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旦评,许劭说吕布!
年关将近,节庆的气氛愈发的浓郁,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许多寻常百姓人家都忙着统筹着这一年的所得与收获。丰收人家家家宴声细语,其乐融融。不丰收人家也暂时抛却烦忧,力争大年夜的餐桌上有几条鱼,讨个年年有余的喜庆。 汉朝的朴实而可爱的寻常老百姓们,所要求的幸福很简单,吃的饱,穿的暖,最好能有个闭上眼就安逸睡到天亮的小屋。这个年代,汉风的君子六艺之风依旧夺目,汉风的铮铮大气依旧长存,这是黑暗来临前大汉最回返的荣光。 而在贵族圈子中,过节的气氛反而显得清减了些,优厚而卓越的物质生活使得他们的眼界放的长远,吃穿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来不是他们需要cao心的。名声,地位,权势,才学,才是他们相互之间沟通攀比的通行证。 故而,有关于天下名士许劭偷偷来到洛阳访亲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来后,整个洛阳城惦记着出名的人的心都被挠动了。许劭何许人也,也是和旁人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为何大家想出名了都一窝蜂的去找他? 原来啊,这许邵少俊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尤其最重要的一点,性喜评人,严谨公正,每每言中,旁人皆难以反驳。他与兄长许靖在汝南小清河的一座小岛上,召集一群忧国忧民的乡贤,或议时政,或评乡党,褒善抑恶,击浊扬清。不仅如此,他们还“覆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结果无名小岛成就了“月旦评”之名。随着月旦评的名气越来越大,天下名士纷纷的慕名而至,这也使得能有幸得月旦评评语的人随着一起名震天下。就说平日间贵族们绞尽脑汁想在一城一县出名都难,这就被许邵点评一番就传天下了,谁能不趋之若鹜? ………… 许邵很烦心,他前些日子与堂兄许靖闹崩了,起因是一件小事,一个关于做不做官的问题。随着许邵的名气越来越大,所言所行的巨大影响就仿如被放在了放大镜下,清议的名声好是好,但他亦有忧虑,害怕树大招风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扣上聚集乡党,私意朝政的罪名。所以向来从不接受朝廷征召的他决定虚与委蛇,接受朝廷的征召,在郡中当一个功曹的小官来避祸。 但问题来了,当他把想法告诉堂兄许靖时,却被许靖痛骂,说什么许邵与他名气一般大,你能做官他自然也能做官,平日里许邵说什么仕途险恶,曾奉劝他不要做官的话那不是故意耽搁他的仕途青云嘛!他就要求名气更大的许劭举荐他做官,结果许劭怒了,合着我做官是为了避祸,你做官是为了利用名气当官,狐狸尾巴就这样露出来了。总之,咱俩关系崩了! 他为了散心,就来了洛阳,想着先在大哥许虔家中盘桓几日,舒缓下心情,却不料他偷偷来洛阳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漏了出去。这下可好,他连门都不敢出了,一个个洛阳城的权贵谴派的家丁堵在大哥许虔的府邸前,携带重礼与拜帖,巴巴等着他去点评几句,借此名声大噪呢! 门外,那可怜的快要跑断腿,收贿金收到手软,痛并快乐着的家丁甲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而后道:大老爷,二老爷,云中侯吕布又亲自携重礼在府门外前来拜会,您说,是见还是不见? 屋内,听到门外家丁甲的禀报,两道声音开始了低声的交谈。 “二弟,这是那云中侯吕布第三次前来拜会了吧?此人虽身为当红侯爷,却没有一点为官的架子,舍得下身段三番两次的前来拜会,对你的态度可谓极其的尊重,大哥觉得以此人谦逊守礼的品行,当值得你点评一番了吧?”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若有熟识之人在此,定会听出此人正是以方正为人称道的许虔许子政。 “可是字为奉先的吕布吕奉先?近日拜师天下名士蔡邕的吕奉先?擒杀张角,沙场之上被誉为千古焊将的吕布吕奉先?”另一道温和有度,让人听起来就莫名的信任的话音响起,这人不用多做介绍,月旦评许劭,足以! “正是,贤弟也曾听说过此人的惊人事迹?”许虔笑了笑,他对于吕布,心中也是有一丝佩服,若是二弟许邵的想法同他一样,那更是极妙了! “既是此人,那么…………不见也罢!”许劭捏了捏颀长的胡须,沉吟半晌,方道。 许虔神色中浮现一抹愕然:这,这是为何? 许劭沉默下来,无声的摇了摇头。突然,他朝着门外道:你去禀复吕布,就说许某身体有痒,不便见贵客,让他先回吧! “诺!” 