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姨娘投诚
一路回汀兰水榭的路上，凌玥脑子里都是印着秦微张嘴饮人血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姑娘，平日里见大小姐都跟正常人一样，她怎么会喝人血？而且瞧着大夫人与大公子的样子，他们像是早对此习以为常了！可怜潇湘苑养的丫鬟都是用来给大小姐喝血的！” 清歌小声的唏嘘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秦府里会养了这个一个喝人血的妖魔！ 凌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同样百思不解“小时候的秦微活蹦乱跳，后来越是长大越是变的安静起来，她常常呆在院子足不出户都以为她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现在回头一想，秦微不与姐妹嬉闹也嫌少出门赴宴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的身子出了问题？我见他两次都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怕是心脏有了难医之症吧。” “纵是难医之症，大夫人也不该让她的女儿养出喝人血的习惯啊，这一年到头秦府需要死多少人才能为她续命？” 凌玥凄然冷笑，“放眼整个秦府人的命都抵不过她女儿的金贵，只要能救秦微就算是让她杀光了所有人她也做得出来！丫鬟的命在她眼里怕是连草芥都不如！” 清歌听了，联想到当年苏氏害六姨娘的事，便住了口。 如凌玥所言，苏氏的确是什么都干的出来，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冤魂怕是早已数不清有多少了…… 凌玥将今天前前后后所遇到的事连在一起想了一遍，道：“今天苏氏先是派人跟踪截杀我再借着藏我屋里的男人毁掉我的名誉，一旦与男私通的罪名成立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赶出秦府，最后用一刀轻松结束我的小命然后取了心头血给秦微喝下去，以报复上次的耻辱！呵呵，这一招招的连环计策果真是毒辣无比若不是我有些防范恐早已遭了毒手，哪里还能有机会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凌玥说着忽而停下脚步来去审视清歌，“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么？” 清歌心头发紧，来了，来了，姑娘终究还是来审问她了。 “说吧，白日里你去了哪里，竟让苏氏钻了空子险些害的我身败名裂？” 清歌捏紧了衣角，思量着她该怎么开口，说什么呢？难道说她发现姑娘身怀武功，然后擅离职守跑出去给人通风报信以至于苏氏在床底下藏了个大活人她都没发觉？ 如此一说，那岂不是又会引得姑娘追问？给什么人报了信，为什么要报信？ 清歌正纠结着该如何编排个合适又不会引得凌玥怀疑的理由敷衍过去时，她耳边忽而听见几声虫子鸣叫的细小声音。 “什么声音？”凌玥拧了拧眉头。 “没，没什么声音啊，姑娘八成是听错了，这冬天雪地的能有什么声音！”清歌心里暗叫糟糕，嘴巴里却是一个劲的说笑。 凌玥瞧着清歌遮遮掩掩的样子，哼了一声，“我只是聋了一只耳朵，还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见！你退后一步!” 又被发现了？ 清歌迫于凌玥身上发出的yin威，不敢顶嘴只好乖乖退后一步。 这后退一步，凌玥便蹲下身来在一侧的枯草里发现了一只食指长半寸高通体碧绿的蚱蜢，蚱蜢在草丛间蹿跳活灵活现十分有趣。 “呵，能在冬日里见到这么个东西，实在是稀罕。” 不由分说，凌玥将蚱蜢捏在掌心放在眼前细细的瞧，见这只蚱蜢眼睛微动，头大腿健正用摩擦双翅发出叫声，凌玥仔细听去这鸣声却是从腹部缓缓传出且带着节奏，三长两短…… 瞧着蚱蜢在她掌心蹦来跳去一刻不老实，凌玥心中十分欢喜，早就觉得这东西出现不寻常，原来其中还藏着门道！ 传言天下有大才者可化朽木为神奇，用机关术幻化出一个个匪人所思的活物。 以往凌玥只觉得传言不实，今日一见却是叹为观止！ 真是好一只绿油油的蚱蜢啊…… 这东西怕是清歌用来联络外部的重要工具吧，凌玥顿时喜上眉梢，将蚱蜢揣在衣兜里据为己有。 清歌一旁瞧着凌玥这般蛮横的举动，不禁满头黑线，那个……是她的好不好…… 有了蚱蜢的凌玥也不在逼问清歌今日去了哪里，呵，蚱蜢在手害怕她找不出线索来？ 回到房间，凌玥就将清歌打发出去，埋头研究如何从蚱蜢身上窃取情报，这东西做的与活的蚱蜢无异，就连一只脚上的纤毛都精细雕刻打磨看不出任何破绽。 