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杖责秦琪
什么狗屁求情，她这是要将她打入无底深渊！该死的贱货！ 秦琪想要张口为自己狡辩，可老夫人却根本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她一直视凌玥为宝，见她容貌被毁已经是心中愧疚不已，如今又见凌玥被鞭子抽打的遍体连伤，她如何能不激怒？ “来人，将二小姐拉出去杖责三十大板，有手下留情者直接杖毙！” 这是不允许行刑的人放水了，三十大板打下去，秦琪的命等于是丢了一大半！ “祖母饶命啊！祖母饶命啊！秦琪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 事到如今，秦琪才知道害怕，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几个粗实的婆子将她拉拽了出去，摁在长凳上，开始行刑！ 雪地里秦琪的哭喊声传进屋子里隐约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孤寂。 凌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自从五岁那年苏氏一巴掌扇过来她的这只耳朵便聋了，如今秦琪的嘶叫她也听不真切。 她这满身的伤残，一身的落拓，终究是要血债血偿的。 秦琪，便是她拿来开刀的第一个。 “祖母，三十大板是不是恨了些？二jiejie一直养尊处优，怕是吃不消……” 凌玥泪眼蒙蒙的眸子望着老夫人，面上显露的面上对秦琪的忧心忡忡。 老夫人坐下，拍了拍凌玥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如今自个满身都是伤，还cao心别人作甚？祖母这就去传大夫来给你瞧瞧伤。” 一道道血红的疤痕在布满凌玥的脸上身上，只看的老夫人心底发怵。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这小小的身骨如何承受得了？” 话说着，老夫人心疼的眼眶逐渐热了起来，闪亮的莹光逼入凌玥的眸底，引得她心头一阵阵的发紧。 这世间最疼爱她的人仅剩下眼前的祖母了…… 而她却是一次次的利用祖母，寿宴上如此，眼下又是如此…… 凌玥深吸一口，如今她在秦府根基不稳，若想报仇只能不计手段的来依靠祖母这棵大树，利用祖母的疼爱与愧疚来疯长自己的羽翼，除此之外没有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按下心头的悸动，凌玥惨白嘴唇勾出一丝笑容来，目光平静，道：“祖母别看凌玥身子骨小，可论起吃起苦来，府上的姐妹怕是每一个人能敌得过我，凌玥身上这点伤，根本不碍事的……” 老夫人明明知道这是凌玥拿来安慰她的话，可她听了心中却不见丝毫宽慰反而更添心痛。 她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凌玥的手，这双手不似秦府任何一个小姐的光滑细腻，反而是布满层层的老茧，手背上尽是一块块的冻疮。 显然，在冷院的六年，她吃尽了苦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玥儿，你老实告诉祖母，是谁毁了你的脸？” 她本以为凌玥的脸上的字是府上捧高踩低的奴才斗胆刻上去的，可眼下见了秦琪虐待凌玥的这一幕，她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凌玥顿了顿，“凌玥说的话，祖母会信么？” “信！但凡是你说的，祖母都信!你心里有什么委屈都尽管说出来，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 凌玥迷蒙的眸子望了一眼老夫人，转而缓缓的挪开视线，她眼神仿似空洞的看向门口挂着的绣了连枝海棠的幔帐，平静轻缓的张了口。 “那年，凌玥随着姨娘被关入冷院后，大姐二姐三姐便经常去找我。她们让我学狗叫当马骑还用竹条子抽我，每一天她们都是变着花样的来欺负我，记得有一次她们将装了毒蛇老鼠的笼子仍在我身上，看着我尖叫逃跑的模样，她们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毒蛇在我腿上咬了一口，我昏迷不醒三天三夜，若不是姨娘用嘴巴给我吸出了毒，我想我早就死了。” 凌玥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如一滩死水，波澜无波，仿佛她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故事里那险些被蛇咬死的人并不是她。 老夫人的眼底幽暗得不见光亮，用力的握紧了凌玥的手。 凌玥的手骨被捏的有些疼，可她一点也不在意，继续道：“被欺负的狠了，我也学的反抗，有次不慎划伤了大姐的脸，母亲闻讯匆匆赶来扇了我一巴掌，又命人拿刀子在我脸上刻了字，从那以后，我的左耳便聋了，脸也被毁了。” “是她？她怎么狠心下的去手！”老夫人惊愕不已。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贤良淑德的苏青瓷，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对五岁稚童竟也下毒手！她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凌玥仿佛没有听见老夫人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自从母亲毁了我的脸，姐妹们便嫌弃我丑，骂我是妖怪，便不在去找我麻烦，我和姨娘相依为命在冷院过了六年。” 