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痛苦的心
何卓群把双手从键盘上轻轻抬下，挺了挺背脊，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庞，缓缓地说：“你总算听够了！” “你知道我弹了多久？”何卓群伸出他那修长的发红的手指。 尤悠摇摇头。 “因为你没有叫我停止。”他静静地望着她，微笑着。 尤悠蹙着眉，挂满泪珠的脸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我想治好你的眼泪。”他一脸温柔地望着她。 尤悠依然摇了摇头。 他沙哑着嗓子说到：“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天下的男人并不止凌潇天一个！” 尤悠震惊地凝视着他，何卓群，那个在她被抢劫后帮她包扎伤口的艺术家，那个永远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出现的男人！ 她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用手轻轻去握住他那修长的手指，啜泣着说：“谢谢你！” 他低语到：“如果你不认为我是乘虚而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做你的丈夫！” 尤悠垂下双眸，讷讷地说：“可是你明知道……明知道我爱的不是你！” 他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他握住了她的双手。 微笑着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爱上了你？” 尤悠蹙紧着眉头，仔细地望着他的脸。 “怎么可能？”尤悠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 “你有那么丰富的人生经验，你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你不可能爱上我！”尤悠喃喃低语。 “尤悠，我的求婚是认真的。我们可以马上举行婚礼，然后，我带你浪迹天涯。”他深情地望着她。 “浪迹天涯？”尤悠一愣，她曾经也想过与凌潇天一辈子浪迹天涯，现在眼前的男人说出了她曾经的愿望。 何卓群紧紧地盯着她，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点了点头，“是的，浪迹天涯！” “但是……但是……”尤悠仍然嗫嚅着：“我并不爱你！你就像我的大哥哥一样，那是一种暖暖的，nongnong的亲切感。” 他再度微微一震。 “人们并不一定为爱情而结婚，是吗？凌潇天和程璐也要结婚了！” 凌潇天，尤悠心中猛然一痛。 铃……铃…..何卓群的手机铃声不断地响着。 他依然深深的注视着尤悠，接着，他低叹了一声，看了看微震的手机，按键，一不小心按了免提，手机里传来秘书的声音。 “何总，晴朗对盛龙在二级市场的收购很成功！” “冷，能不能停止对盛龙的收购，没有了盛龙，凌潇天什么都不是，盛龙是他一生的心血，他的未婚妻的脸也毁了，他要照顾她一辈子，现在他已经很惨了，请你给他留一条活路。” 尤悠乞求地瞪视着他。 “你真的很爱他！晴朗对盛龙的收购不是我何卓群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是我爸，还有诸股东共同的决议，你的请求，我尽力协调，放心，凌潇天那么霸道，这点挫折算什么，他会爬起来的，你低估他了！” 何卓群一边说着，一边附下身子，很绅士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温柔地说到：“现在，别在想这些烦恼的事情了，别在想凌潇天了，给你个任务，把我们的婚礼计划一下，时间，地点，形式都由你亲自策划，只有忙碌了，你才能摆脱这些无谓的空想！” 尤悠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丝感动，将眼底的泪涌了出来。 —————————— 公寓的门口，凌潇天拧着袋子，站立了几分钟，抽了好几根烟，伸手按了门铃。 今天早上，程璐已经出院了，他把她接到了公寓里，他出去买了点生活用品 门内传来程璐的一声大吼： “自己进来！门又没有关！” 凌潇天那双昔日囧囧有神的双眼此时疲惫不堪的垂了下来，上下眼皮几乎快要合住，也难怪，在医院里这么多天，他没日没夜地守着，几乎没怎么睡，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叹了口气，轻轻伸手推了推门，门果然是虚掩着。 他径直走进卧室，看到了堆得烂七八糟的桌子，还有堆满纸屑地板，床上还有刚吃过的饼干渣，程璐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正大叉着两条腿，歪歪斜斜地懒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长长的红色大花衬衫。 以前，程璐是最注重服装的，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的头发蓬乱，面目浮肿，她正用力地抓着左脸的伤疤的结痂，看样子她很痒。 看到程璐这个样子，凌潇天真是既难受又心疼，他走了过去，轻轻地握住她正使劲抓痒的那双手，然后，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块结痂。 程璐抬头望了他一眼，瞟了他一眼，张开口，说到：“潇天，你随便坐吧！别希望我能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收拾房间，脸毁了，人生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凌潇天看了一眼床前的木质沙发，整个沙发上堆满了胸罩、袜子、内裤，还有各式垃圾，比如刚吃完的薯片盒子、酸奶盒子。 