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试探与测试

    阿爾比昂空軍工廠，羅塞斯。

    羅塞斯，坐落於阿爾比昂的首都『倫迪紐姆』近郊。原先屬於阿爾比昂王室的空軍工廠，現今那屬於光復運動的三色國旗，正在迎風搖動著。

    一名身穿連身灰色長袍的女子，正冷眼看著眼前的巨大空艦，『萊克星頓』號。

    在船舷附近，有著一門砲身超出常規長度的大砲。據說那是聚集了全阿爾比昂的煉金術士鑄造而成，先不提其威力，光是其射程，就是常規大砲的一點五倍。

    由於風石與技術緣故，現在的空行船艦無法進行高速閃躲的砲擊戰，只要命中率不要太差，這種射程幾乎可以奠定空戰的優勢。

    「從東方來的？妖精那學來的技術？」

    從聲音聽來，灰袍女子即是曾與尼歐對決過的『白水』繆可。繆可冷哼了一聲，繼續觀察著眼前這艘旗艦。

    「啊…………」

    繆可身後，傳來了相當沙啞，像是老人的聲音。

    「『鐵砂』嗎。」

    繆可沒有回頭，一道淡藍色光圈從繆可手上冒出，剎那間，光圈涵蓋了兩人所在的位子。

    「…如…何？」

    見到光圈，本該無法言語的鐵砂，居然說出話來。

    「根本是一群戰爭狂，所謂的互不侵犯條約，對他們而言，跟廢紙毫無兩樣。」繆可死死盯著那座巨砲，不悅的說著，「照這樣子看來，與托里斯汀的戰爭是免不了的。」

    「…原因？」

    「一個月後，托里斯汀與加爾馬尼亞將要舉行結婚典禮，同時正式締結契約。」繆可撇了撇嘴，指著那尊巨砲說，「有哪個正常領導者，會要自己部下帶這種武器去出席婚禮的？」

    就在才人等人回到魔法學院三天后，托里斯汀王國公主安莉艾塔和帝政加爾馬尼亞皇帝阿爾布萊克特三世的婚事正式發表了。儀式將在一個月後舉行，並且締結了軍事同盟。

    同盟的締結儀式是在加爾馬尼亞的首府文多波納進行，托里斯汀因方面由馬薩里尼樞機主教出席，在條約上簽字。

    而阿爾比昂建立新政府的公佈，是在同盟締結的次日。雖然兩國之間立刻緊張起來，但阿爾比昂帝國初代皇帝克倫威爾馬上向托里斯汀和加爾馬尼亞派遣了特使，商議締結互不侵犯條約。

    兩國商議的結果是接受了互不侵犯條約，畢竟兩國的空軍力量合起來，也無法對抗阿爾比昂的艦隊。雖然是短劍逼近咽喉狀態的互不侵犯條約，可對於尚未整頓好軍備的兩國來說，這個提議正如所願。

    於是……表面上和平又造訪了哈爾凱尼亞。但對政治家而言，不眠之夜還在繼續。

    「…………幫？」

    感覺出繆可話中的無奈，鐵砂語帶遲疑的問著。

    「怎麼幫……」繆可一陣苦笑，「托里斯汀完全沒有抗衡光復運動的實力，真打起來，不到一個禮拜就會滅亡了吧。」

    「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加爾馬尼亞與羅馬尼亞那兩邊的反應。如果那兩邊打算坐視不理的話……大概只有神與始祖才有可能阻止了吧。」

    聽到這些話，鐵砂也不再言語。

    短暫的沉默後，繆可再度提起話題。

    「『白炎』敏努維爾那邊如何，有辦法拉攏嗎？」

    「…無法…溝通。」帶著鐵面具的鐵砂，搖了搖頭。

    繆可像是能看到身後鐵砂的搖頭，也嘆了口氣。

    「那你就找個理由脫離他們吧，那種傢伙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的。」

    「…另外…卡斯特莫爾…來信。」鐵砂停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般，最後緩緩說著，「…打算…暗殺。」

    「叫巴萊給我安分點！不然我不介意拿他頭顱去跟那『無能王』邀功！」繆可像是炸彈桶般，大聲罵了起來，「與其白白犧牲送死，還不如把頭交出來更有用處！」

    「…是。」

    「……Ｂ１８管道從現在開始廢棄，與本國溝通路線改為Ｃ４，警告他下次別寄這種危險信件，就算是加密過的也一樣。」繆可吩咐完後，換了個話題，「那名與你對戰過，叫做才人的平民使魔，實力如何？」

