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境
看着血液缓缓落在玉片之上，渐渐消融在里面，如同从来没有过痕迹一般。 黄易并没有立刻探出心神，查看里面的东西。 抬头，目光蓦然落在星空之中，那一轮似曾相似的明月，此刻皎洁如雪，少年心中起了波澜。 想起了另一个空间维度的世界，那里也有一弯同样阴晴圆缺，极尽命理变化之道的明月。 想起了那里的人儿…… 摸了摸掌中的空间玉片，有些感叹，藏须弥于芥子，这等如同仙人的手段啊。 哪怕在科技进步精进到纳米技术甚至更精细的现代社会，也无疑于天荒夜谈。 还有这被自己击杀躺在院落之中的燕路，数万斤的力道，轻易便在人类身体之中，举手投足便打了出来。 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人体的范畴，恐怕已经可以手撕战机，拳轰机甲了。 更别提那些大陆传说之中可以撕裂空间，千万里的遥远距离，尽在咫尺一步之间的圣人高手。 一尺天涯，一语成谶。 这已经是上古神话之中，那些神灵手段了。 哪怕是再普通一些的武道宗师、武学大师，对于前世而言，也无疑于古代野史之中，能于万军之中，轻易斩上将首级的存在。 俨如武侠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飞檐走壁，踏水而过的手段，如今他随意便可做到。 倘若在前世之中，自己拥有这等莫测手段，恐怕会很高兴吧。 在穿越之前，想想自己还是一个即将毕业，却前途未卜，未来一片茫然的学生。 受够了别人讽刺的言语，冷眼的相加，漠然的面口，纵然自己脾气再好，可也经不住别人一再的污蔑与中伤。 他知道自己不屑于言语之中的争辩，可是不争辩又如何，开口也许还能争一口气？ 总会有人对你诸多刁难，可倘若你没有实力的话，又能如何？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良好的家庭出身，许多人为了一天三顿忙碌不堪，解决了温饱之后，为了过得更好一些，又投身在工作的海洋之中，在生活的压力里，追求着不知何物，为此……穷极了一生。 只是到头来，他们得到了什么？ 快乐吗？没有啊。 忙忙碌碌过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头来，发现白活了半生，身边父母已经白发苍澜，再老一辈的长者已经在岁月之中消逝了。 那些曾经抚摸你的小脑袋，问你肚子饿不饿的人啊，已经在无情岁月之中，失去了生息。 岁月待我们如同旅人，我们却不得不将之当做我们的命。 真是讽刺啊。 一个人要如何过完自己的一生，才不算白活枉然？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有大把时间浪费，结果发现岁月在弹指之间，便让你从一个执笔认字的小孩，悄然成为支撑家庭负担的青年，稚气的脸庞，变成了成熟的面口，开始扎满了须根，嘴里习惯的会点起小时候，曾经无比憎厌的烟火。 不知道何时，耳边传来的一句音乐，便会让我们泪流满面。 只有真实感受过，才明白这并非矫情与做作。 当一个人开始承受社会的压力，知道人情世故，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走到人生的结束点。 许多以为能一辈子陪伴在身边的人儿，如今又落在谁的枕边？ 每每闭起双眼之时，又会记挂起谁来？ 月台上落过的眼泪，拥抱离别以后，跟着火车，也一路向北，最后却没有再回归。 人在世间，七情六欲，最是难以舍弃。 当初看见飞鸟垂落也会心伤的人，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却是随手之间便能生撕魔兽。 一剑之间，便能杀敌数千。 面对生死，神色如常。 人生际遇，玄妙莫测，却也真是讽刺啊。 我没有要求老天爷你这么做啊，你却为何如此不讲理。 让我到了这里，见识这惨无人道的生存法则，清晨还笑语嫣嫣的人儿，黄昏之时，却躺在血泊之中。老天爷，你他妈神经病啊！ 这些马贼都说我是疯子，可于我看来，他们却才是疯子，把别人当做蝼蚁，肆意虐杀，他们才是畜生！ 你让我来到这个荒谬的世界，就算再精彩又如何？ 我在这里也不过茕然一身，终究也只是成为此间须臾过客罢了…… …… 纤细修长的手指，抚摸过空气，似乎抓下一缕故乡的哀思。 他缓缓站了起来，在破败的庭院之中，便是那般随意的行走着。 脚步落在庭院的水池之上，水面微微一动，似乎落下的不过是一只柔弱的蜻蜓一般。 脚步缓缓的踩在水面上，脚步有些诡异的在水面悬浮，没有下沉，轻轻晃动之间，引起一道道细小的波澜。 波澜扩散开去，开出一圈圈水花的涟漪。 水花涟漪似乎受到了莫名的情绪感染，开始变幻着形状，渐渐幻化成为一朵朵莲花状的涟漪，生有百般模样，精致俊俏。 武学之道，如此莫测手段？ 是故为，步步生莲花。 这是一种无数宗师高手求而不得的心境状态。 少年便那般的悬浮在水面之上，兀自盘膝而坐。 身体周围的水面上，一朵朵莲花在幻生幻灭，生有百般模样，精致俊俏，却从不超过五十之数，似乎契合天地大道之数。 风吹过…… 少年的身影，也跟随着水面有节奏的在晃动。 月色撒落…… 少年瘦削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如银霜一般的轻纱。 这一刻，少年的灵魂，终于渐渐的融入到这个世界。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意识残留，终于颓然消败。 一种唯有超越宗师境界方才有可能领悟的心境，在少年的心中，兀自落下了种子。 也唯有他，吸取过两个不同的世界的息念，方才能领悟出这种步步生莲花的心境。 如佛非佛，近道非道。 少年的身体心灵，仿佛与天地完全融合在一起，跟着这大地律动一起呼吸，一起缓缓起伏着心跳…… 仿佛…… 世间生，在吾一念之间。 世间灭，也在一念之间。 与天地共生，与天地共灭。 天人合一，在少年的身上，得到完美的阐述。 “天人合一之道啊……前世多少武学大师毕生的追求却求而不得，如今却这般便在我身上出现，不过我却是不打算这般踏入武学大师之境界。我有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这身体力量非我修行得来，我想要踏上武道巅峰，那便重头开始修炼吧……” 黄易缓缓睁开双眸，此刻他的心境无比平静，没有波澜跌宕起伏，再也没有伤春悲秋之感，有的唯是对武道的执着与虔诚。 在他愤怒怨恨之时，是这武道让他得到了释放心中的仇恨的机会，让他得以替那些无辜的村民昭雪怨恨。 他心头渐渐升起一股对武道虔诚与坚守的信念。 天地茫茫，这世间无数生灵，千百族群。 可如今在陪伴他的唯有这茫茫武道，唯有这手中的一把剑。 他视武道之如命，想必武道也不会弃他而去。 这一人一剑，总有逍遥大陆，名扬天下之时。 等待着绽放出属于他的风采，探出这一剑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