凌潇天勉强着微笑着，好不容易在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可是，他发现屁股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粘在了裤子上。 他站起来，伸手扯了下来，那竟然是一张粘乎乎，填满了褐色药膏，程璐刚刚用来修复遮掩结痂的一块仿真皮肤，上面还混杂着结痂的血斑。 凌潇天皱了皱眉眉头，看到这么一张脏兮兮的半块仿真皮肤，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想呕吐。这半块仿真皮肤就像是程璐那栩栩如生的半边脸，他很惊奇那么爱美爱干净的程璐居然此刻这么随意的把它放在沙发上。而不是把它放在较隐蔽的地方，这是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愉快的东西。 他的表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哦，怎么了？”程璐嘲弄的吻：“这东西使你不舒服了吗？可是，它却要陪伴我余生!” “我为你难过!Joan，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样的，我们计划一下，马上结婚，我带你去漫游世界列国！”凌潇天埋头坐在沙发上，痛苦地喘了口气。 “哦！”她沉吟片刻，唇边扶起一个揶揄的笑。 凌潇天没再出声，点燃一根烟，在沙发上抽了起来。 良久，他按了按烟头，站了起来。 凌潇天这位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大男人，拧着刚刚上楼时满满的大袋子食材，在厨房忙里忙外，桌子上摆了几个小菜。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浴室的水哗啦啦地流着，程璐看了看镜子中这张令人忍不住想砸掉镜子冲动的脸，眼泪顺着水流哗哗地流下，她蜷缩着蹲了下来，靠在浴室的大理石墙壁上，抽泣起来。 做饭，吃饭，洗碗，收拾，凌潇天强撑着做完这一切，强烈的困意袭来，他一下子竟然在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今晚陪她过夜。 他想这个时候，自己是她唯一能重振希望，活下来去的勇气，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陪着她，用自己温暖的身体来温暖她冰凉的心。 一觉醒来，凌潇天看了看表，他居然睡了两个钟，已是十点。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程璐，洗了个澡，清爽精神了许多，正盯着墙上的电视里的男男女女出神。 人们往往是这样，想法都是勇敢的，都是好的，只是在付诸行动的时候，才是最考验的时候。 凌潇天在床边站了很久，眼前的女人，曾经是那么熟悉，校园的梧桐树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在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上，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曾经是那么舍不得吻她，现在他却吻不去了。 他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恼怒，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初恋，是他的梦中女神，此刻，他需要鼓起勇气去吻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突然，冰凉的唇附上了他的唇。 猛地，他睁开眼，看到了程璐光着身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站到了床缘，她紧紧地抱着他，狂热的吻着他。 他想回应她的爱，想温存她那凉薄的心，可是力不从心，他脑子里飘过的全是尤悠的影子，他僵硬的站在床边，任她吻着。 突然程璐停了下来。 “凌潇天，你说你爱我，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大谎言！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所谓的善良，所谓的内疚，所谓的怜悯，你置我何地？我不需要你的救济，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程璐突然激动地哭着说，眼泪流了出来，浸染了那块结痂，她用手轻轻地捂着左脸，光着的身子轻微地颤抖着，抽噎着说。 “Joan，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好累好累，给我时间，让我修整一下，相信我，嫁给我，让我好好的疼你，好吗？”凌潇天内疚地抬起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那块结痂，擦拭了满脸的泪水，然后帮她穿好了衣服，说了声：“睡吧！” 夜深人静，他听到程璐发出的轻微鼻息，知道她睡着了。 凌潇天不受控的想起了什么，他拿起手机，翻起了相册，事实上，只要停下来，他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她的身影，哪怕是躺在程璐的身旁，可是却在相册里翻不到一张他们的合影。 他缓缓走下床，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满满地一张纸，全是她的名字，尤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