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天命之敌
第九十九章，天命之敌（平） 身处战局中的人，唯记得手中挥舞的剑与眼前对峙的对手。 “……”各自无言之际，已是再行出剑之机！ 一凛眼，剑起寒光，舞剑旋身，迸发的剑气，激烈的轰击一处，便是一旁的剑池亦不免为之惊起波澜。 两人化作飞身掠影，两柄剑在瞬息之间再次交锋！ 宿命的相会，同样，亦是二人命定的初战！ 不为求孰强孰弱，亦不为那捉摸不定的天命。为的，只是印证彼此究竟谁能成为剑道之途中，那道永教人追逐的“光”！ 一错身，傲尘反身相对，手中的剑，在彼此之间反身一隔，欲借这突来一式出奇制胜。确实，这一剑端的是教旁观的小狐狸始料未及。不单出招奇，其势更似快狠猛，当显其人剑意之狂傲！ 然而，奇招虽奇，但若是彼此皆是此意，便毫无意义。果不其然，秦昆竟亦是这般动作，近乎同时，各自背对相隔的剑，霎时交锋！ 锵！ 金铁交鸣声尤为悦耳，但各自背对的两位少年剑客却默默无言，只是手中交击的剑不时擦出星火与四散的剑气，表明着二人的角力尚未结束。 相同的奇袭，相同的反击，正是因为，在剑锋疾舞之间，秦昆与傲尘便已深深的了解了对方的剑意所在。这是独属于“剑”的领悟，说不清道不明，正如冥冥中指引着二人的命运一般，分别告知一方，其对手是“永生无可超越之人”，真道是缥缈莫名。 “这般分不出胜负的纠缠，我厌了。”本是略带冷笑的少年人，却将那份傲然彻底收敛，独留如野兽般凶戾的眼神。 “……定胜负罢。”总是不带波澜的剑心少年，此刻却是面若寒冰，心中唯有一个“剑”字！ 倏然，话音未定，却是猛然惊起两股纷飞的骇人剑气，如捭阖之斗，难分难解！ 殊不料，圣灵无情的无双剑气，与傲尘仿若天成之傲然剑气，两者交织，竟莫名化作两条纠缠狂舞的气龙，引动紫山绝巅的气海沸腾！ 倏然，旋身舞剑！ “！！！？？？”眼见这一幕，小狐狸捂口愕然。 叮——！诡异的弹剑之音，骤然响起。 …………………… 紫山绝壁六剑楼。 王远征独坐于那间总是置放着无双神剑，与“百世无情”花的楼阁，凝望着阁内仅有的这点物件。 无情的圣花，已然不再，待其长出新芽亦不知何年何月。 无情的剑，默默的静放于剑架之上，依旧散发着令世间万剑拜服的无情剑意……但，这柄无情的剑，却不复往日之光彩，徒然黯淡许多。 因为，这柄名为“无双”的剑，亦感应到它自己不再是“绝世无双”。 神剑，为此而黯淡。 剑客，亦为此沉思。 或许多年之后，这位剑客也将不复如今“绝世无双”之名…… 陡然，阁外远远传来一番沉重却略感焦急的脚步声。然则，无双剑客仍旧不动声色，默默注视着那不复无双的剑、那不知何时萌芽的花…… 不消片刻，傲循那高大的身躯便闯进阁中，不由焦急问道：“远征兄，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将尘儿当做你弟子的试剑之石？” 虽是这般问，却深知故人绝不会这般做。但作为傲剑山庄之主，对于虹方的剑性，又岂能不知？如今 “……你，是这般认为？”听不出疑惑语调的疑问，无情之人一贯的口吻。 傲循虽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但终究还有些忧心，听得王远征如此说，亦愈发安心，不由追问：“那你又为何……？” “你，信天命吗？”对此，王远征如是说道。 “何意？” 默然片刻，无情的剑客再道：“或许，止是天命之敌……你有一个好儿子。” “……”闻言，傲循不经一怔，许久过后方才释然：“原来如此，难怪你竟毫无犹豫便收留尘儿。” 说罢，心中亦是一番讶异，想不到，自己的孩儿竟是此等惊世之才。作为父亲却不了解亲儿的能力，说来亦有几分惭愧。 是了，王远征一眼便看出，傲尘拥有着一份秦昆亦无法比拟之处，这份超然的特殊，令其有着与无双剑心相争的可能。他们二人，是剑道之途未来的两道“光”，而谁能闪耀至最后，却无人能知。 正因如此，王远征才会一口答应傲循的请求，只因，即便是他亦想明白两位少年交汇的命运，究竟会是何其精彩。 自己的弟子，需要一个绝对的对手，曾经的任藏锋远远不及，断惊觉更是天差地别，但，傲尘，这位故人之子，却有着与紫山传承者一较高下的潜力…… 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 “一诺千金。”临了，王远征如是承诺。而傲循则是皱眉沉思，却亦不再多言。 …………………… 快，快绝天下。 绝，绝杀无情。 一声突兀的弾剑之音，其声未尽，却是一瞬之间的无双剑势！ 傲尘锐利的眼神此刻难掩惊骇，只因秦昆骤然起势的一剑，竟是如此的可怕！ 八道凌厉剑影在顷刻之间，直袭傲然少年其身八处要害，好似将时空的间隙逐一重叠，竟如有八柄宝剑，在一刹那，同时斩出这八道这不可思议的剑之轨迹，旋即，与这八方剑影近乎是同时的，还有自正前方劈斩而来纵横二斩！ 宛如平静水面荡起的涟漪，将水中倒映的景物化作层层幻影。 虚虚实实，究竟哪一道剑影是真？！——不对！都是真的！！ 急来的思绪，只在电光石火间，傲尘却早将初时的惊骇丢到脑后，唯有心中那剑求极境的直觉与野性，在支配自己手中挥舞的剑——霎时，毫不后退，一剑刺出！ 傲天绝剑！ 破绽，在于未能彻底赶上那八方剑影的纵横二斩！ 绝世无双的紫山六剑，为何会被傲尘看清剑轨的流向？更看破了秦昆此刻施展剑二之不足？！ 是剑心少年的修为浅薄，未能真正的快绝天下？还是说，傲尘此人果然是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对手！？ 来不及深究这些杂念，眼见傲尘一剑直刺自己施展剑二的破绽，亦令本应无情的秦剑心动容，一个急来的判断，如惊雷般闪过脑海——变招！ 铮——！！ “嗬！？”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的胜败关键，以叶可凡rou体凡胎，自然无法看清其中精彩。 然而，不过是一定睛，却愕然见得，少年人各自飞掠的身影，就此定格，彼此手中的剑，却同时直指对方的咽喉，相距不足分毫。 平……平手？！ 目瞪口呆，小狐狸看不清剑斗刹那之间的精彩，却并不影响她知晓了这场宿命交汇的初战，竟是以平手落幕。想到这番，悬到嗓子眼的小心肝亦跳了回去，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什么生死之斗，双方自然皆有留手。 至于身处战局中的两人，却又是这般久久不动，更是沉默无言。 片刻，傲尘却蓦然一笑，恢复了一贯的戏谑冷笑：“你的剑，不够锋利……” “强者的剑，不一定要锋利……”稍稍一顿，冷漠的少年再道，“况且，我的剑，足够锋锐！” 是了，这柄名为“虹方”的绣剑，不知何时，脱落了成片锈迹，剑尖之处青光寒寒，竟露出了那曾被岁月遮掩的盖世锋芒！ 相比之下，傲尘手中之剑，恍如萤火之光，不足为道。 “嗯？！”诧异，只是一瞬，旋即傲然少年释然一笑：“的确，唯有‘虹方’剑，才配得上你这样的对手！” 作为傲氏之人，又怎会不识这柄源自傲剑山庄的名剑。 言罢，两位少年，同时收剑纳鞘。 “紫山六剑……”——“傲天绝剑。” 说罢各自修习的剑术，以示彼此之间对于对手的尊重，而这场剑斗，亦就此结束。 “六剑？不可思议，不愧绝世无双。” “可惜，你还是看穿了我的破绽……” “你亦制住了我的反扑。”飒然转身，灰发少年仍旧怀抱古剑，随性的语调却透着庄严的意味，“但下一次，我必胜！” “……下一次，我亦不会再有破绽。”言下之意，亦同样是必胜的宣言。 “哼呵……看来，在紫山的日子不会无聊。”言罢，自顾离开了这因二人交锋而凌乱的紫山之巅。 “……”沉默，是秦昆的回应。 路经叶可凡所在的“剑”碑时，却是一愣，傲尘锐利似剑的眼眸亦在其娇小的身上稍有停留，旋即，又再无留意的离开。 “……诶？”没来由，小狐狸不由缩了缩身子，对于这个陌生的奇异少年，她亦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叶可凡默默注视着下山往六剑楼而去的傲尘，已不知想些什么。半响，才突然回神，秦昆仍在紫山之巅，不由局促不安的看向友人。 淡漠无情的眼神，稍稍留意了这位在战局之外窥望的女孩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回六剑楼罢。” 或许，如今剑心少年亦不知该如何消弭二人之间，那无形的隔阂，值得随波逐流。 言罢，亦不再多言。 “……”失落，亦是难免。叶可凡揪了揪自己的衣角，远远的跟着友人的脚步，缓缓下山。先前为友人担忧的心，此刻亦不免泛起了些许苦涩。 往后的时光亦然需要继续，但心中的对于这份隔阂的酸苦，何时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