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七章 对与错
谈话被打断，老妇人起身去打开门之后，看到苏珊站在门外。 原来，苏珊刚刚准备好了午餐，发现两人不在楼下客厅，上楼来，正好听到书房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所以才敲响了房门。 满心疑惑之下，老妇人其实是没什么食欲的，不过，因为要招待段森，所以，她也下了楼，来到餐厅。 让段森感觉到有点意外的是，那餐桌上的几样菜式居然是中国菜。坐下之后，老妇人解释道：“我丈夫的祖籍，是中国的晋省，他虽然从小出生在美国，不过，却是对中国菜情有独钟。这几道菜，是我教给苏珊的，小伙子，你尝一尝，看味道怎么样。” “好的。”段森点点头，伸手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rou送入口中。 品尝之后，他发现，那几道菜虽然不能说是非常地道，但口感还算不错，苏珊这样一个外国人，能做到这样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还挺好吃的。我觉得，比洛杉矶那些中餐馆做出来的味道好多了。”段森一边吃着，一边冲苏珊竖起了大拇指。 算起来，他有快一天的时间米粒未进了，虽然不至于饿得发昏，不过，肚子却是早就咕咕叫个不停了。 这一餐桌五个菜，几乎是被段森一个人风卷残云般解决掉的，而且，他还吃了满满三大碗米饭。许是他的吃相有点没形象，一旁的苏珊被逗得直捂嘴笑，而原本愁云笼罩破有心事的老妇人，看到段森那吃相之后，也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段森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茶水，然后一抹嘴，说道：“老夫人，还有件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 “我之所以来这‘破面文曲’的人面山，第一是为了逼出自己鸩尾xue里面的那条蛊虫，第二嘛，则是受人所托，要到这山里面祭拜一位逝者。所以，我想让您帮我找一下那位逝者的墓，等祭拜完了之后，我再带您去那大阵中见您的丈夫。”段森道。 “你要祭拜的那个人是谁？你可知道那人的名字？”老妇人问道。 “他叫王天华，不知您认不认识？”段森问道。 谁知，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老妇人的身子便是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喃喃道：“王……王天华？” 段森一看，就知道老妇人肯定认识那位王天华，只是，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惊讶，于是道：“怎么了？那王天华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只知道，他是一名很有天分却郁郁不得志的画家。” 那老妇人悠悠地叹了口气，脸上却居然现出了悲伤之色，她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睁开，说道：“那王天华，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孩子……” “啊？！”段森顿时惊讶了，眨了眨眼，疑惑道：“他是您的孩子？不对吧，我记得您的丈夫姓赵，您的孩子，名字好像叫赵棣文才对。难道，你们还有第二个孩子？” 卢本清曾经说过，那王天华的父亲是一个华人，而母亲则是印第安人，这一点上，的确与老妇人那孩子完全符合。 但关键在于，段森当时在那男人的记忆世界中时，却是知道，对方的孩子叫赵棣文，于是，他也就没往王天华那方面去想。 老妇人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有一个孩子，就是赵棣文，也是王天华。事情是这样子的……当年，我和我丈夫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是我们部落神山的守护者。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发生了海难之后，为了让我丈夫醒过来，我几乎已经倾家荡产，但是却徒劳无功。 后来，见到那个家族的人之后，为了把我丈夫葬入这神山，我成为了上一任守护者的仆人，就像现在服侍我的苏珊一样。在我们部落里，不管是守护者，还是服侍守护者的人，都必须为女性，而且，身边不能有男性的存在。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把自己的孩子寄养到了别处。 那时候，孩子年龄很小，还不到四岁，而他被寄养在一个华人家庭里，他的养父，就姓王。于是，经我同意之后，孩子就改了名字，从赵棣文，改成了王天华。 因为身份的缘故，我不能与孩子见面，也不能打听他的消息。再后来，等他因病去世之后，我才得以再次见到他。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刚十岁，养父和养母便双双去世，后来都生长在孤儿院里。 我当时无比自责，无比愧疚，追悔莫及。当时，我已经继任了神山的守护者，于是，我便做主，把他葬入我们部落的祖墓之中，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话来说，也算是落叶归根吧。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抛弃他，一直照顾他的话，他也不至于过得穷困落魄。也许，我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我不应该执着于让自己的丈夫活过来，而应该好好守护着孩子……” “我觉得，没有什么对或者错。两个都是您爱的人，况且您也说了，当时您已经近乎于倾家荡产，所以，把孩子送到一个正常的家庭，并不意味着就是错的。只是，您没有想到您孩子的养父养母会突然去世，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吧。”段森道。 “小伙子，你不用安慰我了，无论如何，我都是有责任的。如果天华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非常恨我的。” “不，他肯定不会恨您。我确定。” “你又不是他，怎么就敢确定？” “是王天华的朋友告诉我说，王天华的父亲是一个华人，母亲是一个印第安人，他出生在奥兰治县的一个小镇……这就代表着，王天华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向自己的朋友也没有隐瞒。您想想看，如果他恨您的话，是不是应该讳莫如深、拼命地和您撇开关系才对？”段森反问道。 老妇人闻言一愣，沉默良久，脸上终于动容，两行清泪滑落，却仍然有点不敢相信，喃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子，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