    「…正面…未定；偷襲…必勝。」

    「空有實力，而無實戰經驗嗎？」聽出鐵沙意思的繆可思索了一會兒。「……看來是不用期待了，畢竟只剩下一個月，實戰經驗根本累積不了多少。」

    「……少年，有著不明力量。」

    「喔，那麼那份力量，能夠扭轉戰局嘛？」

    「…難以…判斷。」鐵砂說完，用著疑惑的口氣問，「…為何…問起？」

    「因為……另一名平民使魔。」說到這裡，繆可咬了下拇指手指甲，而她臉的上半部，被一個冰做成的面具遮蓋住面容。「我有預感，他在這場戰爭中，絕對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

    ...

    魏斯特利廣場邊緣，廢墟區。

    滿身焦黑的尼歐，一邊嘆氣，一邊找起還沒損壞的元素石與結晶迴路。

    四孔戰術導力器？早在尼歐一飛沖天時，就被爆得乾乾淨淨了。

    「喵喵的，真的爆的這麼徹底？！好歹也留個安慰獎吧！！」

    尼歐話剛說完，就聽到「咖嗤」一聲。尼歐抬起腳來，發現自己剛剛踩壞的，正是在這場爆炸中倖存的結晶迴路。

    「……我該慶幸裡面能量已經爆光了嗎……」

    發現結晶迴路被自己踩成碎片，尼歐陷入屈膝體前彎狀態（ＯＴＬ）。

    好不容易，尼歐將所有還可以用的材料收集完成後。天色早已暗了下來，而雙月也正高掛在天上。

    「已經這麼晚了嗎。」

    就在尼歐張望著四周時，他見到了某個東西。

    「那個是……」

    ...

    ...

    「啊——真是個好澡啊。」才人泡在一口陳舊的大鍋裡，哼唱著歌。

    在魔法學院中，貴族與平民的澡堂是分開來的。相較於貴族那種有如古羅馬澡堂的豪華，平民用的澡堂簡略了許多。而所謂的平民澡堂，是跟桑拿室沒什麼兩樣的東西。

    才人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洗浴方式，於是便向廚師長馬托大叔借來一口大鍋，用它來洗澡。

    由於魏斯特利廣場平時本就少人，尤其是夜晚，大部分的貴族學生在晚上時間都待在宿舍中，所以才人光明正大的把鍋子擺在廣場上。

    「咕嚕咕嚕咕嚕……」才人將頭泡在水裡，嘴裡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有那麼舒服嗎？」不過德魯倒是有辦法聽懂就是了。

    「噗嚕，咕嚕咕嚕……」才人舒服的閉上眼睛，享受泡澡的樂趣。

    「……搭檔，這種洗澡方式，鍋子的下面一定要加柴火嗎？」

    「咕嚕……」

    「那麼鍋子內加入胡蘿蔔與馬鈴薯也是正常行為嗎？」

    「噗──────」

    才人連忙睜開雙眼，發現尼歐正一手拿著胡椒鹽罐，另一手拿著醬油罐，正準備加到大鍋裡面。而鍋子裡，不知何時漂著好幾片胡蘿蔔與馬鈴薯。

    「耶？食材醒了耶。」

    尼歐一就是那副看了就想讓人打下去的笑容，不過臉上烏漆嘛黑的滿是灰塵。

    「……你一定要在這時候來搗蛋嗎？」

    「不要緊，只要在加點調味料就能吃了，香燉老奶奶rou我最擅長了。」

    「誰是老奶奶啊！而且膽小狗英雄會哭的──你敢把手上那兩個加下去我絕對跟你翻臉！」

    一陣打鬧後。

    「真是的，被你一鬧，跑澡的趣味都沒了……」

    才人無力的靠在鍋邊，頭頂上的毛巾不知何時放在臉上。

    「抱歉抱歉，看到大鍋就會讓我忍不住想煮些什麼。」

    「不管裡面是什麼你都煮嗎……」

    「除了桌子跟貓外──是的。」

    「……我開始懷疑你到底在那鍋精力湯裡加了什麼……」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相信你啦！」

