剌客在了。樊起山也不管他们，反正自己也是剌客打扮，剌客不认得他们，同是为了显功劳为了那三千块大洋，有谁愿意来管谁呢？剌客们也就没有来管樊起山他们。樊起山他们就摸向房檐边。等到大家都来齐了，樊起山说：“我们就从这儿跳下去。”房檐上架有一人多高的铁丝网，外面是神龙武馆的外面了。甘甜来似有怀疑，但荣乐东答：“是！”

    樊起山当即伸出一脚踢飞一大片瓦片，扬起一拳打断了五根承瓦的椽皮，登起一脚登塌了三尺多高的后墙，铁丝网下即现出一个三尺多宽的口子。樊起山喊：“荣表弟，跳！”荣乐东第一个跳了下去。樊起山又喊：“荣表弟，跳！”荣相平也跳了下去。有剌客在看着他们。樊起山喊：“甘表弟，能跳吗？”甘甜来说：“能！”接着跳了下去。樊起山最后跳了下去。房上的剌客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跳了下去？

    樊起山跳了下去就领着大家向外跑。在这围墙下还是太危险，房上的剌客都看得见。樊起山对路很熟，一会儿就进了一条小巷。他们一直向小巷口冲去。快出小巷口时，一双手伸出来将他抓住了。樊起山正要反抗，忽听一个声音小声说：“不可动手，动手就枪毙你！”樊起山一看，此人是安周全。

    樊起山立即问：“你怎么在这里？”安周全说：“在此等您！”樊起山问：“为何？”安周全说：“外面在抓你！”原来是雍贡劳已得到心腹报告说是有樊起山四个人进了小弧山，特命令小弧山皇协军三团布下天罗地网要抓他们归案，安周全一面安排人布网，自己就跑这儿来堵截了，正好堵个正着。

    樊起山听安周全说完情由吃了一大惊，说：“有这等事，看来我们要开杀戒了！”荣乐东说：“我们也只有杀出去了！”安周全说：“小弧山有三千守兵，只有三条路，兵山兵海，你们杀得完么？”樊起山四人面面相觑。

    荣乐东说：“杀不完也要杀啊，总不能在这时束手就擒。”安周全说：“跟我来。”樊起山不知道跟他去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相信了他不会出卖他，就跟着走。荣乐东他们也跟着走了，不过已经把手枪拿出来了。不一会拐弯抹角来到一个房间。安周全指着床上的军装说：“把军装换上，扮作士兵混出去。”樊起山深明其意了。

    当下四人迅速地换了皇协军的服装。安周全吩咐两个皇协军带他们出小弧山。这两个皇协军一个是一排长钟成义，另一个是一班长罗中宝。樊起山、荣乐东、荣相平和甘甜来四人就成了罗中宝的皇协兵，一路执行任务到了小弧山拐弧口哨卡。宁得彪正在哨卡口严查，看见是钟成义和罗中宝带人来了，严查了一阵就放他们出了拐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