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将在外
段森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店大厅中回荡着，原先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随着他问出的这一句话，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曾队长的身上。 曾队长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凝重地看着段森，久久，他才站直了身子，迈步走到段森面前，弯腰捡起了那把微冲。 就在段森以为曾队长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曾队长却是转向了那帮目瞪口呆愣在原地的特警们，然后大步走过去，一瞪眼，咣咣咣挨个踹了一脚。 “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遇到点突发情况，一个一个都傻了，都愣了？你们的眼睛都是摆设么？刚入队的第一天，我就给你们讲过吧，看见战友被夺了枪，应该怎么办？！”曾队长呵斥着，抬手直接朝面前那又黑又壮的大高个后脑勺拍了一记，“方陆虎，你给我回答！” 那大高个啪的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吼道：“报告队长，应该第一时间将夺枪的歹徒击毙，回答完毕！” “噢……原来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啊！那******刚才怎么一个一个还像个电线杆似得给我杵着？” “可是队长，那个家伙他……他不是歹徒啊。”大高个支支吾吾回答了道，偷偷拿余光瞄了远处段森一眼。 “就属你聪明？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歹徒！你们这帮废物，一个一个只长肌rou不长脑子，真的是要气死我！”曾队长吹胡子瞪眼。 特警们一个个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哭笑不得，平日里厮混在一起，他们焉能不知，曾队长这是丢了面子发闷气呢。 “都别给我愣着了！强突行动现在开始，目标，消防通道，都给我麻利点！”曾队长说着，又是重重一脚上去。 可怜的特警们，在队长的呵斥声中，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好以最快的速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向了消防通道楼梯口。 段森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很是有些尴尬。 不过，非常时刻也只能采用非常办法，他只求曾队长心里不要存有太多芥蒂。 正当段森准备开口问一下自己是不是可以跟上去的时候，他看到曾队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防弹衣，然后扔了过来。 “你也赶紧跟上去，时间不等人。”面对段森的时候，曾队长的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可是……”段森看着手中的防弹衣，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可是，我只给你讲一遍，那个歹徒，曾经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三年，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悍。别以为你力气大点就很了不起，他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谢谢你。”段森心中感激，冲曾队长重重抱拳，然后快步奔向了消防通道。 看着段森的背影，出人意料的，曾队长的脸上非但没有什么怨毒和愤恨，反倒咂摸着嘴苦笑一下，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只是，他刚准备归队，一只肥嘟嘟的手却是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胳膊肘。 曾队长回过头来，正看到一张笑眯眯的大圆脸。 “队长同志，那我呢？”庞永亮觍着老脸问道。 “你干什么？”曾队长一愣。 “我也要上去啊，我也保证不给你们添乱，我的作用也很大的。”庞永亮大拇指朝内，指着自己。 蹭的一下，曾队长顿时便炸了，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忍了好几忍，这才没拿微冲顶着庞永亮的脑门。 从警二十几载，破案无数，什么血腥暴力场面没见过？ 可偏偏今天，这接连不断的狗血和荒唐桥段，却让曾队长差点郁闷地吐老血。 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拿自己开涮？ 好玩么？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 既不慈也不善的曾队长这么一露凶相，顿时杀气腾腾，即便就是阅历丰富的庞永亮，都忍不住退了半步。 “你要上去是吧？敢不敢再说一遍？”曾队长冷笑。 “我……我开玩笑的，你……你别这样……”庞永亮顿时怂了。 “哪远滚哪去，别再让我看见你！”曾队长暴喝一声，再也不多废话，直接转身而去。 …… …… 消防通道内，荷枪实弹的特警们严阵以待，队伍的最末尾，一身便衣套着防弹服的段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即便轻松撂倒曾队长，身手早已今非昔比，可是当真正置身于这只有在电影之中才能看到的场景里面，段森的心里还是稍稍有些紧张。 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曾队长，静静听着对方的布置。 “技术组已经调取了酒店的实时监控，通过监控我们发现，挟持人质的歹徒现在就躲藏在三楼的台球室里面。台球室那个位置比较特殊，里面遮蔽物较多，外面又比较空旷，易守难攻，而且，那歹徒明显经验丰富，已经损坏了整个三楼所有的摄像头，因此，我们对于里面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对面楼层狙击手已经就位，不过他们的视野状况不是很好，再加上那歹徒单兵作战能力太强，很难用武力制服。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大前提之下，尽量吸引歹徒露头，给狙击手创造一击毙命的机会。”曾队长语速很快，声音低沉，不过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曾队长，必须要一击毙命么？据我所知，那个歹徒可能有什么……呃，苦衷，罪不致死。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段森忍不住问道。 “一击毙命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的指示，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 “非要杀人？那可是一条人命！况且，霍老板还在下面……” “我何尝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实话告诉你，歹徒挟持的那个人质，很有背景，人家的家属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公安部！上面就一句话，务必保证人质安全，务必当场击毙歹徒……况且，这也是目前看来最好的解决方案。” “啊？”段森顿时意识到情况可能远超自己想象，恐怕其中隐情极为复杂。 不过，现在却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道：“有一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我要是能提供那台球室内准确的情况，你看，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方案？” “你能提供里面准确的情况？”曾队长微微皱眉，将信将疑。 “是的，只要你肯相信我。曾队长，我之所以跟你们进来，为得就是保证瀚志的安全。我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段森神色动容道。 犹豫了一下之后，曾队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一次我不能信你，实在太冒险，我不能拿自己队员的生命做赌注。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尽可能弄清楚台球室里面的情况，争取……能留他一条性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