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宣战
第一百四十七章，宣战 “……你终于，来了。” 铮——！鞘中神剑忽然迸发一声尖锐的剑鸣，警告着主人即将到来的危机。 “是的，我来了。” 寒风掠过，却见得楼道的另一端，幻化出一道身影：但见其人褐发赤瞳，天生异相，剑眉虎目；一袭红衣道袍，头戴八卦方巾，足踏阴阳道靴，其势恍如神将般势不可挡！ ——威震天下罗神将，东方罗神！ “我本以为两年前你便会来。” “我亦不曾想到，自己竟会隐忍至今。”遥相对视，但第一眼却莫名的看向王远征额间那道赤红的剑痕。 寒风凛凛，鼓动对峙之人的衣袖。高居于天外天的孤寒，却是在这紧张之时不合时宜的显露。 “尔等八人联手，勉强可与我一战，然你独自一人不是我的对手。”冷漠的语调，王远征淡声而语。 “呵，”似轻蔑的冷笑，那赤红的眼眸倒映着那个熟悉的人，赤瞳之人道：“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你真以为以一人可阻我昆吾山？” “所谓‘八大雷劫’我从不放在眼中。”无情剑客如是说道，却又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讥讽之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独自一人亦好，八人亦罢，在我剑前，没有区别。” 赤袍道人似乎已有些被激怒，不由寒声道：“已是二十多年，你真当我等师兄妹皆是虚度光阴？”话音未落，气息早已骤变，无形的战意恍如天神下凡，狂势直压六剑楼，一时间，紫山孤寒的寒风眨眼睛化作了肆虐的狂风！ 但，他的对手，却全无在意，那双冷若寒剑的眼眸，不带丝毫动容。 轰隆隆隆——雷云不知为何，竟是莫名汇集于这天外天。轰鸣作响的雷声，似上苍的警告，威胁着两位已达人界顶峰的生灵。 “人，终有极限。尔等已达自身之极，便是再给尔等二十年，又能如何？” “……” 紫山的主人似乎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便是与之言语争锋的罗神将，亦立时沉默。 这般沉寂并未持续太久，片刻之后，道人却是淡淡一语：“今日，我只是一人前来。” “决斗？” “不，只想知道答案。”一顿，东方罗神亦是淡漠的问道：“你为何杀无胜？”但这份漠然，却是来自自身的克制。 “终结一段无谓的仇恨。”回答，总是这般干脆。 “……” “……”再一次的沉默。 “……你我，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无胜年幼之时，你还曾抱过他。” 冷然转身，似乎不愿再直视这位杀弟仇人的容颜，亦不愿再看到那双毫无情感的双眼，更不愿看到那道倒竖于眉心的剑痕。 然而，无情之人的回答，却是——“我有故人，却不曾有朋友。” “……！”怒！ 一掌，飒如流行陨落，携盖世之威，直劈王远征天灵，强劲的掌风呼啸而来，整座六剑楼猛然晃动，突显裂解之象！这一掌神威犹未至，便让这紫山绝楼难以承受！！？ 铮！剑华一闪，神剑自行出鞘，盖世无双的剑锋，正对这一掌，直直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转瞬之间，神剑似一道流光，携圣灵剑威将这掌风击散，先前那般神威竟立时消散于无形！然，剑势未止，如势如破竹，绝世无双的锋芒直指赤瞳道人之咽喉，欲一剑封喉。 然则，只见罗神将冷面不语，翻手又是一掌，在眨眼不及之际，竟将飞刺而来的无双神剑一掌拍飞。 轰！ 神剑如受重击，骤然爆发一声轰响，直向天外天横飞而去。 但，这是一柄天下第一剑，它的主人，更是天下第一剑客：横飞而去的神剑又似感受到了召唤，横飞之势陡然一滞，竟又以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轨迹，似惊雷般飞掠归来，稳稳的归于鞘中。 “……” 而剑的主人，只是冷眼旁观，“我说过，你并非我的对手。” 猩红的血，滴落。 东方罗神抬首端详，却见得一道正溢出鲜血的剑伤，伤口平滑至极，甚至于，似乎产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美感——完美的一剑。 即便是因此受伤的罗神将，亦不由赞叹：“你，比当年还要锋锐。” “……”无双剑客不曾回应。 “王远征，你虽绝世无双，却非绝世无敌。” 蓦然，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多年前，八仙台上，战胜了无双神剑的英雄之剑。 这一次，赤衣道人终于决意离开，转身踏步虚空，竟如登天梯般，缓步凌空，离开了六剑楼阁。只听得飘然之语：“我今番前来，不过是提前的预告。” “同样是一月为期——吾等，势必踏平紫山。你逃不掉，因为你的对手，是‘天下’。” “……”回答，依旧是无情人的沉默。 言罢，身化流光，转瞬间消失于天际。 突然汇聚的轰隆雷云，亦随之消散，紫山，又归于寂寥…… ………………………… 说梦残崖。 秦昆微微抬首，淡漠的眼神亦不着多余是神色。