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请君入瓮的王允
每一柄神兵利器,在所处的时代都是不容忽视的东西。七星刀,也不出此列,此刀虽名为刀,实则形状更像是一把加长的丛林匕首,一看就是轻易能刺刀见血的暗杀神器,王允命人拿出此刀,其隐含的寓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家奴自作主张的意外,让别人有机会打起了太极,故作了糊涂。毕竟明白王允的意图是一回事,要不要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七星刀是神兵利器不假,但神兵利器的重要性可不仅在于它本身,而更在于使用他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武艺精湛,刺杀之术娴熟的人手持神兵利器,面对巅峰武艺的吕布,假如连他的一根汗毛都刺不中的话,就明显是自寻死路了。而所谓的神兵利器,只能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有一种人,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他的威名,也会让人无法释怀,他的实力,也会让人万分忌惮。更遑论此人近在矩尺,手握重兵,猛将环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正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正因为所有人都不把别人当成傻瓜,所以没有人轻举妄动。 席间压抑的气氛,如同陈墨浸染,几乎所有人的面庞上,也都仿佛涂上了厚厚的墨水,那是压抑沉重到极点的面色。 过了半晌,一位燕颔虎须的苍髯大汉从席间惊座而起,沉声道:今日吾等在此使计害人,与市井之间的卑鄙小人行径何异?鄙人不才,愿执下七星刀,亲自去同吕布彻谈一番,若吕布问心无愧,鄙人绝不妄害重臣。若吕布果真有不臣之心,吾便用这七星刀,同吕布做个了断! “皇普将军,您又何必执拗?”王允大声叹息,继而摇头不允:皇普将军,请恕允并不能同意皇普将军的要求,一来皇普将军此举不异于打草惊蛇,二来皇普将军多有京北大营旧部,等吕布死后,还需皇普将军安抚旧部,统兵定乱。 皇普嵩一听王允之言,双拳紧握良久,方才极为不甘的坐下,默默生着闷气。 自从皇普嵩被王允拒绝,有几个人就有了骂娘的冲动,皇普嵩不行,因为他很重要,那么肯定卢植与朱儁也不行,同为大汉三名将的他们也很重要嘛。郑玄,都到花甲之年了,而且不会武艺,也不行。马日僤,还真是妈的日了蛋,此人虽颇有才学,但为人濡弱,在强权面前难抬头,也不行。 如此一来,曹cao,鲍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无可奈何之苦笑。还有一个何苗,完完全全就被无视了,何进在时,他不仅不与他一条心,还跟十常侍勾结起来拆哥哥的台。何进死后,他更是第一时间躲了起来,风闻常常躲在青楼妓院里妓女的床底,唉,不提也罢。曹cao猜测之所以王允让何苗前来,恐怕不过是存了利用何苗这个何进之弟的身份罢了。 曹cao看向卢植,朱儁,不过俩人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起身正言的打算,反而低头私语,完全不符合俩人给人的固有印象。 “唉,实不该如此,竖子不足与之谋!”曹cao暗自叹息,正欲暗中传讯给好友鲍信,暗约同进退,哪怕暂时忍辱,做乌龟也不惜…… 不料,鲍信直接从席间站起,扬声道:依王御史之意,只有我与曹孟德能行此要事?在下不才,忝长孟德几岁,也不白活,经验想必是比孟德高几分,此事,就由我鲍允诚应下! 鲍信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不仅让曹cao这位枭雄惊住了,同样惹得许多人惊疑不定的望来,他们不由猜测曹cao与鲍信究竟有何亲密关系,竟然能让鲍信几乎是承担舍身替命的风险,也要保住曹cao,当真是义薄云天,气冲宵汉! 其实曹cao也不明白鲍信为何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他与鲍信以前只不过是泛泛之交,或许在黄巾之乱时共同杀过贼?或许是在朝中为官时互相点过头?曹cao也只能如此自嘲了。 “孟德,允诚真乃义薄云天之义士也!为了不让你担上刺杀吕布的风险,竟要独自担下此等危险!不知汝二人是否如高山流水伯牙子期遇知音一般,惺惺相惜呢?”王允呵呵一笑,道。 曹cao面皮一僵,他怎不知王允说得好听,实则话中有话,何谓惺惺相惜,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鲍信去走向死亡便是惺惺相惜?