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孤独心事
其实看到今天刘羽的表现，艾逸不免有些得瑟，看来自己也有当老师的潜力嘛。 突然，韩灵姗和唐洛月说了几句话，唐洛月点了点头，向韩灵姗挥了挥手，先走向教学楼，而韩灵姗则来到了艾逸身边。 “韩灵姗，有什么事吗？”艾逸奇怪地问道。 韩灵姗看了看唐洛月的背影，有些犹豫地说：“艾逸，你有没有觉得月月最近心情不好？” 艾逸摸了摸脑袋，说：“没有啊，不还是那么喜欢捣蛋吗？” 韩灵姗叹了口气，说：“艾逸，其实你应该多关心下月月，也许她看起来很开心，很坚强，但是…她其实真的好可怜。” “怎么说？” 韩灵姗顿了顿，缓缓开始叙述… 艾逸也没有想到，唐洛月的父母居然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父母双方居然都不想要唐洛月的抚养权！ 唐洛月的父母属于政治婚姻，没有一丝真情实感，结婚这么多年来都一样，对于他们婚姻的结晶—唐洛月，他们一直都没有把她当真正的女儿，反而因为他们之间那虚伪的情感而有些讨厌唐洛月。 终于，在唐洛月十二岁的时候。积怨已久的两人终于爆发，一场争吵之后双方毫不犹豫都选择了离婚，原因更加让人心寒，原来两人在外就早有了“情人”。 因为对唐洛月的厌恶，父母双方都不愿意接受唐洛月的抚养权，本来，这种事情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但是她父母双方的政治权利都很大，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父母双方愿意每月承担唐洛月的生活费，但是不同意唐洛月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对于唐洛月来说，这就像晴空霹雳一样，以前虽然父母都疏远她，但是至少她还能有一个家，即使这个家建立在冰冷的政治婚姻上，而现在，对她来说最亲近的两人在同一时刻将她抛弃，虽然父母提供的生活费完全可以让她过上充裕的生活，但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还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呢？ 在雨中，唐洛月哭过，喊过，但是回应她的只是父母冰冷的背影。唐洛月也曾堕落过，喝酒，泡吧，染发，她那故意染白的鬓角正是当时的写照… 不过，来到高中以后，她遇到了韩灵姗，在她身上，在这所学校中，唐洛月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她开始变得乐观，变得阳光，只为掩盖她曾经的创伤，她和韩灵姗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她会在别人欺负韩灵姗时挺身而出，韩灵姗也会在寂静的夜晚倾听她的哭诉… 本来，唐洛月应该能在这所充满活力的校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但是前段时间，她的父亲突然找到了她，希望女儿能够和他一起出国，不为别的，因为日益衰老的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他想弥补曾经给女儿留下的伤口。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唐洛月的父亲失去了生育能力，而母亲和情人生了一个男孩，父亲不愿孤独终老。 本来，唐洛月对父亲是充满了厌恶，她不愿离开这温暖的校园，但是看到父亲头上已经被岁月染白的头发，唐洛月真的狠不下心对他冷脸相待… 最终，不希望父亲孤老终身的她，决定和父亲一起出国，而这几天，将会是她在这个温暖的校园能过的最后几天… 艾逸沉默了，他真的想不到阳光的唐洛月居然有这样的往事，确实，他以前几乎从来没有去特别关心过她，因为他觉得那样阳光的女孩心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阴影，没想到… “月月虽然没有告诉你，但是艾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最后的这几天，多去关心一下月月，至少，不要让她在这个学校有遗憾，好吗？”韩灵姗抿着小嘴，认真地说。 遗憾？艾逸不知道韩灵姗为什么说这个词，他冲韩灵姗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来到教室，艾逸在位置上坐了下来，陈志远偷偷摸摸走了过来。 “干嘛？” 陈志远弱弱地问道：“艾逸，你今天是哪个人格？哭泣型，开心型，还是愤怒型？” “去你的！”艾逸骂道，“你小子还是多关心关心今天晚上怎么和许墨白相处吧。” “怎么相处啊？吃顿饭，然后舞会不就开始了？”陈志远挠着脑袋。 “对啊，舞会开始了，然后呢？” 陈志远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聊聊天吧…” 艾逸恨不得揍陈志远一顿，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艾逸捏着拳头，说：“你就不打算邀请她跳个舞什么的？亏你还是我大情圣的弟子，跳舞可以快速拉近两人的感情，凭你们的关系，到时候感情还不是迅速升温？