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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用假相揭开真相(下)

    无边的大战气息在悄然间蔓延,一面面铿锵的战鼓在深深憋着豪气,静待无畏冲锋的号令传荡,而后便是那轰天的战鼓齐鸣,嘹亮的号角震慑八方,无边无际的人海惨烈的厮杀!

    荡寇将军周慎,端坐在马背上,正统领着三万浩荡大军有序行进着,他一身赤黑色玄甲,脸上白且净,就是下巴处有一道微小的刀痕,也被嘴巴附近那杂乱的胡须所遮蔽。

    他稳坐于亲兵的层层护裹之中,面色时而露出思索之色,似在想着如何应对即将面临的突发状况。

    “周将军,大事不妙了!西北方向传出大股骑兵的马蹄声!”

    “周将军,不好了,东南方向传出大股骑兵的马蹄声!”

    “正东方向也有马蹄声响彻!”

    “正北方向也有,将军,我们恐怕被包围了!”

    那如同天女散花的坏消息几乎一瞬间将周慎打懵了。

    “朝廷大军不是耗时半月已查明敌军缺粮,正深处人心惶惶,溃兵千里之况嘛?他们为何有胆子放弃坚固的营寨前来突袭,谁能告诉本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董肥猪统领的西凉军派出调查的都是一群蠢货嘛!蠢货误我,蠢货误我!”周慎怒发冲冠,近乎嘶吼出声。

    其实当初派出调查的远远不止西凉边军,京师五营还有西凉各地郡兵指派的密间也是参与其中,不过周慎还没蠢到在本就危急万分的局势下对部下三万京师营军直接痛骂。他还需要部下的三万将士奋力卖命!

    “将军,现今不是追究谁的责任之时,请将军速作决断,是战是逃,如何行事,请将军速下号令!”一名性格冷静的副将扬声劝道。

    “逃,逃,逃,逃个屁!贼军全是骑兵,还指望我们俩条腿跑得过四根柱!”周慎也是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冷下来,扫视着远方,期待着能在绝望之中找到一片曙光。

    突然他眼前一亮,指向正南方向,远方约莫俩里外有一处废弃的营寨。他知道这种废弃营寨应该是贼军先前铸造而后废置的,羌兵为了作战,打造出了连绵一片铁桶般的八座营盘,但肯定也会因地势或者环境原因而把原先的营盘废置的情况。毕竟八座营盘既要能遥相呼应,相互驰援,又要暗合兵法之道,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在铸造调整的过程中有营盘被废置。

    “传令全军,朝正南方向急行军,力争在贼兵来临前,依托那废弃的营寨而守!”周慎想了想,又补充道:将备用的周字将旗都亮出来,旗在人在,誓死战敌!

    周慎嘴角的嘲讽没人看见,之所以挂出周字将旗,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多亮帅旗第一能混绕视听,保护他的安全,他还不想死。第二则有些阴暗,这是一个隐晦的暗示:区区一个荡寇将军,不值得贵军大费周章,贵军主力还是去找张字旗的帅旗擒杀吧,他才是朝廷军的总帅!

    周慎很紧张,很畏死,但他不知道他的生死还真在羌兵的眼中一文不值。

    “哈哈哈,姓周的还真被逼到那个废弃的营盘里了,可笑可怜,果然不出韩将军所料,周慎就是一个自大却又胆小,不善纳言的废物!他就等着三万大军被活活困死吧!”在四个方位,几乎有四名羌兵高级将领同时发出大同小异的嘲讽之言,而后纷纷领着麾下的一万骑兵朝着废弃营盘外合兵而去。

    这是韩遂与他的顶尖谋士成宫英所设下的连环计谋。这个计谋庞大而复杂,并不是三言俩语能够道清,但这个计谋的主旨却很明确,就是化被动为主动,诱敌出城,分而歼之,继而围点打援…………

    张温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半个身子等着入土了,他这次本不想来,但他身为司空,以往正当壮年时也与羌兵的逆乱中多有战绩,况且这个司空之职是他花费五百万钱买来,根本不敢违抗朝廷的旨意。所以,他来了,所以,他最怕晚节不保,所以,他的作战态度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经过俩个时辰的急行军,张温额头上的汗就停不住了,即便骑在千里挑一的汗血马上,也只感到气喘吁吁。

    “与各军的联络都还通畅吗?这是重中之重,一定不能让贼军切断了我军的耳目!”张温有气无力的敦促道。

    傅燮整了整满是黄沙的衣襟,以低沉的语气道:与董卓那边的联系已时断时续,俩位先锋只能联系上徐晃,与周慎联络的斥候小队已有半个时辰没有回信,情况有些诡异啊!

    “或许是因为大雾遮蔽,不辩路况,以致路上耽搁了呢!”张温说完这句安慰的话,当即满脸苦笑,是啊,就连他都不会相信,斥候会在传达紧急军情时迷路了。

    傅燮脸色沉寂,语调沉重道:战况恐有大变,请张帅早做准备!

    张温苦笑更甚,十二万浩浩荡荡大军出动,他这主帅连敌军的面都没见到,不可能仓皇退却,唯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必,老夫这把老骨头活的也够久了,若上天真想收我!老夫奉陪便是!”