义薄云天不过义气绑缚,气冲霄汉不过冲动莽夫! 此刻曹cao真想提剑杀死搬弄是非的王允,但他不能!他或许不知道道德绑架的确切含义,但他知道后果,后果就是他前脚无动于衷的让鲍信独自刺杀吕布,后脚就会背上一个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坐视密友有难而无动。 “谁说除贼只能一人为之?我曹孟德虽不才,也愿与允诚携手而为之!不知允诚给不给为弟一个表现的机会?”曹cao不屑的看了王允一眼,朝着鲍信正色道。 不料鲍信断然拒绝:不行,除贼之事,越少人行使越便利! 王允眼眸微垂,突然道:一人之力有时穷,孟德有心了! 曹cao哈哈大笑,一把从王允手中接过七星刀来:好刀,当杀人! 宴席开了许久,最终随着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宾客尽皆离去。 曹cao相约鲍信同行,鲍信欣然允之。 俩人有说有笑,绝口不提宴席间的所作所为,直到行至半路无人处,曹cao见四下无人,随低声言道:吾与鲍兄有旧?鲍兄何必在席间帮我? 鲍信摇头:久闻曹孟德大名,只可惜无缘结交,并无旧情。 “吾与鲍兄有仇?何故在席间害我入瓮?”曹cao声音一沉,冷声道。 “孟德兄何出此言?我可并无戕害孟德兄之念!”鲍信大吃一惊。 曹cao仔细的盯紧鲍信的神情,连一丝一毫的微妙神态都尽入眼怀,但见鲍信虽然吃惊不已,但却丝毫不见慌乱,只见坦然自若。 “鲍兄果是真心助我!吾险些错怪了,来日定要罚酒三杯赔罪!”曹cao忙和声致歉。 鲍信这才知道曹cao方才乃是试探之举,不过他也并不介意,任何人面对突如起来的示好,心中都难免会有防备的心思,曹cao能直接出言试探,又和声致歉,足见曹cao此人心胸广阔,眼光长远。
“不过没想到孟德你因我之故也被拖下了水!孟德放心,吾有上将于禁,字文则,泰山钜平人,高八尺,腰大十围,使一杆八十斤的长枪,自幼熟读诗书,畅晓兵法。有经天纬地之才,包藏宇宙之志。此人武艺娴熟,精于战阵,想必手持神兵七星刀,必能将吕布斩于刀下!”鲍信宽慰道。 曹cao怔怔的看着鲍信,不由感动,他知道鲍信在宽他的心,才故意将那位名叫于禁的壮士说得那么夸张厉害。试想他麾下的夏侯淳,绝世猛将,都曾说过不与吕布战不知能否敌之的言语,难道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于禁,还会比夏侯淳更厉害不成? 正因为鲍信的真诚以待,所以曹cao决定逃出洛阳城的时候绝对要带上鲍信,并要将鲍信所信赖的于禁给救走,这算不算是爱屋及乌呢? ………… 人影走之一空,只余下宴席间一片狼藉。王允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场景,不仅没有丝毫动怒,反而开怀大笑。 “哈哈哈!” 宽敞透亮的室内只余下王允与其最信任的一位年纪相仿的手下,这位手下随王姓,名为骨,曾经立下血誓,生生世世效忠王允,没错,不是王家,而是王允这个人,因为他不仅是王允的书童,还是王允所最信赖的幼时玩伴。 王骨人如其名,一张阴森恐怖的脸,瘦弱的跟竹竿似的,但王允却不会小瞧于他,因为他是王允黑暗中的影子,最得力的手下。 “主人为何发笑,可是因驱虎吞狼之计功成?”王骨冷彻的声音回荡在浩渺的屋中。 “呵呵,吕布,狼也!曹cao,虎也!说是驱虎吞狼也不为过。不过曹cao的实力与吕布终究相差太大,曹cao如今勉强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虎,可吕布却已经成为引领狼群的狼王。” “我让曹cao与吕布厮杀,并不指望曹cao能杀了吕布,而是要让曹cao与吕布结下死仇,曹cao此人,胸怀大略,不易对付,将来的成就难以想象,最好将其扼杀在萌芽中。而吕布从其所做所为更是棘手难言。倘若曹**在吕布手中,可谓除去了未来一大患!”王允道。 “属下不明白,主人不是想要除去吕布吗?为何却又想曹cao失败?曹cao失败了吕布的气焰不就更加猖獗了?”王骨问道。 “曹cao是外地军侯,本质上来说是同董卓,王匡,鲍信,丁原等人一类人,哦,还有鲍信,倘若曹cao,鲍信被吕布所杀,那么同样实力不弱的董卓,王匡,丁原会作何感想呢?”王允阴冷一笑,解释道。 王骨恍然:那么他们必会以为吕布想要对他们下手,从而奋力反抗,到时就是各方乱战…… “聪明,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这不过是我连环之计的其中一环罢了!”王允目光深邃,胸有成竹。 他仿佛看透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