凌玥伸手去碰了碰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忽而自嘲一笑，“其实凌玥是该感谢这伤的，若是没有这样的疤痕，姐妹们不知要欺负我到何时……” 老夫人的心弦已是被拨的乱成一团，眼前的凌玥明明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女，可她露出的每一个神情说出的每一句话，却是仿佛看遍了千山万水，沧海桑田，看透了也厌倦了这世间的一切！ 若不是曾经不欺负的惨了，凌玥又怎么会变为这般模样？ “以后的日子你就放心的过，祖母会护着你的，决不让那些个心思不正的再伤害你分毫！” 这是得到了老夫人的庇护了？ 凌玥心头一热，扑在老夫人怀里哽咽，“谢谢祖母！” 老夫人摸了摸凌玥的头，和蔼的笑了笑，随后又嘱咐了凌玥一些好好养伤的话便离去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她与清歌。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六姨娘又是什么关系？” 凌玥抬眸冷冷的扫了清歌一眼，随后缓缓站起身来，她面上凄凄楚楚的可怜神色也在这一刻转换为寒冷的肃杀。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清歌，迷蒙的眸子中浮冰三尺。 清歌深知自己身份暴露，在凌玥眼皮子底下她采取任何伪装都将是自取其辱。 “姑娘！” 清歌忽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横与胸前，垂头回话，“如姑娘所见，清歌身怀武艺，是奉了六姨娘生前命令前来保护姑娘安危！” 凌玥挑眉，“哦？这就有趣了。据我所知，我娘不过是一介平凡妇孺，她能有什么本事能暗中命令你保护与我？” 凌玥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清歌，“从我记事起，你便侍奉我左右，算起来你潜伏在秦府已十年之久，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凌玥的声线突然拔高，她浑身暴涨的戾气在瞬息间如冰霜雪剑铺天盖地猛的砸向清歌，这种凛然逼的人窒息！ 清歌手心出了冷汗，她暗地里狠狠捏紧了拳。 这种隶属上位者威慑的无尽力量，这种话语间可翻云覆雨摄人心肺的无尚尊崇，她生平仅在一人身上体会过，而眼前她跪拜之人却同样拥有这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究竟是欢喜还是悲伤？ 强定住心神，清歌慢慢抬首，道：“姑娘的问话恕清歌无法回答!一些陈年旧事，姑娘现在还不宜知晓。但清歌可以向姑娘保证一点，清歌接近姑娘绝无不良居心，也绝不会背叛！” 背叛？ 若不是清歌口中隐瞒的事关系重大，她又何需下立毒誓般宣言？ 凌玥蹙眉，她隐约觉得她娘的身份并不是单纯一个香姬这么简单…… “需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肯告诉我？”凌玥摸索着衣袖上绣的繁花，淡淡开了口。 “只要时机一到，即便是姑娘不问，清歌也会告知姑娘。” 清歌的说辞，依旧毫无让步。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就不信，没有你，我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即便是清歌不说，她也不在深究，瞧着清歌的架势，就算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既然这样，她不如自己去寻求答案。 “从今以后，我的生活起居不用你侍奉，你在门外守着便可，没有我的传话不得私自踏入房门一步！” 闻言，清歌惊愕不已。 “看什么？还不出去！”凌玥眉宇染了怒色。 “是！” 清歌躬身退出，在跨出房门最后一步，又听得凌玥道：“传胭脂进来，今后让她贴身伺候。” 胭脂？大夫人身边的人 清歌垂眉眼睫，无声无息退下。 庭院，雪花飘飞迷人眼，脚下传来步履碾压雪地的沉重声，清歌望着眼前一枝铁骨铮铮的腊梅承受不住厚重的积雪，弯了弯，积雪坠落，在晶亮光滑的雪地里砸出个拳头大小的坑窝。 轻叹一声，终究是她太过于性急，暴露了身份，惹了姑娘不快…… 动了动耳尖，闺房内说话的声音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胭脂，以后我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打理，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你做的好了，我会重赏，你若是做的不好，我也必会重罚！你听明白了么？” “奴婢听明白了，什么都明白！” 胭脂的声音激动的有些轻颤，她被大夫人派来便是为了监视秦凌玥，可惜自从进了院子也没机会靠近半步，眼下被点名进来侍奉，她哪里能不激动？ 直到出了房门，清歌见她脸上都带着不可一世的笑。 呵，这丫头心里一定是想着如何为大夫人尽忠吧？ 可惜，她长了两个眼珠子也是不顶用的，私自以为凌玥是个好欺负的，只怕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瞧瞧她家姑娘浑身上下，不论是头发丝还是脚趾头有哪一个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