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秦宜禄死,心之鋭变!
布军伤病大营 “大夫,我夫君的伤还有救吗?”杜月娘紧张的握着秦宜禄冰凉的手,急切问道。 “唉,老夫有心救治,奈何无力回天。他的伤太重了,不仅身上被铁钉扎的尽是孔洞,就连男人之根也被刺碎。失血过多的同时被锈铁屑侵入血液,沾染了邪气。纵是神仙也难治了!”请来的花白医师无奈的叹着气。 “你先滚下去吧,又是庸医一名!”吕布立于杜月娘身侧,厉声道。 “诺,老夫告退!”老医师知道吕布在气头上,不敢多言,躬身告退。 “传下一名医师进来诊治!”李胥扬对秦宜禄之死并无任何悲喜,但是他知道吕布的强势,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不用了,这已经是第十四个医师了,他们都断言夫君已无药可救,那就真的是人力不可逆转了!”杜月娘悲戚道。对于夫君的死,她最担心的是如何和一向对其极好的婆婆交待。 她对秦宜禄并无多少夫妻之情,之所以如此担心秦宜禄的安危,一次次维护秦宜禄,也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 “节哀顺变,令夫君之死,布定会给杜夫人一个合理的交待。”吕布轻声安慰,他知道杜氏正是最脆弱之时,极需关心。 “交待?”杜氏表情有些滑稽:“你想给本夫人什么交待?一个合理的,滴水不漏的,一点都寻不出破绽的交待?” 吕布目光凝固,柔声道:你想要什么交待便有什么交待,只要你相信我! 杜月娘面色不霁,道:那是当然,这整片大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哪怕让我夫君莫名其妙的身死,是如此吗? “你觉得是我命人做得?这合理吗?如此明显会令你深恶痛绝的事,我会干吗?”吕布试图说服杜氏。 杜氏狐媚的睫毛下满是忧郁:我不知道,但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做?因为你想得到我,你太贪婪了,不仅想得到我的心还想得到我的人。 “我可以把你刚才所说之话当成生气之语!”吕布目光转冷,朝着帐外吼道:命魏续,郝萌统兵将四名行凶者压来。本将要当堂对峙,以示清白! 吕布的火气很旺,被人误会的人火气都会很大,更何况是被杜氏如此一位他志在必得的狐媚美人误解。 “稍等片刻,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但愿如此!”杜月娘臻首一点,但是心中却是幽幽叹息,她深处漫天迷雾之中,不知道是否还能信任眼前这拨动她心境的男人。 见到杜月娘闭目等待,不再有丝毫言语,吕布也沉默下来。 时间如同滴嗒滴答的沙子,在沙漏中不停的流动。 “将军,魏续前来请罪!” “将军,郝萌万死难辞其咎!” 两道略显狼狈的身影抚着腰闯入大帐中,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正是魏续与郝萌二人。 “起来说话,可是出了什么差池?”吕布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属下死罪,当属下去提人的时候,四人暴起发难,妄图劫持人质逃亡。属下惊怒之下出手不知轻重,当场被属下击杀两人!”魏续几乎以头抢地,哽咽着禀报道。 “另外两人呢?”吕布急问道。 “另外两人虽然在兵士的围堵之下被重新生擒,却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暗箭射入喉间,被当场暗杀身亡。属下看管不利,罪该万死。”郝萌跪着身子,躬声禀报。 “尸首呢,把尸首抬进来!”吕布怒声道。 帐外的兵士听到吩咐,两人一组,不一会的功夫,就将四个行凶之人的尸首抬了进来。 四个死状极惨的尸体被抬了进来,其中的两人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痕,各有一道深陷骨rou的刀缝从脖颈延伸到心脏。明显是先被魏续的刀芒庖杀继而被赶上的士兵乱刀砍死。 还有两人全身没有一丝伤痕,脖颈处却被锋利的箭矢直插而入,钉在了其间。两人的表情惊恐,眼珠瞳孔睁得硕大,死不瞑目的表情中满是难以置信。在临死前想必经历了些难言之事。 “看来这幕后之人坐不住了,想要杀人灭口了!”吕布用脚拨弄起四具尸体,缓缓道。 “是啊,有人要故意给主公抹黑,故意让主公在杜小姐面前无地自容,其心可诛!”李胥扬接声道。 杜月娘嘴角带笑,却是奇怪的笑,她温柔的对吕布笑笑,接着踉跄着走到四具尸首旁,强忍心中的呕吐。 “叫你害死我夫君,叫你害我守寡,叫你受人指使,叫你被人灭口,你还我夫君,你还我平静的生活!” 雨滴般杂乱的鞋点踩踏在四名死去多时的大汉身上,杜月娘一边踩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心灰意冷。 等到踩累了,踩不动了,杜氏才停下了脚,朝着吕布道:吕将军见笑了,妇道人家新丧夫,难免癫狂难控,最毒妇人心,遑论死人妇! 杜月娘的话,比以往客气,但却让吕布听出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杜月娘心中,显然是认定吕布与其夫君之死有关,陷入了死结之中。 “杜小姐,你听我..”吕布心中大呼不妙,急切道。 “我都知道,吕将军掌控千军,平日里日礼万机,哪会耍如此拙劣的阴谋。整个大营都在吕将军的掌控之中,谁敢放肆呢?这次的事,是个意外,是个意外,是一个意外啊!”杜月娘的牙齿咬紧,一字一句的说道。 “下次相见,希望吕将军能拿出点更多的手段,不然,我绝不会罢休!”杜月娘掀开大帐,绝尘而走。 “布哥,要不要拦下她?”李胥扬低声询问。 “罢了,让她去吧!或许,我的性格,真的不适合这个崩坏的时代!”吕布快步来到帐外,眺望起杜月娘绝尘而去的背影。 她骑上了马,拔下了钗,披散了青丝秀发,没有回头,决然而去…… 杜氏走了,那个令得关二爷与曹cao争锋吃醋,那个吹枕边风都能吹得枭雄曹cao将儿子秦朗当成亲子来养育的奇女子,走了。 “胥扬,给我查,一定要查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敢往我身上泼脏水,就要做好染血的准备。”吕布的语气冷若冰凌。 “诺!”李胥扬高声应声,目光却是不善的盯向魏续与郝萌两人。 