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夜下闲聊
你大爷的…艾逸此刻很郁闷，虽然他并不是那种重视功名的人，但是他之前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一个人拼死拼活完成任务，战功被一次次扣了下来，然后到后面上头慢慢就不承认了。 艾逸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人浪费，不希望这个任务白白完成，尤其是这个任务差点让自己失去周雨夜，再来他也很希望证明给艾宇看，他已经长大了，他不需要艾宇的照顾，他能超过他！希望超过自己的父亲，这是所有男孩都会有的想法！ 汉森似乎知道艾逸在想什么，他解释道：“保留战功是因为此时没有办法给出合适的奖赏，所以需要后面一起积累，并不是直接抹去。” 周雨夜和司马宣都表示可以接受，艾逸也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有意见，有意见他提出来估计也没用。 “对了…”汉森突然抬起了头，说，“毁灭狙击枪呢？” 艾逸和周雨夜对视了一眼，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坏了。” 汉森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继续问道：“那座山是谁打爆的？” 艾逸咽了咽喉咙，尴尬地说道：“我…” 汉森看向了艾逸手中的戒指，发现那戒指并没有什么损坏的痕迹，他挑了挑眉毛，肌rou扯动那三条疤痕的样子异常可怕，他问道：“你使用了九倍加速组件？” “啊？那是什么？”艾逸奇怪道。 汉森一愣，看向周雨夜，后者摇了摇头，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艾逸补充道：“开枪的时候我已经失去意识了，如果不是他们后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是我开的枪，那时情况危急，枪支破损也没有办法，这不能怪周…”，艾逸还没有说完，汉森打断道：“我没有怪你们，那支枪我们早就准备进行改良了，它的缺陷实在太明显，该被淘汰了，新的型号很快就可以出来，我本来想通过你的使用感受来得到一些数据，不过既然你没有知觉了，那就算了，对了，谢龙和谢虎…阵亡了吗？” 听到汉森问的问题，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这一战，虽然除掉了一个间谍，但是代价也很大，两名忠心的极光小组成员陨落，对这于本来就是无根之水的极光小组无疑是一个打击。 艾逸回答道：“谢虎在和血玫瑰对阵时被狙杀，而我们在五号军区看到谢龙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汉森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痛心，极光小组，现在是死一个少一个啊，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次带来的机动小组主要是新月小组成员，极光小组不多。 “知道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了。具体的行动过程，艾逸，你过几天以书面形式呈递给我。” “了解…” “好了，你们去休息吧。” 司马宣嚷嚷着很困，跑去睡觉了。而周雨夜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训练场，坐在了一个栏杆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边疆的区域远离城市，这里没有城市的光污染，甚至可以透过无涯的黑夜，直视那璀璨绝伦的银河… 艾逸见她似乎有心事，便跟在了后面。 艾逸看好时机，跑了过去，潇洒地一跳，稳稳地坐在了周雨夜旁边的栏杆上，他微微一笑道：“今晚的星空真美。” 周雨夜看了看艾逸，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你现在看到的星空，都是几千年前的亮光，很可能它们现在已经不在了，你只不过是看着过去而已。” 艾逸大大咧咧道：“没事啦，至少它曾经存在过，至少让我们看到了最美的景色，不是吗？” 周雨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艾逸眨了眨眼睛，说：“你好像有心事。” 周雨夜轻叹了口气，说：“艾逸，你觉得珍妮是间谍吗？” 艾逸愣了愣，说：“我对她没有了解很多，只是听说她的资料很不完善，而且还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所以被软禁了。” 毫无征兆地，拳头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艾逸吓了一跳，不知道周雨夜为何突然攻击他，他还来不及反应，眼看自己就要被打得鼻血长流，但是周雨夜的秀拳停在了他面前一厘米处，周雨夜一脸平静地问道：“这样算奇怪的举动吗？” “夜…你吓死我了。”艾逸摸了摸胸口。 周雨夜叹了声气，有些伤感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说，每个人都有她的自由，她的一些举动也许在你们看来很奇怪，但是也许只是她的一些习惯，就凭这个就限制她的自由，实在是太霸道了，至少我不能接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像教官说的，玄夜关系到国家命运，不能有一丝马虎。” “那么假如是你呢，假如你被无故监禁，你会怎么想呢？也许可以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但是假如没有个人的自由，还谈什么国家利益呢。假如她真是间谍，那没话说，如果事后得知她不是间谍，这种监禁会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还能希望她对玄夜忠心吗？我实在不能接受组织的这种行为。”周雨夜的粉拳紧捏着，她轻轻地咬着下唇，漆黑的双眸中透露出一丝不甘与无奈。 周雨夜问的问题，艾逸答不上来，是啊，他现在是局外人，也许可以想得很简单，可以说什么为了玄夜为了国家着想，但是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他还能这么想吗？