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娘，三娘？” 高十四用手在杜三娘眼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十四郎君。” 杜三娘回神。 “立刻给我停止你脑子里哪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糖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高十四郎无奈一笑，心中不住暗叹，早就应该猜到的好吧！ 他急切的解释。生怕在晚了，杜三娘已经脑补结束，并且还给他定了型。 “特意给我带的？” 杜三娘皱眉，心中不住的感叹，真是好可惜呀！这么好的小习惯。 “我这是怕你会饿，特意给你带的糖块，从茗雨哪里偷来的哦！” 高十四摊摊手，继续解释道。 “好了，快吃一颗，垫一下肚子，我送你下山。” 高十四尽管再不想离开，也不能不顾杜三娘的身体，只能送她回去了。 这话一出，杜三娘诧异的看向高十四。 他不是不想她走的吗？她提过两次，都被他给岔开了话题，这次怎么主动提出来了。 “好了，这副表情做什么，我还能把你留在这山上一辈子不成，不过是想你多停留一下，让我的心中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罢了。” 高十四在次摊摊手，解释道。 杜三娘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的人，因为她不可能留下来。 她只是听话的从瓷瓶中倒出两个糖块，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又拿起另一颗凑到高十四的嘴边。 “你也饿了吧！尝尝，我替你先尝过了，很好吃。” 高十四看了看唇边白玉般的手指，红唇轻启，将那糖块给吞进了嘴里。 其实如果是这双手递给他的东西，他想就是毒药他也是会吃的吧！ “走吧！下山吧！我背你走。”高十四迅速转身，背对着杜三娘蹲下来。 再给不下山，他想他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之间有多快乐，杜三娘有多好，他就有多想把她留下来。 “还是不用了吧！十四郎君我自己走吧，天亮了，路也好走了。” 杜三娘犹豫不决，天亮了，万一被人看到…… “三娘，你相信我。”高十四仍然未曾回头，依旧保持他那一个姿势。 杜三娘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当下心就软成了一团，二话不说，就轻轻爬到了高十四的背上。 果然高十四没有辜负杜三娘的信任，一来到人烟繁多的地方就放下了杜三娘。 两人缓步在这后山走，似乎谁都不想走的快一些，可是时光总是匆匆而逝，路也不是走不完的，尽管高十四有心拖延，可终究还是走到了杜三娘的小院前。 杜三娘暂住的小院，院门大开，万里她们一直等在外面。看到杜三娘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哎呀！娘子，不是去爬山了吗？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不是又遇到危险了？早知道婢子也要跟着去的。” 万里正准备福身行礼呢！刚一低头，就看到杜三娘身上的污迹，接着礼也不行了，直接跑到杜三娘身边，边说边不住的打量杜三娘。 早上天寒，再加上高十四特意嘱咐过，所以杜三娘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衣袍，外面是一件厚厚的兽皮的披风，挡风保暖效果其佳，唯一不好的就是披风是狐皮的，而且是珍贵的白狐皮，非常的不耐脏。 再加上上山的时候杜三娘时不时的都要在地上滚上那么一滚，裙角处，都已经污成一片，完全不能看了，是以万里才一低头就看到了。 杜三娘身上如此的惨，在反观高十四，这人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里面仍然是那一套惹眼的蓝色锦袍，外面却是穿了一件漆黑的大披风，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呀！ 见此杜三娘狠狠的瞪了高十四一眼，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这一路上，岂不是人人都看到了。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奴婢让人去请大夫，对，对对，请大夫回来给娘子好好看看。” 杜三娘的沉默，被万里当成了默认，当下就急的不行了，眼泪汪汪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好了，万里，不用去请大夫了，我没事，没有遇到危险。” 杜三娘哭笑不得的一把拉住就要去请大夫的万里。 她从进门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呢！怎么就已经升级到要去找大夫了。 “万里，我真的没事，去吩咐人给十四郎君上茶，另外准备我们两个人的早膳，还有让厨房烧热水，我要洗漱。” 