家丁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直到门外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动静。 “这,这是何意?”许虔问道。 “兄长勿怪,恐隔墙有耳。我若评吕布,须慎之又慎!”许劭解释道。 “愿洗耳恭听!”许虔的兴趣也被挑起了,他深知他这位弟弟每每有惊人之评,看人的角度与见解与寻常人迥异。 许劭品了口茶,缓缓言道:吕布此人,大jian似忠,大伪似真,偏偏又武学惊人,心智非凡,善于伪装,端的是一个危险到极点的人物。吾观此人言行事迹,看似随意,实则暗藏布局,每每谋定而后动,旁人所不能察,每一次审视他,都让吾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许虔的茶杯停滞在手中,勉强才咽下那一口茶水,惊问道:贤弟何出此言,据我所知,你见都没见过那吕布,何以对此如此评价? 许劭面容严肃:有幸在街边远远望上一眼,不甚清楚,此人,此人,唉,祸乱之源也! 许虔觉得有些紧张,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自觉的被许劭的表情与话语带入了沉默中,话也不说了,只想仔细聆听下去。 “吕布的野心很大,这是昭然若揭!照理说,吕布的名气不够大吗?天下名士蔡邕之徒,剿灭黄巾贼酋张角的盖世名帅,据说还创作过几首传天下的诗词,文名不低。以吕布的名气威望,其实已经是达到了一个顶峰,他还需要借助我这区区月旦评出名吗?不,不需要,他的名气已足够大!但为何他还甘愿谦逊有礼的亲自恳求我为他点评呢?只因他的心太野太大,他还想要更高的名气,更多的名望!只因他的野心**,在那九霄之上!” 许劭的话一气呵成,铿锵有声,仿若一座泰山的重量压在了许虔的心头。他久久不语,沉默,唯有沉默………… 另一边。 “侯爷,真是不巧了,许先生微有小恙,不便见客!您请回吧!”家丁甲擦了檫额头上的汗,躬声道。 等候许久的吕布没多说什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高深的宅院,转过身去,就这样走了。
“许劭,你还能在洛阳城坚持几日?面对重重的压力,更有我三次施压,你也该像我偶然想起典故里那样,金蝉脱壳出城了吧?” ………… 翌日清晨,许府内传出消息,许劭欲回乡有要事,客人之后一概不见,也没有时间去见。 这天的傍晚,在一条寂静的小巷里,一辆马车离开了许府。顿时让得那些等待拜见的各府家丁们慌了神,有的回去给主人报信,有的设法拦截,有的跟着车出了城,远远吊着,总之所有人都知道许劭已经动身回汝南了。 第二日清晨,许劭拜别了兄长,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欲要出城去。你问我许劭怎么还没走?原来啊,之前的那辆马车本就是疑兵之计,是空的,让大家伙都以为许劭走了。这样一来,许府没了许劭,没了聚焦点,每天出入的马车也不少,谁管你?爱咋走咋走! 许劭躺在马车里,有些困,他想着如何偷跑成功的事,一夜没睡好,四周的马车帘已被拉紧的帘根丝都进不来,但不知为何,他偏偏仍有些提心吊胆。实在是太乏,许劭在车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一声惊惶声响起。 “先生,小心刺客!” 许劭猛然间被惊醒,心中惊怒的他根本不多想,拉起马车前段的帘子就探出了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看谁敢行凶? 方抬头看向天空,他的视线就凝固了起来。 只见一道卓然不群的淡蓝身影,正从一栋高约十余丈高的翠红瓦屋顶上,在朝阳的清辉中,如同鲲鹏一般俯冲而下,如电似光。 许劭看着这震撼的情景,一句感概的话便脱口而出:扶摇直下九万里,不为鲲鹏亦锵豪! “扶摇直下九万里,不为鲲鹏亦锵豪!哈哈,许先生的评语,令布愧不敢当啊!我吕奉先何德何能,能得到许先生如此高超的评价!” 那道飞天的身影平稳的落在地上,却不是吕布还是何人! “你就是吕布?”许劭瞳孔深缩,惊声问道。 “不是布还是何人!哈哈,谢许劭先生点评,布先告辞了!”吕布丝毫不给许劭反口的机会,几个起落间,就消失无踪! 这边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许多围观的百姓们都聚集过来了。他们好像听出来点什么。 “啊,是月旦评许子将,他为云中候吕布点评了。评语是:扶摇直下九万里,不为鲲鹏亦铿豪!有哪位高士解析一下这是何意?” “什么,许子将对云中侯的点评,等等,我要写在衣服上,记下来!” “许先生,您也为我点评一番怎么样?您看我资质如何,这辈子有没有儿孙能当上大官?” 许劭为吕布做了点评的消息如同飓风一样传播了出去。许劭想辩解说他那不是评语,而是下意识的感慨,但他却被围住了,自顾尚且不暇,火烧眉毛,哪里还有心情追究这些? “吕布,吾xx你个xx!”此处省略一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