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照不宣
傻大个不仅仅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事实上，他更是一个聪明人。 对于聪明人，有句古话说得特别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很多时候，真相往往就在眼前，不过，因为其太过于简单或者显眼的缘故，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会误入歧途。 报纸上、网络上，都有关于段森杀人的报到，甚至更有亲眼见证者的口述，但是，这些浅显直白的东西，却在傻大个缜密逻辑的推敲之下，一一被推翻了。 在傻大个看来，导致段森坐牢的杀人案，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尤其是，当黑脸男人行动之后，傻大个愈发嗅到了，这其中nongnong的阴谋气味。 阴谋论者，一旦在歧途之上钻了牛角尖，基本上是不可能被拉得回来的。 于是，本没有什么背景的段森，在傻大个的认知里，成为了一个代表着某种不可知背景且拥有神秘助力的替罪羊。 这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局面，不过，啼笑皆非的同时，段森却又长长松了口气。 看守所食堂西北角的这番对话，在另外一个犯人突然推门而入的时候戛然而止，不过，它却并没有结束。 一天以后，在同样的地方，段森讲出了自己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编造而出的故事。 “你猜得没错，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既然你从事的是杀手这一职业，那么，相信你应该能明白，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这种牵线木偶能左右的。”段森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大哥的确不是死在我手里，他是被一个或许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人杀掉的。” 故弄玄虚的同时，事实上，段森却并没有撒谎。因为，高瘦黑男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饮弹自尽。 “或许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人？”傻大个眯起了眼睛，稍微思索之后，脸色一凛，说道：“你不要绕弯子，最好直接一点，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不然的话，我只能迁怒于你，或者你身边的人。” “在确保晓雯安全之前，我是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的。”段森道。 “我说过，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你认为，我一个快要死的人，会有心情和你讨价还价？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身陷囹圄，杜晓雯或许和我还能扯上点关系，但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死刑犯，她的死活，又与我何干？要不，你现在就去杀了她，看我会不会阻拦？”段森淡淡道。 “不用嘴硬了，如果你真的如自己嘴巴上说得这么不在乎，根本用不着和我在这里浪费口舌。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过，最好想清楚以后，再做决定。通过我母亲的事情，恐怕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展家的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嘴长在你身上，谁知道讲那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添油加醋，甚至危言耸听！” 说完这句之后，段森看也没看傻大个，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第二次交谈，就在二人彼此话不投机的言语中结束了，除去浪费了一些口舌和唾沫之外，并没有任何进展。 看着段森离开之后那微微摇晃着的白色塑钢门，傻大个若有所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底牌亮得太早了一些，以至于，对于段森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并没有造成想象之中本应该有的威慑。 但是，作为一个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傻大个一时间又想不出其它的办法。 这本来就只是一场比拼底线的心里博弈而已，究竟谁能占到一时的上风，无非取决于谁在言语的交锋之中，更没有底线。 暂时看起来，段森似乎是取得了先机。 然而事实上，从厕所离开之后，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却是段森的更沉一些。 嘴上的底线，并不等同于心中底线，再漂亮的言辞，终归只是言辞而已，并不能真正用来作筹码。 段森心里很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无视晓雯的安危，更没有如说出的话那般坦然和冷漠。 用了二十多个小时编造而出的故事，如果轻易地说出口，想都不用想，对方肯定不可能会随便相信。 这个虚假的故事，要想真正发挥其作用，就必须隐瞒得越深越好，最好，是对方自己揣摩或者推测出来。 段森唯一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力拖时间而已。 最好拖到自己被执行死刑那一天，因为只有到那个时候，法律才允许被执行死刑的犯人与其亲人或者朋友见面，段森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直接或者间接，告诉胖子。 是的，在段森编造出的那个故事中，胖子就是幕后的推手，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为什么选择胖子，这其实是段森经过深思熟虑的。 并不难预料，傻大个在离开看守所之后，肯定会对段森的说辞展开暗中的调查。 因为故事的不真实性，这调查必然会充满重重的迷雾和不合理，但是，有且胖子的身份和背景，必然能解释调查中出现得那所有的迷雾和不合理。 而且，也只有胖子那家伙，有实力和能力应对一个满心仇恨的杀手在暗中的报复。 如果在看守所里面亲手杀死傻大个，段森自然不会假手于人。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周遭也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于是，只能把风险和责任转移到自己的好兄弟身上了。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期许和无奈，段森相信，胖子不会埋怨自己，更不会辜负自己。 不过，如果他知道，看守所外面的胖子几人，其实已经开始了对傻大个的调查的话，也许，会长长地松一口气。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其实是自有天意的。 就在段森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编造出的那故事描述得更真切、更没有漏洞的同时，滨江城市南区“******假日酒店”十七楼的某豪华套房内，一份足足五千六百字附带图片的电子资料，已经出现在了胖子、小智和耗子三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