到时候火花四溅干柴烈火…” 陈志远赶紧打断，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说：“你乱说什么啊，我们还没到那地步呢…再说了，我也不会跳舞。” 一提到跳舞，想起那天舞会上，周雨夜和迈克两人的身姿，艾逸感觉心里酸酸的，不过他很快压下这股不快，拍了拍胸口，说：“没事，你大哥我曾经可是舞圣。” “你能再自恋点吗…” 虽然艾逸的话过于夸张，但是他并不是不会跳舞，玄夜这个组织，可以理解为精英特工组织，成员有时经常需要假扮社会名流什么的混入舞会，所以学会基本的舞步是他们的必修课。 虽然艾逸对跳舞不太感兴趣，但是假如真的要他跳舞，他也不会因为不会跳舞而尴尬。 艾逸也不想和他废话了，自己这边都还没有处理好呢，居然有空去管别人的感情，艾逸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老天爷此时也给大家助兴，虽然昨天平安夜有下雨，但是今天却是云消雾散，一轮似血的残阳挂在天际，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缓缓下落，仿佛是为那美丽无涯的黑夜演绎一首完美的开幕曲。 远方，黑色的夜幕渐渐侵染着天空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浓香的黑墨在纸上扩散，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如同一颗颗皎洁无暇的珍珠洒落在黑幕之上，迎合着那牛奶般细腻的乳白色月光，仿佛远古的神迹一般悠远，神秘… 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老师都还没有宣布下课，同学们就已经蠢蠢欲动，希望能够穿上那华丽的礼服，在异性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最后十分钟，任课老师已经压不住场面了，不管怎么强调今天的知识对高考的重要性，丝毫没有办法打击同学们的积极性，最后，老师觉得再讲下去也没用了，干脆宣布提前下课，迎来了同学们的阵阵欢呼。 现在是晚餐时间，学校在张灯结彩的食堂为大家准备了精美丰盛的圣诞晚餐，好多同学为了吃这个圣诞晚餐，一天都没有吃饭。圣诞晚餐结束后，也将是今天的高潮，圣诞舞会！ 一得到老师的下课指令，同学们就像炸开了锅一样跑向食堂，生怕去晚了没得吃。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平时一些地下作战的情侣们什么也不顾，拉上自己另一半的手就欢呼雀跃地跑向食堂，连陈志远这样的胆小鬼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居然也大胆地拉上了许墨白的手。 两人都属于那种腼腆的类型，此时牵着手的两人脸都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不过许墨白并没有拒绝，抿嘴微笑地和陈志远跑向食堂。 就在大家三五成群跑向食堂的过程中，不知为何，看着同学们三五成群消失的背影，艾逸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感，他们都有自己的伙伴，而自己却没有，因为自己不属于他们。此时他多想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他的心扉，和他一起玩一起闹，带着他一起融入大家的生活。但是他知道，不会有这样的人，至少他身边没有。 平时，艾逸喜欢胡闹，喜欢耍宝，大家都觉得艾逸很阳光，很快乐，但是只有他知道。其实，他也是需要人陪伴的，就像周雨夜和唐洛月一样，也许外表看去，她们都很阳光，坚强，但是内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在大家欢聚的同时，她们不属于那里的热闹，需要有个人，和自己静静地在一起，在一个安静得地方，静静地谈心… 终于，艾逸能体会到这么多年来，唐洛月的心情了… 艾逸轻叹了一口气，跟在大部队后面跑向了食堂。 学校的食堂很大，有四层楼，第四层平时是专门给老师开放的，不过现在，所有老师都和学生们聚在一起，不管这个学生是不是成绩优秀的乖宝宝，大家如同家人一样欢聚一堂，第四层也塞满了学生。 平时，食堂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学生的，因为好多学生都喜欢自己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不喜欢吃食堂的东西，不过现在，整个食堂已经塞满了人，彩带在大家的头顶横过，圣诞树在楼梯口静静地摇曳，绚丽的彩灯点缀着温暖的空间，大家在如此的气氛下，都欢呼雀跃起来，在寒风凛冽的冬天，整个食堂温暖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身边很热闹，但是艾逸心里还是感觉到一种…冷清！那种感觉，就像过年，一个人站在阳台的寒风中，独自看着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就像独自坐在屋内，透过玻璃，聆听那变得空灵异常的烟花声。 