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冰原狼【三】
冰原狼的意识渐渐模糊，它脖颈间的疼痛也变得麻痹起来，气管与血脉已经被彻底炙烤的焦糊。 它缓缓地停止了挣扎，灰色的瞳孔慢慢放大。 维克托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仍然死死的扼着冰原狼的喉咙，表情狰狞扭曲，甚至口水自他紧咬的牙关中滴落，他也浑然不知。 他的内心中，只想着能把面前的敌人撕碎，彻底变成一堆碎rou，无法再站起来伤害他。 他松开了手，转而握起了拳头，骨骼在伤口下泛着森然的惨白，两只手掌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鲜血还在不断的流出，可维克托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眼底深处的疯狂在汹涌，一拳又一拳的轰在已经死去的冰原狼的躯体上。 青色的皮毛处处都被烧焦，转眼间它的躯体已经彻底的被点燃，维克托被这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即使能与火焰的元素沟通，也并不代表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无恙。 那热烫的温度，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维克托终于无法忍受这非人的痛苦，他起身离开了冰原狼的尸体。喘息着，回头向着瓦恩的方向看去。 通红的眼睛中，闪过挣扎的神色，沉重的步伐，踏在空荡的大堂中砰砰作响。他双手上的火焰，慢慢熄灭，最终消失无踪。 站定在瓦恩身前，维克托的眼睛中，终于再次回复了一丝清明。俯身将人事不省的瓦恩抗在肩头，他并没有继续向着内堡中探索，而是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雄狮堡宽阔的街道上。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本就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变得越发阴沉起来。维克托将瓦恩放在地上。顿时瓦恩的身躯便沉浸在积雪之中。 虽然低温可能要了瓦恩的性命，但这至少也能帮助他减缓一些痛楚。维克托褪去了瓦恩的银甲，他的身躯上遍布可怕的伤痕，鲜血已经停止了涌出，所幸有银甲的保护，瓦恩的伤势，都只是一些皮rou伤，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维克托长出口气，他疲累的坐倒在瓦恩身边，用雪水帮他清理着伤口。昏迷中的瓦恩眉头紧皱，每一次维克托触碰到他的伤口时，他都会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回想着过往种种，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数场战斗，虽然维克托在名义上只是瓦恩的仆从，但每每遇险，瓦恩却也都未曾对他置之不顾。 甚至在维克托失去理智，妄图杀害瓦恩之时，他也没有痛下杀手。这一份情谊，即使没有艾娃的事情，维克托也已经对瓦恩没有了杀心。 维克托清理的很细致，待瓦恩身上的血渍全部被清理干净后，他小心翼翼的开始为瓦恩包扎伤口，随身带来的衣物，如今已经全部变成了布条，缠绕在瓦恩的身上，剩余的一点，也被维克托用匕首裁剪好，包裹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天色彻底的暗沉下来，维克托不敢单独在城中寻找空屋，他扛着瓦恩，重新回到了内堡的大堂之中，毕竟这里相较于其他地方，看上去要安全一些。 他将一张长桌清理好，把依然还在昏迷的瓦恩放了上去，关好内堡的大门，这样可以抵挡北域寒冷的夜风。强忍着困倦，寻找到瓦恩掉落的长剑，劈砍了一些木椅，在他们身边点燃起了一个火堆。 早些时候被点燃的冰原狼，已经开始散发着阵阵焦臭的味道。维克托从火堆前起身走了过去，他看着冰原狼破碎的肢体，眼睛中闪着不忍的神色。 “这种事情不该是我做的。”喃喃自语，维克托表情怅然若失，“这不是我！”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绝望与痛苦，他所害怕的不是亡灵与野兽，而是那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来...来...来” 正当维克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那个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维克托身形一顿，慌张的四处张望起来。 内堡的大堂宽敞无比，火堆的光亮也只能照亮周身的一小部分，其余的地方，则统统隐藏在黑暗之中。 “来...过来...” 这个声音，好似就在身边，但无论维克托如何转动身躯，却就是寻找不到出声的人在哪个方向。 他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作响，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内心中有一种嗜血的疯狂，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出。 “来——” 这一次，维克托终于辨明了方向，他瞪大着血红的双眼，向着内堡大堂的深处走去，他的身影，渐渐的完全消失在了黑暗里。 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景物。可一路上，维克托却没有撞到任何东西，仿佛有人已经为他开辟好了道路一般，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维克托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在漆黑的回廊里，他如一具傀儡一般，被那个声音诱导着，不用看清道路，就能知道如何前行。 当脚步踏出回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旋转的阶梯，阶梯直通地下，自扶手向下望去，一眼看不到底。 维克托表情呆滞，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那种鲜红，但看上去却显得空洞无比，仿佛他的灵魂已经消失，只余下一具行尸走rou的rou体。 他迈出了步伐，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向着地下走去，又走了些时候，他终于踏上了平地，在他面前，有一扇包铁的大门，门上的锁头已经损坏。 大门虚掩着，那后面不时传来呜呜的声响，似是鬼魂在哭泣。 维克托将手覆在门上，轻轻的向外拉开，那诡异的声响顿时消失。他一脚踏进了房间，漆黑的屋子中，顿时亮起了数道光芒。 蓝色的光芒，使房间中的一切一览无余，圆形的屋子中，除了中央的一个十字木桩，再别无他物。 木桩上绑着一个人，看不出性别，因为那只是一副没有了rou体的枯骨。维克托走到枯骨前，抬头望着颅骨的眼窝处，即使房间被照的通明，那里面仍旧漆黑一片，好似有滚滚烟雾在里面翻转。 在维克托凝神与枯骨对视的时候，他背后的大门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来人身材高大，全身被覆盖在宽大的长袍之中，巨大的兜帽遮盖着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仿佛并不在意被维克托发觉，他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到来，沉闷的脚步声在圆形的房间中响起，几个眨眼间，他便走到了维克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