他能保证自己可以理解组织的行为吗？ 突然，周雨夜看向了艾逸，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情，她幽幽地说：“假如说我是间谍，你会怎么办？” 艾逸差点吓得从栏杆上摔下去，他跳了下来，抓住了周雨夜的双肩，认真地说：“傻瓜，不可能的事不要提它，太喜欢假如会让自己很不开心的。” 周雨夜无奈地一笑，摇着头说：“我只是做个假设。” 艾逸沉默了，假如周雨夜真的是间谍，他会选择哪个？国家？爱情？… 周雨夜笑了笑，说：“好啦，别摆出那种表情，我不过是做个假设而已…好啦好啦…我错啦，不要想这件事了。”，周雨夜说完，揪了揪艾逸的耳朵。 艾逸耸了耸肩膀，说：“嗯，不提这有的没的了，你来这里散心，就是为了珍妮的事吗？” “算是吧…还有陈长官的事，我心里有些压抑，我真的没有想到，陈长官居然忍心对自己伙伴下手，据说谢龙谢虎两兄弟和他是十多年的伙伴，他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哎…他是个人渣，人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艾逸也不免叹气，十多年的伙伴，居然能够抬手就卖，真不知道陈长官还有没有心。 周雨夜突然挑了挑眉毛，说：“艾逸…假如迫不得已，你会杀掉自己的伙伴吗？” 艾逸的脑袋如同被九天之雷劈中一般…杀掉自己的伙伴…刘一…林丹丹… “杀…” “杀光他们…” 艾逸手上的戒指不知何时出现了那可怕的纹路… “艾逸？…艾逸？！”周雨夜摇晃着六神无主的艾逸。 艾逸突然回过神来，捂着脑袋，似乎很痛苦，他低吼道：“走开…走开…别问我！…啊！！”，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艾逸只感觉浑身一轻，背后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触到你的心事了吗？”周雨夜充满着歉意地问道，她微微低着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无辜，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 艾逸平复了一下心情，强行打起了精神，笑道：“没事…只是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逃避也没有用啊，还是面对的好。假如我有自己的意识，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杀掉自己的伙伴，这是我一辈子坚守的原则。” 周雨夜歪着脑袋问道：“什么叫‘有自己的意识’？” 艾逸一愣，哈哈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说…没有被什么妖术控制的时候。” “你真逗…”周雨夜噗嗤一声，笑道：“我也和你一样，我不愿意杀死自己的伙伴…但是…有时却又不得不…” 艾逸知道周雨夜在说什么，她说的一定是在训练营上的日子，那个你不杀人就被人杀的地方！艾逸现在还会因为一点动静从梦中惊醒，二号训练营还相对宽松，但是仍然有很多学员被自己的伙伴杀死在床上。 那么地狱一般的一号训练营呢？这种事恐怕天天发生！让自己去杀死和自己训练的伙伴，这是一种多大的折磨？也难怪周雨夜老喜欢胡思乱想，在那种充满杀戮与压迫的环境下，谁都会变得极度敏感… 不过艾逸还是很庆幸，至少周雨夜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只要多过过普通人的生活，那蒙蔽心灵的血腥一定可以被冲淡，总有一天，她的心会变得和表面一样阳光，无邪…艾逸当即说道：“训练营上的人，不是你的伙伴，你的伙伴是不会随时想要你的命的，整天想要你命的人，不可能成为你的伙伴，你杀掉这些人，完全不必自责。” 周雨夜笑着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挥动，尤为可爱，她笑道：“你说的也是…” 艾逸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我…算是你伙伴吗？” 周雨夜歪了歪脑袋，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把谁当真正的伙伴…伙伴这个词，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 艾逸听后，不免有些失落。 看着艾逸的表情，周雨夜深深地说：“艾逸，不要太相信一个人，除非你和他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寸步不离，不然你不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的。我也一样，我刚才想过了，当时我硬叫你相信我能应付陈长官确实很不合适，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无条件相信我…” 艾逸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有过让你一直信任的人吗？” 周雨夜似乎陷入了沉思，她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银河，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往昔的追忆，她低声道：“算是…有过吧…” 艾逸也抬起头，看着夜空，不知道想着什么。 “好了，时间不早了，谢谢你来陪我，我们回去休息吧。”周雨夜看着艾逸说道。 艾逸冲她笑了笑，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呆一会。” “那好吧，早点回来，晚安！”周雨夜向艾逸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艾逸看着周雨夜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夜，为什么我想走近你，却没有办法？…” 静谧的夜空中，几颗星辰隔绝于璀璨的银河之外，独自闪耀着孤独的光芒，仿佛黑布上的几颗珍珠，微弱的光芒洒落大地，落在艾逸身上…虚空中，没有传来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