孤独的冷清，冷清的孤独，虽然也有不少同学来和艾逸聊天，但是艾逸知道，他们并不是一类人，他们永远都不会走进对方的心扉…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道诱人佳肴的呈上，原本就饥肠辘辘的同学们情绪几乎高到了极点，一些手抓的食物还没有摆上餐桌，就被大家的“黑手”抢走了一半，更有趣的是艾逸的班主任，他不仅没有阻止学生们，反倒像个孩子，和大家挤成一团开心地争抢盘中的食物。 好幸福…艾逸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将过去抹掉，变成一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少年。 不仅是艾逸，其实许多男孩都幻想过，假如自己在学校读书，还能有着一个特殊的身份，比如特工，那会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 艾逸现在明白，假如真的这样，那么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孤独，就像现在的艾逸，因为你永远也无法和大家融入到一块，哪怕平时玩得很来，但是你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走进对方，你只能是这片温暖中那独存的寒冷… 突然，艾逸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那东西飞的速度很慢，艾逸随手一接就接住了，艾逸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炸鸡腿！艾逸向着丢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班主任一手拿着个鸡腿，冲他微笑着。班主任微微举了举手中的鸡腿，仿佛是举着酒杯向艾逸敬酒，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艾逸会心地一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伙子，不开心吗？”班主任坐到了艾逸身边，这几天艾逸的表现都不太正常，先是看了一场烟花以后哭了，然后第二天兴奋地要死，后来又像鬼附身一样冰冷，最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班主任是无神论者，恐怕真的以为艾逸被什么恶鬼缠身了。 艾逸耸了耸肩膀，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说：“没有啊，开心着呢。” 艾逸的眼睛很深邃，别说是班主任，恐怕是他的亲生父亲艾宇都看不透，十年的训练，艾逸早就习惯把事情藏在心里，只要他想，他的眼睛不会像对方透露出一丝讯息。 不过在刚才艾逸发呆的时候，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失落还是被班主任捕捉到了，虽然班主任是个很开明的人，他不太会去管学生的心事，因为这是他们的隐私，他们的自由，即使是打着“为孩子心理健康着想”的旗号，也不能去强行探求。 不过现在，班主任觉得确实有必要和艾逸说说话，当然，如果艾逸不肯，他也没办法。 “呵呵，小伙子，你还年轻着，还有好多东西等着你呢。不要像个忧郁症患者一样，说说，是不是向哪个女孩表白失败啦？” 艾逸被班主任逗乐了，他无奈地笑道：“拜托，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失恋的人吗？” 班主任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开个玩笑，我只是觉得你有心事，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是都喜欢聊这些嘛。” 艾逸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着头，说：“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才能和大家融成一片？” 班主任发愣了，他相信，假如在班里评选最受欢迎的男生，艾逸一定荣登榜首，假如没有艾逸，班级里的笑声恐怕会减少百分之八十，为什么艾逸会问出这种话？ 班主任咽了咽喉咙，说：“艾逸，你没事吧？你平时不是和同学们都挺玩得来的吗？你们的关系都很好啊，你们已经融成一片了。” 艾逸微微一笑，仿佛一个沧桑的老人，深邃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他淡淡地说：“其实，很多时候，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假象罢了…”，艾逸顿了顿，有些复杂地说，“谁都会有一副摘不下的面具…” 班主任彻底愣住了，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那个无忧无虑，喜欢耍宝的阳光少年吗？第一次，班主任发现，也许艾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阳光快乐，他，有很重很重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