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瞎子的决定
看到老瞎子的师父同时也是自己师祖的时候，段森微微愣了一下，因为从容貌上来看，对方“去世”的时候年纪并不大，也就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稍微有点胖，而且，居然也是个光头。 一看到光头，自然而然地，便免不了想起老庞那个家伙。 磕头之后，段森从地上站起，开口道：“师父，我听老庞说过，我师祖他老人家貌似是老庞的干爷爷。” 老瞎子点了点头：“没错，庞永亮出生的时候，满村遭屠，幸亏被我师父捡到，这才活了下来。说起来，这爷孙俩的性格其实极为相近，而且，虽然他们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模样和做派，却是一脉相承。” “老庞似乎对于当年师祖没有把他收入宿土门下，一直都很耿耿于怀。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执着于您这小院。” “其实我也很奇怪，不明白师父当年为什么会不收庞永亮入我宿土一脉。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太过于相似了吧。不过，师父临终之前交代过，如果庞永亮愿意，那么，他大限之后，是可以进入这地宫之中的。当然，因为那家伙不是我宿土一脉，所以，是不能进入这正殿。” 段森一愣，问道：“难道除了这里，别的地方还有其它人？” “当然有了。只要是人，无可避免地便有七情六欲，心中自然少不了牵挂之人，因此，我宿土一脉每一代的传人，几乎都会安置一些外人到这地宫之中，或者是亲人，或者是朋友，或者……是红颜知己。” “还有红颜知己？”段森不禁有点惊讶。 “哈哈，我们宿土一脉，可不只有你这么一个居士。”老瞎子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你也知道的，我与庞永亮那厮素来不合，以后询问他意见这任务，就放在你身上了。” “没问题。不过，老庞那家伙做事也太不地道了，他这么胡乱一搞，您以后恐怕是无法继续清净下去了。师父，你难道就真的计划对小院外面那些人完全不理会？我觉得，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所以，我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宿土一脉的传承交到你手上啊。”老瞎子突然道。 “啊？这有什么关系么？” “上去再继续说这个问题罢。我们在这地宫里面呆的时间有点长了，我担心梦梦那小丫头肚子该饿得咕咕叫了。” “好吧。” 说完之后，两人离开了这正殿，沿原路返回，等回到地面的时候，段森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天色居然已经昏暗了下来。 当真是有一种山中不知日月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黑暗的缘故，好像才下去没多久，居然便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 小梦梦果然饿了，有气无力地趴在炕上，看到爷爷和段森的时候，气鼓鼓地直翻白眼。 老瞎子赶忙生火造饭，段森在一旁打下手。 没过多久，便熬好了香喷喷的小米粥，顺便还清炒了两样家常菜。 若论厨艺，老瞎子自然是比不上晓雯的，不过，那两样农家小菜的味道倒也算可口，段森呼哧呼哧地吃了两大碗。 收拾了碗筷之后，他和老瞎子继续讨论起了在地宫时没有说完的那个问题。 听到老瞎子的回答之后，段森非常惊讶，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师父，不是开玩笑吧？您……真的计划把这小院送给我？” 老瞎子道：“当然不是开玩笑，既然我已经把宿土一脉的传承给了你，那么，这小院自然也是你的。况且，眼看着梦梦的年纪一天一天变大，我总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山中，她总归要像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去上学读书的。” “但是，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放心好了，即便就是我，也不是一直守在这小院之中的。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在外游历了好几十年，只是眼睛瞎了以后，才搬回到了这里。这小院，并不是你的束缚，只是你的责任而已。你只要别忘记每隔七年回来一次，去地宫之中挑一挑那长明灯的灯芯，便行了。”老瞎子道。 “那……外面那些人怎么办？即便就是我愿意出头，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我吧？毕竟，我太年轻了一些。” “这样的场面，我见过太多太多次了，它不是什么难题。交给我罢，我把他们引开便是。” “您计划怎么做？” “今天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张名片给我么？看我这脑子，居然忘记自己把那名片放在了哪里，你去里屋帮我找一找。”老瞎子道。 段森应了一声，起身去了里屋，发现那名片就放在炕头上，压根没动过，于是拿出来给了老瞎子。 “我又看不到上面的字……”老瞎子将那名片递还给了段森，继续道：“你帮打一个电话过去，告诉那人，让他明天早上来见我。” “您也不问问这人是谁？” “能调查出你我关系的人，恐怕不至于是泛泛之辈，想必，他应该够资格让我出一次山了。”老瞎子淡淡道。 “您真的计划出山？难道，您不怕五弊三缺的反噬了？”段森惊讶问道。 “呵呵，如果不出山，对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我提出的条件？”老瞎子笑了笑，声音却突然间多了几分沧桑，问道：“你说，我这最后一次出山，能给梦梦那小丫头，赚得来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么？” “呃……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们只是让我引荐一下，都开出了十万的价码。” “十万？当初，解放前的那两三年，十万的法币，甚至连一个馒头都买不起。现在的十万，能值多少钱？”老瞎子问道。 “您不知道？” “我这一辈子，好像花钱的次数特别特别的少，几乎没有什么概念。”老瞎子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沉默片刻，继续道：“说起钱，我好像还有一笔存款，一直都没有动过。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你替我跑一趟湘西，去问壶瓶山的马家，把那笔钱要回来。” “啊？！” “啊什么？那是我的钱，以后都是要留给梦梦的，你小子，可不许打那笔钱的主意。”说完之后，老瞎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森也只能挠着脑袋一起笑了，他并没有听出来，老瞎子的笑声中，其实透着那么一丝已知天命般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