魏续与郝萌面色一紧,心中暗悔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幸亏动手之时把很多人都拉上了船。希望这次能法不责众。 吕布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帅帐之中,仰面躺下,手中提着一潭酒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吕布对杜氏的感觉,有些复杂。有对其在另一个时空身不由己命运遭遇的深深惋惜,更有对她在丈夫面前柔和纯美的玲珑善心的触动。当然,更深的依旧是;对杜氏那张狐媚到天地黯然失色的脸庞的迷恋。 她的美,美丽的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她的性子,恰似红楼梦里的袭人,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暗香袭人,使人心知昼暖。 扪心自问,吕布却不得不去曾认,他喜欢杜氏的身体,多过喜欢杜氏的善良与柔弱。他喜欢杜氏的面孔,身材与声音,多过喜欢杜氏的思想,行为与个性。 说的难听些,他之所以如此在乎杜氏对他的看法,是因为他的色心萌动,是因为他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征服。甚至是因为杜氏是有夫之妇,能够满足他偶尔升腾而起的邪恶欲望。 “原来我并非圣人的门徒,原来我所定下的道德束缚,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我的内心,却宁可被这表面的道德所蛊惑,也不愿正视自己的本心。也就是说,伪君子的名讳,都比我强了千百倍。我只是在时空乱流中迷失的普普通通的可怜穿越者而已,而已!” 突然之间,吕布对另一个时空的吕布有些理解了。当丁原拿出主簿之位给吕布的时候,起先他定是欢喜的,获得了官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名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吕布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原来丁原之所以要给他一个主簿的官位,是因为想要将他握在手心,成为他建功立业的工具。因为忌惮,所以不给他兵权,因为猜忌,所以要吕布认其为义父。
当吕布悟了的时候,已经到了董卓之乱了。他的见识毕竟有限,还单纯的认为谁对他好就要为谁效命。所以当董卓拿出珍藏的赤兔马与宝珠玉器招揽他的时候,他心动了。他杀了义父丁原,统领并州狼骑投奔了董卓。 本以为终于得遇了明主,然而董卓却没能像他肥猪似的身材一样简单纯粹,他之所以重用吕布,也只是看重了吕布的绝世武艺而已。 当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吕布为了报答董卓的知遇之恩,贈马之情谊,毅然以一人之躯,会战天下群雄。尽管或多或少有着对自身的自信,但是他对董卓的感激,却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然而董卓却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王允府内的婢女,名叫貂蝉的女子,将手戟投向吕布,摆出一副以长辈之态教训吕布的姿态。甚至要杀了吕布。 但他却不知吕布与貂蝉本就是自小青梅竹马。在王允的事关大义的劝说下,在貂蝉的枕边风的吹佛下,吕布终于悟了。自己的荣辱只是小道,而维护天下苍生的安宁才是大道,所以他发誓定要覆灭董卓,所以最终在洛阳与长安的古道上,灭杀了董卓。 因为董卓终究不是吕布的生身父亲,他仅仅是义父而已。 但是在那样一个时代,那样一个以孝悌为毕生信条的时代,这样一个孝为主体的时代,吕布的所做所为,就是显而易见的丧心病狂了。你杀父,杀父,又杀父,不是对那最本源的制度的挑战是什么? 你不是孙悟空,你更不是进阶的斗战圣佛,你没有滔天的法力,你没有超越整个制度的实力,更没有超越整个时代的智慧。你只是一介在沧桑历史上留下些许痕迹的以武为痕的猛将而已。所以,你到底有什么错?你也不明白你有什么错,直到你死的时候。 “吕布之所以让如此之多的人爱,又让如此之多的人恨。不是因为罗贯中,也不是因为三国演义,而是因为吕布是那个时代的天下第一。因为不管你是爱他抑或是恨他,吕布的名字,不容许抹煞,都会充斥在你的脑海,直到你进入坟墓的那一天,如此的独一无二,如此的通明于心。” “冲动是原罪,杀戮是孽障,但是不理智的冲动与杀戮,与自取灭亡近似同根同源。”吕布想起以往的冲动杀人与无故杀戮,心中明悟的同时却是有些戚戚然之景。 他觉得他简直是自相矛盾了,既能对待敌人如同寒冰般冷酷,又能对待朋友如同春风般和煦。这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吗?为何却总觉得他就仿若一个安装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呢? 曾子曾言曰:吾日三省其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吕布曰:因为自负,所以从未三省其身。因为自傲,所以极少谋而后动。 就譬如在丁原面前杀五原县令,在张辽面前欲杀黑云统领,是否得到了一代奇人王师(据闻是鬼谷子一脉)的传承,又因为穿越成了吕布之身,所以有些盲目的飘飘然了?以为天下英雄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从而小视了他们了? 还有对于女人,是否前世的宅男思想在作怪,对于漂亮的女人的容忍程度,没有既定的底线,甚至就是没有底线,最终的结果总是妥协与退让? 许久许久,吕布站起了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更加明白了自己的路。他是吕布,但也不是吕布,他不需要为另一个时空的吕布正名,但他要向自己生存的时代证明!他不能迂腐的一成一变,但他更要有底线,或许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思想依旧在变,但是他希望是向好的一面转变,有用的一边转变,而不是倒退着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