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敌我相容
野村真三也整整衣冠准备来见王大勇。 此时王大勇已和圣马古武从古亭里走出来。界宇仁道最先看到了，对野村真三说：“少佐，圣马古武和王大勇出来了。” 野村真三立即前行，说：“去会他。”立即向桥那头走。 王大勇在桥那头说：“野村真三，别来无恙？” 野村真三说：“向来都好。”一边向王大勇伸过手去。 王大勇说：“手暂时就不握了，你我是交战方，言和互相握手，交战各行其道。” 野村真三说：“我主张言和，手还是可以握的，再者就我们个人来说是朋友，握手增加友谊。” 王大勇说：“你既这样说，那就握吧，我和云真美子才是朋友呢。” 野村真三听了，一阵忧郁。 王大勇伸过手来，和野村真三握了手。野村真三的手心冰凉。王大勇说：“你手冰凉，莫非有病否？” 野村真三说：“有，忧国虑兵，岂能无病。” 王大勇说：“你国是侵略国，国败不足忧，你兵是侵略兵，兵死不足虑。” 野村真三说：“话虽如此说，但我向我那三百学生兵的家长发誓过，要带他们的子弟回国回家。” 王大勇说：“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你在国外，如何能保得了他们回国回家？” 野村真三说：“这也就是我的忧患了，我来这里和你谈判就是要你保证我的学生兵的安全。” 王大勇说：“这我保证不了，我约你来此是要你放出我们的老百姓。” 野村真三说：“你们的老百姓还有你的庚爷爷不是昨晚全被你们救走了吗？”野村真三以为王大勇不知道他手里还有老犟头段世泉。 王大勇说：“还有一个段世泉在三叉河。” 野村真三一听倒惊了，今天的大炮没打刘家院是不是因为那里有段世泉？他说：“段世泉是在我手里，不过他不是我抓的，而是日本特务大宫冒抓的。” 王大勇说：“谁抓的不重要，现在是谁放的才重要。” 野村真三说：“我不会放段世泉，因为他是我的大敌人。” 王大勇说：“他一个中国老百姓何为你的大敌人了？” 野村真三就说：“他今天用了毒药要毒死我和我的士兵。” 王大勇说：“野村少佐的话误了，段世泉早被你们抓去，哪来的毒药啊？” 野村真三说：“是小滑蛋送进来的，他们伙同老倔头三个人想毒死我和我的士兵。” 王大勇一听倒惊了，没想到出了这一个混乱。然而王大勇问：“他们毒死你的士兵了吗？” 野村真三说：“没有，毒死了两条大黄狗。” 王大勇说：“这不就可以放了，他们没有毒死你，也没有毒死你的士兵，只毒死了两条大黄狗，于你毫发无损。” 野村真三说：“那我也不能放他们，他们有犯罪的动机和行动。” 王大勇一时也没有话说了。 这时王六生和林二格从亭子里走出来。王六生附在王大勇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就是告诉王大勇，老倔头老倔头还有小滑蛋在三叉河合伙下毒鬼子的事。这事是刘有才和刘有财到三叉河去给野村真三送萝卜时听到的，他们立即回镇里去告诉了刘细胆，刘细胆立即赶到八蟒山来报信，路上见了王四黑，王四黑立即叫王六民来报告王大勇。 王大勇对王六生说：“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大家不要担心。” 王六生就回去了。 林二格说：“请连长和客人到古亭里说话。” 王大勇就对野村真三说：“请。” 然而野村真三说：“古亭里太闷，不如我们就到蟒冠峰去说话，一路还可以看风景。” 王大勇不知野村真三是何意，估计总有意思，就说：“也行，就遂了少佐的意。” 圣马古武和小泉希宗也要同往。野村真三对圣马古武说：“你就不要去了，看你脸色不好，你到古亭里去休息吧。” 林二格说：“他不是脸色不好，是他刚才和我们的人交手中了一拳。” 野村真三立即说：“伤得不轻啊，叫你别来你偏要来，差点把命都丧了。”