杜三娘一边带着高十四往房里走，一边吩咐万里。 等万里应是退下去准备了，杜三娘才倒出来空来与高十四郎说话。 “十四郎君，我要洗漱一下，你看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去略做整理，然后用饭呀！” 杜三娘转头看着一直跟着他的高十四。 “好，那娘子你忙，我回去整理一下，顺便叫三娘一同过来。” 高十四一想也确实是这样的，就算在不舍，这一时也是无用的。于是点头去了旁边的院子。 “娘子，热水准备好了。”万里过来叫杜三娘。 “万里呀！上次钱太医留下来的玉肌膏这次带来了吗？” 杜三娘回头问眼前的万里。 “带来了，娘子，你还是受伤了对不对？” 万里有想要落泪。她就说吗？娘子身上这么脏，怎么可能没事呢！ “你呀！进来服侍我沐浴吧！半夜上山，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没有点磕磕绊绊呢！” 杜三娘向着内室走着，看着万里担心的样子于心不忍，还是开口解释了下。 万里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院中有那么多的仆人，杜三娘又那样的高兴，她到嘴边的话就又憋了回去。 她小跑着回房里翻出上次剩下的玉肌膏，走进了净室，服侍杜三娘脱衣服。 一开始只看到杜三娘上身依旧光洁如玉，便以为杜三娘没有安慰自己，是真的没有大碍。 可是等扶着杜三娘进浴桶的时候，看到杜三娘双腿上满是青紫的时候，她憋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万里心不在焉的撩水给杜三娘洗着头发，诺诺的问杜三娘。 “娘子，你真的决定和高家郎君在一起了吗？” “怎么？不可以吗？我早晚都要再嫁人的，挑一个喜欢我的不好吗？” 杜三娘有些诧异万里会问出这样的话，她这些日子的表现难道身为贴身婢女的万里会看不明白吗？ “娘子，奴婢斗胆，娘子既然要挑一个喜欢娘子的，为什么不远宋大人呢？” “闭嘴，不许再提宋大人。” 万里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娘子的反应是如此的强烈。 她自己从小就跟在杜三娘的身边，可以说很了解杜三娘的，她知道自己娘子是怎样想的，同样也知道娘子是多么的痛苦。 万里向前走了一步，直挺挺的跪到了杜三娘的浴桶边。 “娘子不让婢子说，婢子也要说。高家郎君根本就保护不了娘子，可是宋大人不一样的。” 说着万里也落下了泪水，她是真的心疼她家娘子。 “娘子，婢子跟了你这么多年，婢子知道娘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娘子你这不是为了宋大人好，你不知道宋大人有多么的难受。” “婢子想，若是真的让宋大人选择，宋大人一定会选娘子，而不是选择名声。” 万里抽噎的哭着，不忘去看杜三娘，杜三娘自从刚才说了那一句以后，就一直呆呆的靠在浴桶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娘子，娘子，婢子知道，娘子曾经说过，人生是很短的，每一个人肯定都希望自己快快乐乐的活着，开心的过每一天，娘子若是真的为了宋大人好，就应该成全宋大人，让宋大人每天都过的开心，而不是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万里向前跪行两步，握住杜三娘搭在浴桶边上的手。 “娘子，婢子求你了，婢子希望娘子过的幸福。” 杜三娘只是转头看了满脸泪痕的万里一眼，淡淡的说了话，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方才那么激动的杜三娘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一般。 “说完了？” “说完了就服侍我起身吧！水凉了。” 万里一听水凉了，顾不得别的，起身服侍杜三娘起身，擦了水，上好药，有服侍杜三娘穿上干净的衣物。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是前所未有的沉默，杜三娘一直是那样，不哭，不笑，不闹，也不说话。 这样的杜三娘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 这让万里不住的问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她是为了杜三娘好啊！ 一切都做完了，杜三娘准备出去用早膳，万里就一直跟在杜三娘的身后。 就在这时杜三娘终于开了口。 “万里，你不要在我身边侍候了，先去看着小郎君吧！等回府了，我在另外给你寻一个差事。” 淡淡的口气，却让万里的心不住的下沉，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杜三娘的身后。 “娘子，娘子，求娘子不要敢婢子走，求娘子了。” 万里不住的在地上叩头，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娘子已经变了，她不可置信的，通过朦胧的，视线看向杜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