他亦感受到了那股突来的惊天之威，并非自家师尊，而是另有其人。 但，他亦能感受到这股神威的主人，已然离去。 “…是谁？”不由一声喃呢。 然则，剑心少年却并未多想。师尊自有打算，又何必多虑？他如今，不过是在此等候着友人罢了。 于是，视线再一次锁定在了刻满武道玄门精要的石壁。 诚然，武道三罡之剑道，虽迥异于中原剑术，别树一帜，实乃一座剑道高峰，若称其为神通剑术亦不为过。 但，还不够完美…有着某种莫名的缺憾。正因如此，亦决定了它与紫山六剑无法逾越的差距。可为何还能被誉为“极道之学”？ 细而观之，石壁之上所刻之武道玄门精要，无论是武道三罡，抑或玄门七修，都有着某种无法言语的缺憾，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这些缺憾感又似乎有着共通之处。 然而，所谓缺憾与共通，又是什么？ 忽的，直视着石壁的眼眸突觉刺眼。但，下一刻，那颗冰冷的剑心却是猛然明悟：“…原来如此。” 石壁之上，虽写明武道三罡，玄门七修。但乍看之下，却只能见到玄门七修中的五道绝学，余下两道却不翼而飞。 起身靠近山壁，擎出虹方宝剑，稍稍一触，却是自行吸附——磁石，至少这一小块石壁已然磁化。 再凝视石壁，依然是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眼。 “五道三罡，玄门七修。这七修之中，余下的两道神通，却是纵雷之术，与神瞳之术。”心下释然，不由暗自惊叹，这武道玄门之创者，果真是天纵奇才，只怕古往今来，唯此一人。 想到这番，对于每一道神通中的缺憾，亦立时明了：所谓武道玄门，虽分三罡七修，实则乃是一体之术。分而各显神威，合则十方无敌。 “原来，所谓缺憾，是‘不完全’。” 因为仅以剑道此一术观之，秦昆才会觉得武道玄门之剑道无法与“六剑”比肩。但若以整个武道玄门观之，三罡七修合为一体，如何不能称之为“极道”？ “世上竟有这般人物，只可惜未能一见。”秦昆亦不由感慨。 传闻，武道玄门创者，西狂唯不笑，乃是自家师尊的结义兄弟，却至今未能相见，不免有些许遗憾。 然则，未曾再自行深思。剑心一动，却是感应到友人的归来……但，似乎有些怪异。 “…？” …………………… 却说不久之前，叶可凡匆匆奔出残崖，去追赶莫名负气而去的断惊觉，但无论如何叫嚷那混小子却只当充耳未闻，自顾往败剑孤崖跑去。 无可奈何，只得一路跟上，待得追上，却是已至败剑崖内。 不由骂道：“……你个、你个臭小子，我…我把昆哥儿请来容易嘛我？你怎得还跑了？！”追了许久，却是上气不接下气。 “哼！”倒也不愿废话，只是负气的一声冷哼，断氏少年唯是独立于败剑之中，面色阴郁。 他羡慕，亦嫉妒。随之而来的，自己亦无法理解的愤怒，。 “……你，你倒是说句话啊？！”完全无法理解断惊觉莫名其妙的情绪，只觉自己一番苦心都做了粪土，小狐狸一脸气愤：“又哪里惹毛你了……欸？！” “……你为何要教秦剑心来帮我？！”突然，叶可凡的叫嚷，却被这一声质问生生打断。 定眼一看，这才惊觉断氏少年那仇恨似的怒意——有些狰狞可怕。 “…欸…？”小狐狸素来胆怯，被少年这般喝问，小心肝却是立时颤了颤，不由有些心虚，先前的怒气亦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哩。 “…那，那怎么了？紫山上下，我请得动的只有昆哥儿…咿！？”——“谁要他帮我？！我才不要他的施舍！！” 暴跳如雷般的怒吼，又一次打断了叶可凡的话语，将猝不及防的她吓得不轻。 这三年来，真的不曾见到断惊觉有这般狂怒，那本是比女子还要俊美的面容，竟在这般怒火中扭曲的这般狰狞？！莫说是小狐狸心惊胆战，便是平日里的断惊觉亦绝想不到此刻的自己会是这般可怕。 “我断惊觉不要人的怜悯！我知道自己的剑道天资比不上他秦剑心，王远征也对我不屑一顾，但我有我的剑道，我不要用他的施舍来学得武道玄门！我迟早……我一定要超越紫山，超越秦剑心给你看！” 是嫉妒吗？是愤怒吗？还是说，无可理喻的偏执？ 或许都有吧。但，真正在意的，却是不愿在这个小妖女的面前，丢掉仅剩的尊严。 在狂怒的驱使下，似乎一时忘记了礼教，断氏少年快步行至小狐狸面前，不待其反应，双手捏着她的柔弱双肩，捏得生疼。一字一顿的低吼着：“终有一天，我断惊觉一定会超越秦剑心，向你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光！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双目对视，两张稚嫩的脸颊却是近在咫尺。 “……！？”好似已被这般狂态吓得怔神，便是双肩被捏的生疼，叶可凡亦不敢反抗，煞白着小脸，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还是不明白，断惊觉为何会因为昆哥儿而如此失态。 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便是对此迟钝的小狐狸亦勉强有了几分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