一边又对小泉希宗和界宇仁道说：“你们俩也别去山峰了，陪着圣马古武疗疗伤。” 王大勇立即对林二格说：“林文书，还不快带客人到古亭里喝茶。” 林二格答应一声，就对圣马古武、小泉希宗和界宇仁道说声：“请。” 小泉希宗和界宇仁道估计野村真三叫他们别去，肯定有道理，也就没坚持去了，只同林二格和马古武去到了古亭里喝茶。 野村真三和王大勇也没有到蟒冠峰去。他们在路上边走边谈。先前谈的都是客套，后来很快谈到正题上。王大勇的正题是要野村真三放了老犟头、老倔头和小滑蛋。他说：“他们三人都是当地的老百姓，武功团肯定是要救的，如果你不放他们，那就只有开战了。” 野村真三说：“开战就开战，究竟谁怕谁还不知道，虽然我们处于劣势，但大日本皇军的威风不可欺。”野村真三知道王大勇不敢开战，怕开战倒伤了那三个老百姓。 野村真三也知道这三个老百姓的份量，一个是武功团赫赫有名的营长段民生的父亲，一个是武功团智勇双全的参谋部部长王明空的父亲，再一个小的就是这位功劳卓著的荡寇连连长王大勇的堂弟，王大勇怎敢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而胆敢开战呢。 王大勇确实也不敢开战，他现在伤透了脑筋。 王大勇问野村真三：“那你真想杀了他们？” 野村真三说：“这说不定，这要看你作为不作为了。” 王大勇问：“我作为什么？” 野村真三说：“我要用他们来交换一个人。”野村真三说到他的正题了。 王大勇惊了，问：“交换谁？” 野村真三说：“我的meimei云真美子。” 王大勇一听更惊了，说：“云真美子怎么了？” 野村真三说：“云真美子被抓走了。” 王大勇特惊了，问：“谁抓的，武功团可没有抓云真美子啊。” 野村真三说：“我也知道不是武功团抓的，所以才叫武功团去救出来。” 王大勇问：“那是谁抓的呢？”王大勇还以为是哪股土匪强盗抓了云真美子呢。 野村真三迟了一会，忧心地说：“云真美子被封人美子抓去了。” 王大勇立即说：“封人美子怎么会抓日本人呢？” 野村真三说：“封人美子不光抓中国人，也抓日本人，那天云真美子放走你以后，封人美子回来了不见了你，就怀疑是我放了你，后来拷问小泽肥原知道了实情，就把云真美子抓去了。” 王大勇立即问：“那云真美子现在怎么样呢？” 野村真三立即说：“她被关在燕城的监狱里，明日就要枪毙了。” 王大勇一听口都惊开了。 只听野村真三说：“封人美子罗列了云真美子的罪状告到国内，恰国内也在追查云真美子在南洋火烧慰安院烧死五个日本士兵的罪行，天皇就批了云真美子死刑，明天就要执行了。” 王大勇一听惊得冷汗直冒。 野村真三慢慢说：“这个消息传到我父母耳里，我母亲当即就昏死过去了，我父亲也昏死过去，后来醒过来了给我写信，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云真美子救出来，要不他也死定了。” 王大勇张着口惊愕着。 野村真三说：“云真美子是我父母的心头rou，我母亲已经为她死了，我若不把她救出来，我父亲只怕也会死了，因此我求你去把云真美子救出来。”野村真三说着说着就落泪了，慢慢地泪如雨下。 王大勇也感动得流泪了。 野村真三流泪说：“我是日本军人，我不能去救云真美子，我就想到只有你可以去救云真美子，所以我救了你庚爷爷又抓了你庚爷爷，是想和你接触央你去救云真美子啊，不想庚爷爷被你救走了，现在我只有关住段世泉、王全杰和小滑蛋，用他们来胁迫你去救云真美子了，请原谅我用此下三滥的手段。” 王大勇听到这倒不觉得野村真三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了，云真美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为新四军战士疗过伤，又是个反战人士，他当然要去救了。 