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知地知，我却不知
这地宫，不知在山中存在了多少年岁，其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段森压抑着自己激荡的心绪，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前师父的背影，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把自己带到了这里，就一定会给出相应的答案。 老瞎子似是感觉到了段森的目光，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传人么？” “为什么？”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这人性格纯良、信守承诺。当然，不可否认，你同时又天资聪慧，有一个远超过普通人的脑子，领悟能力极强。正是这两方面的原因，让我选择了你。” “噢。” “我有感觉，宿土一脉在你手中，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不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传承，都不能断。而这传承，不仅仅是那枚钥匙，更是你接下来将会看到的一切。你是一个心中有着大秘密的人，我希望，接下来的那些秘密，你可以永远地藏在心底，然后，让它永远不为人知地传承下去。” 老瞎子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等段森开口，便直接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眨眼，他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便被周遭浓稠不化的黑暗所吞噬。 段森扭头看了那莲花状的长明灯一眼，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举步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随着脚步的前进，他天眼所覆盖的范围却是急速缩小起来，似乎是被某种不可知的东西挤压着。 没过多久，便只能笼罩周身三丈之内的距离。 于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三丈的距离几乎等同于没有，虽然不甘心，不过，段森还是关闭了天眼。 这个变化，让他对于这地方，不由地暗自生出几分忌惮与敬畏。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横出了一块巨大岩石，跟着老瞎子绕过那岩石之后，段森突然感觉到迎面有风吹来，与此同时，原本那仿若无尽的黑暗，被无数点点的光亮驱散了。 段森震惊当场，石化一般，目瞪口呆。 他仰着头，望着极远的高处那点缀在黑暗之中的点点光亮，一时间竟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回过神来之后，才想起开口询问。 “徐……师父，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走回到了地面？是产生幻觉了么？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是星星？” 老瞎子将手中拐棍杵于身前，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中，他的衣衫猎猎舞动，脸上的表情淡然而深邃。 虽然目不可视，但是，他能想象得出来此时此刻段森那一脸震惊的模样。因为，就在五十多年前，当他第一次看到这画面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们仍在地底，你没有产生幻觉，那也不是星辰。”老瞎子回答道，也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从自己师父口中听到的另一句话，于是，忍不住复述出口：“至于那星星点点的光亮究竟是什么，或许天知，或许地知，但是我却不知。” 声音落下之后，这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老瞎子在回想着这几十年以来，自己每每看到这幅画面之后，心中生出的感悟。而段森，则是在一瞬之间，便被那星星点点光亮无时不刻的奇妙变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是的，那的确不是星辰。 因为星辰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消失，然后又毫无征兆地悄然出现。 仿佛其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排列组合，然而，若要细细去揣度去推测，却会有茫茫然无迹可寻的颓然生于心间。 许久之后，老瞎子打破了沉默，问道：“怎么，你看出了一些门道？” 段森仿佛从呓梦中惊醒，使劲揉了揉眼睛，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规律可寻，但是，却又找不出来。” “不要着急，回去好好看一看我之前给你的那些文字，你对相天之法一窍不通，自然看不明白。等你什么时候把那些文字全部吃透了，再回来此处，想必会有一些收获。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而前人的智慧，会为你指引方向。”老瞎子道。 “噢，好吧。”段森点了点头，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传闻，秦始皇陵之中有日月轮转，有江河奔流。我想，或许你看到的那些如星辰一般的光亮，与始皇陵中的日月江河出自相似的手笔。只是，这地宫的年代却更远于春秋战国，早在我宿土一脉的先人发现这地方的时候，它便已经存在了不知千年万年。说实话，这历史的难题，同样也困扰了我很久很久。” 段森叹了口气。 老瞎子忍不住笑了，问道：“是不是有忍不住把这地方公诸于世的冲动？想让那些精通考古的老学究进来，解答你心中的秘密？” “呃……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点点这方面的冲动。”段森如实道。 “藏着秘密的感觉并不好受，相信我，再过一会，你一定会选择放弃这冲动的。走吧，我先带你去拜一拜我们宿土一脉的那些前辈。” 说完之后，老瞎子突然回头，摸索着抓住了段森的手腕，然后开始继续前行。 段森一开始有些纳闷，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反常的动作，可是走了几步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或许是一开始就被头顶上那无数星星点点的光亮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他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站在了悬崖边上。 极淡的光线之中，根本无法看清楚那悬崖到底有多深，不过，通过身边那从下往上刮来的狂风便能判断得出，如果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十有八九会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在这地底，有没有光线已经不重要。 比如老瞎子，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每一步迈出去，都是无比的笃定和坚实。 这一老一少的两个人，沉默无语地行走着，在地底，却又在山巅。 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他们却无惊无险地到达了彼岸。 站定之后，老瞎子突然说了一句话：“段森，你要记住这条路。因为有一天，我需要你把我这把老骨头，背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