    或许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在认真倾听,凄厉的牛角号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滚滚的马蹄不是在滚雪球,而是在滚血球般,带着汪洋般的血煞之气奔腾而来。这几乎预示着必死的局面,让张温的三万名士兵如同一个个被孤独冷寂包裹的渺小蚂蚁人,惶然无措起来。

    “该来的终究要来,看来我们中计了!”傅燮本就不爱笑,当他面对这种绝地想要苦笑之时,却发觉已忘了苦笑。

    “传令列阵,一万刀盾兵在前,组成刀盾方阵,一万长枪兵在后,组成长枪方阵,随时准备刺击,五千长弓手,一百步内自由散射,五千劲弩兵,当作最后的预备军,死战!”张温声音罕见的平静,他知道一切的暴怒都没有用,唯有他这个主帅平静,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再后悔不该分兵,再后悔不该出城出击,再痛恨几只偏师的不作为,都已不重要了!

    为了这次的斩帅之举,韩遂边章足足洒下了五千名精通勘探侦查的羌兵,不计伤亡,不计地点的地毯式侦查,足足死了三千余名羌兵,才定位到张温所在的位置。

    终于到了该收获的季节!

    韩遂统领的俩万骑兵,边章的俩万骑兵,还有另外俩名重要将领各自统领的俩万骑兵,足足占了边地叛军总数的一半士兵,四面八方合围,连只飞鸟也休想逃脱。

    很快,浩浩荡荡的骑兵如同狂风肆虐般扫荡而来,密密麻麻的自制箭矢与钢铁箭矢如同冰雹般抛射出去,落在刀盾兵的状似m形雕文的战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羌兵的铸造工艺粗劣不堪,但却止不住那庞大数量集结的抛射之力,另外加上羌兵从汉军中缴获的少量钢铁利箭,简直是剧情加戏的噩梦。

    三四轮的循环抛射过后,汉军的m型雕文战盾上,不仅插满了数量繁多的断箭,亦是多出了数之不清的箭孔,显得摇摇欲坠,下一刻就仿欲破碎。

    咔嚓,再坚固的木盾,也抵挡不住锐利铁箭的连番劲射。一张张战盾破碎,一道道失去了防护的兵士身影被射成了刺猬。

    当大半战盾被羌兵那扰人的战术所击碎的时候,韩遂,边章等人的八万骑兵倾巢出动,不再顾忌的朝着失去防护的汉军方阵搏杀而去。

    密密麻麻的弩箭与弓箭反击着,但除了给羌兵带来小规模的混乱以及几百人的伤亡外,反而更加剧了羌兵的凶性,战马死了就从马背上跃下,欲扑到汉军的身上痛咬。一个个羌兵跃下时被汉军的长枪串成了葫芦,但长枪毕竟长度是有限的,当长枪上挂着一个个垂死的尸体的时候,又怎么指望长枪兵杀人呢?汉军的长枪兵想要拔出枪,却被垂死的羌兵死死抓住枪炳,站况一瞬间惨烈到极致。破碎的肠子拌着内脏的碎块喷溅到汉军的面庞上,又热又湿滑,汉军却没有丝毫时间搽脸只顾着埋头卖力的拔枪,抽出来,刺出去,再刺出去,抽出来。

    羌兵旱不畏死的战术给汉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许多的长枪兵尚未拔出枪就被呼啸而来的羌族骑兵斩下了头,飞溅到老远,看起来汉军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办法,唯有静静的等待败亡……………

    无名之地,已经休整良久的这一只神秘的鬼影部队中,终于结束了长时间的鬼吼的训练。

    一道幽幽的声音嘶哑的传出:“八个营盘的羌兵主力是否已全部出动?”

    “确实如此!”

    “那么,该是阎罗王巡视天下的时候了!”恐怖阴森的阎罗面具下,是一双清澈如名泉的眼,熠熠生辉。

    五千名鬼甲骑兵,驾驭起着五千匹鬼骑,在雾色的掩饰下,如同幽灵的鬼祟,呼啸着冲向那些早已剩下老弱病残的羌兵营盘。

    路途之上,俩个孤零零,满身浴血的中年士兵如同俩个无助的孩子般正抱头痛哭,因为他们已经对过话了,而那对话的内容让他们忍不住的不寒而栗,悲从心起。

    “张帅陷入绝境,命数队斥候浴血突围而出,向周将军求援,周将军在何处?”

    “周将军被大股骑兵围困在一处废弃营盘中,也不攻击,只是困死了他,特命数队精锐斥候骑兵向张帅求援!难道张帅也??”

    “一百人的斥候突击队,整整一百人啊,只有我冲了出来,你却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将军派出了三百人,只有我侥幸不死,莫非我真有那么幸运?哈哈,我还有些自知之名,恐怕那是羌兵故意放过我让我传信罢了。”

    “这么说,我也是?”张温的斥候也全明白了。

    俩个斥候抱头痛哭不止,直到哭的再也流不出泪,俩人商议道:身为斥候,得知军情而不报,依据军法,死罪。但身为大汉的一名军士,在明知道这是羌兵扰乱军心的阴谋,却还要如实的将军情禀报,更是与猪狗何异?

    但是自杀却无疑被认定为懦夫的行为,于是俩人约定互相刺对方一刀,痛快的死去。只希望张,周俩边没有得知这个恶劣的消息,能够多一丝胜利的曙光,少一些颓废与绝望。

    锋利的长刀不约而同的刺出,俩个普通的斥候就这样用不普通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临死之际,他们好像依稀看到一大片鬼面獠牙的骑兵呼啸而过。

    “莫非人死之后真的能见到鬼?”这是他们最后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