    「對了才人，我給你的手指虎呢？」尼歐見到才人左手上還包著咒化血飲布，好奇的問著。

    「掛在那邊外套的口袋中，怎了？」

    「想到了一點事。」尼歐從才人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指虎後，轉頭對才人說，「左手上的咒化血飲布你先拆下來吧。」

    才人將左手上的咒化血飲布拆下，交給尼歐。

    「恩……」尼歐看著手上的血飲布跟手指虎，考慮一番後對才人說，「……我想把這兩個東西做一點改造，短時間內大概沒辦法完成，所以這幾天的訓練暫停。」

    「真的嗎？！」

    「只有揮刀練習暫停。」

    「嘖……」

    「那就這樣，不打擾你舒服的洗澡時間了。」尼歐轉身離開。

    「有點豪爽得過頭阿……」看著瀟灑離開的尼歐，才人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才人想起什麼來，連忙跳出大鍋外。仔細檢查後，果然在大鍋底下發現好幾堆木材，以及數個被點著的火種。

    「他是真的想煮了我嗎……」才人顫抖著說。

    ...

    ...

    「不曉得才人會不會發現呢──」尼歐哼著歌，一邊往學院外面走去。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亞克非常應景的接下去。

    「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有誰來『煮』酒──」

    「尼歐老師？」相當好聽的聲音，從尼歐身後傳來。

    轉頭望去，謝絲妲正端著個盤子，盤子上放著一副陶製茶具組與一小包茶葉。

    「這是……茶葉？」

    「是的。這是從東方，羅巴.阿爾.卡利耶所運來的稀世珍品。所以想說請才人先生與尼歐老師喝。」

    「稀世珍品啊……」尼歐笑了一下。「我就免了，待會還有事情要做。才人的話，他在魏斯特利廣場上的大鍋裡泡澡，謝絲妲妳把茶葉丟進鍋裡他就喝得到了。」

    「呃，我知道了。」聽見尼歐的話，謝絲妲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回話。

    「不過，倒是沒想到可以看的到『煎茶』呢。」

    「煎茶？」謝絲妲只知道手中的茶是珍品，但並不清楚茶葉的分類。

    「簡單說就是一種加工綠茶，算是相當受歡迎的綠茶種類。」尼歐拈起其中一片茶葉，茶葉的色澤呈翡翠般的青綠色，葉片則如翡翠般青綠細長，看起來令人食腹大開。「比起抹茶那種繁複的飲用步驟，煎茶飲法非常簡便，將沸水注入茶碗內，再把煎茶放進去飲用就可以了。」

    「是這樣的嗎？」

    「而且在才人家鄉的歷史上，可是早在三國時期就有接近煎茶的製茶法喔。」尼歐一邊講解，一邊觀察茶葉，「『和、敬、清、寂』，這是煎茶所必須注重的飲茶心境──現在拿去給才人的話，心境上說不定剛好符合喔。」

    「是嘛，原來才人先生出身于東方啊。」謝絲妲若有所思的回答。

    尼歐也沒有反駁謝絲妲的說法，就只是交代了一下後，便轉身離開。

    畢竟才人是異世界人這件事，尼歐覺得不該由他口中說出。

    《我說，你拿走手指虎跟血飲布是想做什麼？》亞克終究是忍不住好奇心，問起尼歐。

    「算是，做個測試吧。」

    《測試？你現在還在超厄運狀態，不管做什麼都會失敗吧？》

    「就是因為是超厄運狀態，所以才要測試阿。」

    「對我這個穿越者而言，厄運的產生是因為世界的排斥。那麼跟我一樣同為穿越者，但卻沒有明顯厄運的才人──他跟露易絲與謝絲妲之間的『交流』算桃花劫，不算厄運──到底有沒有被世界承認？」

    「而如果有的話，我是否能夠用幫助才人的方式，來避開世界對我的排斥？」

    「所以，這兩個就是實驗品。」尼歐晃了晃手上的手指虎與血飲布。「剛好，在爆炸區那邊還有些材料，我要用這些材料幫才人製造裝備。」

    「這次，我倒想看看，由我『幫』才人製造的東西──反正這兩個東西早就送給才人，不算我的，毀了也不會心疼──還會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