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命，他认了！

    段森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茫茫然的白色。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侵袭脑海，他用力地甩了甩头，缓了很长的时间，那脑中的眩晕感才渐渐消失。

    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想要支撑着身体坐起，却看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得铐在一起。

    然而，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糊涂，段森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五分钟后，一位穿着制服腰间配枪的年轻警察出现在视线中，他才终于知道，自己被捕了。

    那年轻警察离开之后，病房内依次进来过医生、护士，还有别的警察，不过，没有任何人同段森开口说话。

    段森也没有开口问些什么。

    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这糟糕，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也是医生检查不出来的。

    只有段森自己能感觉得出来，仿佛有一团莫名躁动的灼热，在血液中流淌着。那灼热，让他的精神极差，让他的力气全无，甚至于，让他的心跳，都变得时快时慢。

    他想起了在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一切，想起了那声谢谢，自然也想起了那个看起来人蓄无害的小男孩。

    于是，难以抑制地，很想朝自己的脸上来一耳光。

    那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怜悯，真的很可笑！

    悔恨和自责中，时间显得无比漫长，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刻意地放慢着速度。宛如过了一个世纪，病房窗户外的天色才终于黑了下来。

    在精神终于恢复了少许之后，段森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能用蛮力挣开那手铐，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并不甘心，也不想放弃。

    因为他明白，如果此时不做点什么，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牢狱之灾，以及死亡的宣判。

    于是，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挣扎着下了床，尝试从病房的窗户上跳出去。

    与上次瀚志的那个病房不同，这一次，段森的运气似乎不错，因为窗户上并没有铁丝网，而且，楼层也不算高。

    仿佛是上天都不想他这么早就死去一般，段森的尝试成功了，十分钟之后，他打开了窗户，然后纵身一跃。

    七米多的高度，如果放在几天以前，真的不算什么，然而此时此刻，落在花坛中的他，却是差点没站起来。

    所幸只是崴了脚，并没有骨折。

    段森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着医院的大门跑去，五十米的距离，他用尽了此生几乎全部的气力。

    眼看着自由就在眼前，然而关键时刻，脊柱上却是传来一股子钻心的剧痛，即便如何强行忍耐，他还是没有挺过去，眼前一黑，仰面栽倒。

    这是整整六个月中，段森距离逃脱最近的一次，也是他最成功的一次。

    只是，终究没能幸运地坚持到最后。

    再次醒来之后，只看了一眼，段森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在段森感觉中显得无比漫长的时间，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却实在太短暂了一些。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而这还是老庞四处走动，通过各种关系，才让原本应该只有两个月的侦查羁押期，延长到了三个月。

    不仅仅老庞，包括老瞎子、晓雯、胖子、小智、耗子等一干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大家只希望，一切来得不要那么快。仿佛只要能多拖一天，他们都会不懈地努力和争取。

    然而，铁证如山。

    况且，这起恶性杀人凶案已经在整个滨江市乃至鲁省，引起了足够的轰动。

    老庞也尝试过从邪教的方面入手，转移警方的视线，以期减轻段森身上的罪责，然而，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警方却是根本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显得有那么些杯水车薪的味道。

    一切都朝着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发展着，看起来似乎无可改变。

    在两个半月以前，段森被关押的地点，已经从医院转移到了拘留所。

    又经过了一个半月的审查起诉期，终于，在法庭上面，段森见到了老庞、老瞎子、胖子、小智、耗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唯独没有晓雯。

    想起晓雯，段森的心揪得很难受。

    两人之间那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对于他来说，是一段幸福而难忘的记忆，那些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如今回忆起来，就仿佛刀子一般在刺着心口。

    或许，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吧……

    段森苦笑着，无奈着，沉浸在回忆之中，以至于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法庭上的辩论很激烈，老庞请来了全国几乎最好的精通刑事诉讼的律师，他的要求并不高，哪怕是无期都可以，只要不是死刑。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即便是最好的律师，在铁一般的证据、证人、证词面前，其所说出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短暂的休庭之后，主审法官当庭宣读了判决书。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一十六条、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一百一十五条、第一百一十四条及《关于迅速审判眼中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决定》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段森，犯脱逃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鲁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即便已经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可是，在判决被宣读出来的那一刻，法庭之内还是刹那间安静了下来，老庞、老瞎子、胖子、小智、耗子几人的表情沉重无比，他们看着段森，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却无法在此时此刻说出口。

    段森反倒是显得有些平静，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远处的老庞几人笑了笑。

    他还年轻，自然不想就这么死去。

    而且，这近五个月以来，段森曾无数次想过越狱，但是，仿佛老天在故意捉弄一般，在他最最需要力量的时候，那神秘的力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即便天眼仍在，但是，没有了力量之后，无论他有什么样的企图，都无从谈起。

    虽然，仍然有继续上诉的机会，但是事实上，那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无用功而已。

    结局已经注定，或早或晚，那一天终究都会到来。

    也许这就是命。

    段森并不后悔自己当初杀掉那个可恶女人的决定。

    这命，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