凌玥尝试着卸掉蚱蜢的胳膊腿，拧掉它的脑袋拔掉它的翅膀，可到头来没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这蚱蜢身上连一个字都没藏…… 折腾了半天，凌玥也不知道信息是如何储存在蚱蜢身上，又该如何获取，心中郁闷倒在床上，她望着头顶上的幔帐闭上眼冥想，过了半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睁开眼睛笑了…… 翌日，阳光灿烂，凌玥正窝屋里看书，清歌传话说四姨娘到访。 凌玥眸子弯了弯，道：“快请!” 片刻，四姨娘身着一袭藕荷色棉裙外披一件青色斗篷，身量款款而来。 “贱婢给四小姐请安。” 凌玥自打听闻四姨娘来她面上就一直含着笑，“四姨娘快请坐！” 闻言，四姨娘也不推辞寻了椅子就坐了下，将手中提着的锦盒往桌面上一放，道：“贱婢给四小姐带了碧螺春，四小姐尝一尝可还得口。” 凌玥满脸挂着灿烂的笑容，爽快一拍手，吩咐道：“清歌，摆上红泥小灶，我与姨娘要好好品一品这碧螺春的芬芳甘甜!” 四姨娘杏眸眯眼瞧着凌玥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这笑灼灼妖娆璀璨生华直晃的她双眼生疼，一瞬间四姨娘心神恍惚，倘若凌玥脸没有被毁定是个貌美的尤物…… 不消片刻，东窗边下的软榻上就摆好了烹茶的汝窑白玉骨瓷杯盏，那光滑晶莹的杯盏在阳光下隐隐透射出七彩光晕。 盘膝上榻，凌玥将煮开的水往玉盏中倾注而下，滚水将玉盏中的茶粒卷起，几个翻滚间杯中干瘪的茶粒便舒展来了筋骨，犹如一片碧绿方舟荡漾在清水之中，摇摇曳曳轻晃。 清新的茶香伴着丝丝袅袅的热浪蒸腾而上，缓缓弥漫鼻息之间。 四姨娘惊讶，“四小姐用什么水泡的茶？” 凌玥抿嘴一笑，“是采集而来的雪水，雪水经煮后沸沏茶可使茶更加香醇，四姨娘回去也可试上一试。” 四姨娘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只感觉茶入舌尖有丝丝甘甜，茶香醇厚而细腻，比她以往喝的茶更佳。 此时，凌玥举起茶盏来望着四姨娘，道：“今日凌玥以茶代酒，恭祝姨娘重获新生。” 说完，凌玥举杯一饮而尽。 凌玥的举动令四姨娘怔愣，有这么一瞬间，她呆呆的望着面前相貌丑陋的十一岁少女，忽而觉得她是个谜令人看不透彻。 而就是如此谜一样的少女，却总是在第一时间能洞察她的心，识破她的意，更能张口一语惊人！ 怔愣了半响，四姨娘握起杯举到眼前，凄然一笑，道：“四小姐说的对，这一杯为重生而敬！” 言毕，四姨娘也一饮而尽。 两人四目相视，畅怀一笑。 喝了这杯茶，凌玥便知道四姨娘自此以后便是她的人了，虽不敢保证一辈子供她驱使但眼下一段时间四姨娘都会效忠与她。 四姨娘失去孩子伤心过度一心求死，是她逼的四姨娘愤恨之下呕出了心口淤血重新燃起了她活下去的烈火，虽是拿了秦琪来当幌子有些不厚道，但人命关天能救回四姨娘一命也是十分值得。 今日四姨娘带茶来便是显露出与她交好的意愿，她总归是要有些表示。 “姨娘闲来无事时可以经常去陪陪祖母，祖母一人在寿安堂也是缺个说话的，她老人家平日里就喜欢侍弄些经文佛法，姨娘只需投其所好便能得一方照拂。” 闻言，四姨娘眼底抹过一丝光华，“四小姐这是要贱婢去讨好老夫人” 凌玥不避讳的点了点头，“这府上苏氏一手遮天，但总有一块地方是她盖不住的，四姨娘只要侍奉好了祖母，来日定会无限风华，眼下祖母正为姨娘失了孩子而伤心，如此大好机会姨娘若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四姨娘暗自思衬片刻，缓缓抬起脸来，想透其中关键的她面容上浮了笑意，道“四小姐说的言之有理，贱婢若想翻身复仇总该寻求个靠山作为依仗……” “四姨娘心思玲珑一点就通，以往伏小做低熬过去的十年真是埋没了才华。” 四姨娘听的凌玥如此抬举，心下动容不已，“今后，贱婢愿听小姐差遣。” 凌玥一笑，“姨娘只管去好生服侍祖母，厚积薄发，五弟的仇早晚是要报的。” 四姨娘看着凌玥姿态懒散而又清冷孤绝的姿态，忽然觉得以往自己瞧不起这丑陋小姐是何等的有眼无珠。 想来，这人从冷院寂静了六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出现却可轻易博得老夫人怜爱恢复小姐身份，的确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以后这秦府的天绝对是要变了！ 四姨娘离开，凌玥透过雕花的窗棂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暗自一笑，拉了四姨娘入了她阵营，以后苏氏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