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妖又如何
去白府降服那妖孽？许默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和尚手臂，质问道：“和尚你说什么？去白府降妖？哪个白府？降的什么妖？” 和尚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眉头一皱，手臂一扬，许默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就身不由自的往后连退三步，差点坐倒在地。 “无缘之人，多说无用。”和尚目光一扫，就冷冷道：“不要耽误老衲降妖！” 说罢，他就向里面的人再次道：“哪位施主来为老衲领路？” 许默回头一看，竟然发现先前还一副豪饮享乐完全不被任何其他事情所打扰的诸位少爷们纷纷起身，不仅没有半点醉酒的意思，甚至一个个神清目明，比在学堂上还要精神。 “大师，我来领路。” “我也来我也来！” “同去同去，一定要让那个妖孽好看！” 众人异口同声，简直让许默看直了眼，既惊讶又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 肖远见状，叹息一声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明起来。 原来这和尚不仅在早上发现许默一人有妖气缠身，还发现其余几个富家少爷也是如此。他大惊之下挨个上门询问，并了解他们的情况，轻而易举就将那妖孽的藏身之处找了出来。 “大师推测，我们这些人身上妖气最浓，所以那妖孽一定就是学堂学子之一。所以今晚，我们才举办宴会，请大家前来让大师一一察辨。如今大家都到齐了，却都不是妖孽，自然没到的那个就是。” 学堂学子之一？没到的那个？那不就是白小姐吗？ 许默大惊失色，脱口叫道：“怎么可能？白小姐乃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怎么可能是妖孽？” 和尚闻言冷笑：“这位施主看来不仅无缘，还没什么慧根，妖孽当前还不愿相信，真是无药可救。” “胡说！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许默气的脸色发情，嘴唇都极速颤抖：“江湖骗子而已，大家不要听他的污蔑！” 肖远大惊，赶忙道：“许兄慎言，这位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大名鼎鼎金山寺方丈痴大师，数日之前，朝廷刚刚下旨封其为护国法师的！” 啊？！许默顿时目瞪口呆。 金山寺痴大师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知道这位乃是远近闻名的佛家大师，绝非什么走江湖的骗子，起码叔叔婶婶等过段时间还准备去金山寺烧香拜佛呢。 而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师，竟然说白小姐是妖孽…… “不可能！总之这绝对不可能！”他低喝道：“你们也知道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妖孽呢？” 有人道：“是与不是，去看看自然就知道。” 大家纷纷点头：“没错，亲眼看看不就清楚了？” 肖远也叹口气道：“许兄，多说无用，咱们去看看再说吧。” 说罢，众人就再不停留，直接离开房间向外而去。至于那位和尚，就是金山寺方丈痴大师，则看也不看许默，就跟着领路人离开。 这让许默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的跟了上去。 他要过去，要过去亲眼看着这些人承认错误，要让这些人郑重无比的向白小姐道歉！ …… 一刻钟之后，众人来到白府外。 “大师，就是这里了。” “好，你们随我来。” 痴和尚甩动袈裟，迈步上前，没有半点拍门的意思，直接一脚就将大门踹的四分五裂，然后张口大喝：“妖孽，出来受死！” 这一声呼喊声音极大，哪怕是站在他身后，众人也感觉震耳欲聋，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耳朵。 尤其是许默，见他如此粗鲁举动而愤怒上前准备喝止的他脑袋都有些发麻，眼前更是一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痴和尚丝毫不管他们，再次大喝：“妖孽，出来受死！” 这一次他声音更大，几乎能将小半个河阳城给覆盖住！身后众人脑袋都是一疼，身躯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然后痴和尚似乎还要喊第三次。 但他没有喊出来。因为在那之前，一袭白衣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美丽端庄的白素贞以前所未有的恭敬姿态对痴和尚弯腰一礼，道：“大师原来至此，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恕罪？想得美！”痴和尚冷笑道：“妖孽，竟然这样猖狂的混入人族之中，想要图谋不轨？死罪！” 白素贞大惊失色，再次弯腰行礼：“大师何出此言，小女子从未有过这样想。” “呵，还在装？”痴和尚一挥臂，大红袈裟也带着飞舞起来，喜庆的红色和他冰冷的脸色对应，令人不寒而栗：“不论如何，今日你是死定了！” 这两人对话迅速而突然，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但无论是谁，只要稍稍一想，都明白其中含义了。 “她真是妖孽？” “她没否认，没否认！” “妈呀，我竟然和妖孽在同一个学堂学习？” 众人脸色骤变，惊骇欲绝，惊恐交加。 相比之下，许默的脸色变化就几乎没有，他的一张脸旁木然怔愣，没有半点惊骇的意思——然而他的心中，惊涛骇浪瞬间爆发出来。 我错了？ 白小姐真的是妖孽？ 她之前明明救了全城父老乡亲的性命！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接连爆发并冲击心脏，反而令他的神色彻底僵硬木楞。 “多说无益，留你不得。” 痴和尚冷喝一声，就猛地踏步上前，并抬臂意欲动手。 白素贞似乎对他极为畏惧，见状竟然半点不敢反抗，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冲着这边大喊。 “诸位相公，救我啊！” 众人闻言勃然变色：“妖孽，竟然让我们救你？痴心妄想！大师，快施展神通毙了她！” 白素贞闻言，凄苦高喊：“诸位相公，为何这样害我？我不仅没有做任何坏事，前日疫病之时，还是我救的各位啊！” “什么？你还想揽功？必然是居心叵测！” “妖孽，谁知道你是想着什么害人主意！” “不错，搞不好那场怪雨就是她捣的鬼！否则先前怎么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仅没有半点求情的意思，反而加剧了同一个心思：快杀了她！ 唯一面现不忍之色的只有肖远而已，他迟疑片刻道：“大师，能否再多加查证一下。若是她真的未曾作恶，略施惩戒将她驱逐出城就是了。” 痴和尚斜眼看来，冷笑一声：“妖孽之事，老衲自会处置，何须他人口舌？” 说罢，他就再度向前，要行辣手灭妖之举。 这时候，一声大喝终于响起。 “住手！”许默喘着粗气双目圆睁，瞪视着眼前一切，大喝道：“谁也不能动她！” 他的同窗少爷叫道：“许默你说什么，这是妖孽，带来灾祸的妖孽啊！” “住口！先前若不是她帮助，满城父老都已经去世，就连你也不例外！这是大恩，救命的大恩，你不做报答就算了，竟然还反咬一口？这等行径，学堂的东西都白学了吗？” 许默猛地一撕自己袖子，撤下一截扔在地上：“这等狼心狗肺之徒，交之何用，不如断绝关系！” 那人顿时气的脸色发白，却无话可说。 “你这是被妖孽迷惑了！”痴和尚转身，目光冰冷声音低沉：“她是妖！你难道不怕将来死于非命？” “我行的是正道，说的是正理，有何可惧？”许默双眼赤红，瞪视过去：“我做人做事，乃是情义当先、道理当先——是妖？是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