王大勇当即对野村真三说：“少佐请自回，救人如救火，我立即去救云真美子，舍了我这条命，也要争取把云真美子救出来。” 野村真三听了就转高兴了，他知道时间再耽搁不得，转身就走了。一边说：“我会把老犟头、老倔头和小滑蛋看管好的。”他这句话有个词不达意，他不应当用“看管”，而应当用“招待”。 王大勇立即如飞一样地回到八蟒亭。进亭后就对圣马古武说：“你们的少佐已经走了，在四蟒桥上等你们呢，你们快随他走吧。” 圣马古武也不问什么，站起来就走。小泉希宗和界宇仁道也跟着走了。 王大勇立即对龙时汉说：“你马上带二排一班到三叉河周围和王尊尧、王尊舜严密监视鬼子的动向，发现老犟头、老倔头和小滑蛋一出三叉河，立即实施营救，他们没有出三叉河，就不要去惹鬼子，我立即带一排一班快马去燕城。” 龙时汉见事情来得急，急问：“你去燕城干什么？” 王大勇说：“救人。” 龙时汉问：“救谁？” 王大勇说：“救云真美子。” 王三黑听说是救云真美子，就说：“救她干什么，她是个日本娘们。” 王大勇说：“用她来交换老犟头、老倔头和小滑蛋。” 王三黑说：“费那么多周折干什么，今晚我就摸到三叉河把他们救出来。” 王大勇发怒了，说：“胡说，三叉河是那么好进去的吗？”王大勇发怒的一个原因是怕王三黑真的夜摸三叉河，那样会有很大牺牲的。 王三黑见王大勇怒了，立即说：“我不去了，我随连长你去燕城。” 王大勇说：“那好，那就快去叫一班准备吧，十分钟以后出发。” 王三黑飞快地去了。 王大勇叫上李铜钢和林二格，也要走。 龙时汉叫住了他，说：“云真美子可能是关在燕城东城监狱关日本人的监房里，在监狱的东北角。” 王大勇立即问：“你怎么知道？” 龙时汉说：“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为救黎尘红，由刘左右带着刘必开、刘合流、张少友、张富岭夜探东城监狱，刘左右回来后说，那里关日本人的监牢里关着一个女犯人很像黎尘红，结果他去了却不是黎尘红，是个疯女人，她说她是云真美子，是我们的朋友，我当时以为云真美子在十二里镇，又以为日本女人同名多，就没有放心上，现在想来那人可能就是云真美子了。” 王大勇说：“乱弹琴，怎么不早汇报。” 龙时汉说：“是我缺心眼了。” 王大勇说：“那你立即快马去独熊山叫刘左右带着刘必开、刘合流、张少友、张富岭快马到燕城去，在波月山会合。” 龙时汉立时去了。 少顷，王三黑已经把一排一班集合好了，进来报告说：“可以出发了。” 王大勇说：“好，出发。” 马就放在四蟒湖边的草地上吃草，有四蟒山四蟒虫的徒儿在那儿照看着。 王大勇带着战士们很快地来到四蟒湖，马儿都向他们摇尾巴。 王大勇说：“上马，立即出发，到波月山去等刘左右他们。” 战士们也不打话，嗖嗖地跳上马，打马向波月山驰奔而去。 四蟒虫在后头喊：“王壮士，吃了饭再走，酒菜已准备好了。” 王大勇已走得远了，听不到了。 不消半个时辰，王大勇他们就到了波月山。波月山离独熊山不太远，也顺去燕城的路。 不久，龙时汉骑马就来了，随来了刘左右、刘必开、刘合流、张少友、张富岭。 王大勇说：“你们在东城监狱听到一个日本女人说她是云真美子？” 大家都说：“是。” 王大勇说：“好，你们跟我去燕城，去救这个云真美子。” 众人都说：“是。” 龙时汉也说：“是。” 王大勇说：“你就别去了，回去守独熊山。 龙时汉说：“请连长批准我去，我对那监狱很熟悉。”龙时汉在燕城读书时曾经常去监狱搞社会考察，确实熟得很，不过那时是国民政府关的中国犯人，现在由日本宪兵关押中国人了，日本犯人则在监狱的一角关押。 王大勇曾听龙时汉说过他在监狱搞社会考察的事，就同意他去燕城了，说：“你去也好，弥补你的过失。” 龙时汉就高兴了。 王大勇一挥马鞭说：“出发，半夜前赶到东燕城！” 战士们都打响马鞭，随着王大勇如风如电一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