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观剑
“我见你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总是抬头看钟，是在等什么人吗？”凌千弦问应翔天。两人此时正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等待开幕式开始，凌千弦的爷爷已经抛下他们到处逛去了。 应翔天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第六次看钟楼了。他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在等另外两个同伴，他们还在来的路上。” 凌千弦点点头，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应翔天开始对凌千弦的双剑感兴趣起来，他指着那一对长剑说道：“介意让我看看你的双剑吗？”随便看别人的兵器一般来说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凌千弦倒是没有计较什么，很爽快的答应后，那一对长剑就被递到了应翔天手中。 应翔天先是仔细抚摸了一下剑鞘，剑鞘很简朴，但也很光滑，摸起来手感比较舒服，可以说保养得比较好。如果连剑鞘都被保养得很好，那里面的剑就更不用说了。“这凌千弦倒真的是一个爱剑之人啊。”应翔天心中对凌千弦肯定道。 而应翔天这简单的抚摸剑鞘的动作却让凌千弦神情一凝，随即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应翔天这摸剑鞘的手法确实有点门道，可以看得出来他曾经仔细研究过剑，一般人看剑是不会在意剑鞘的，但剑鞘很多时候决定着这把剑的气息。一把剑出鞘之前，气息是会掩盖在剑鞘内，这时候这把剑的气息就取决于剑鞘散发的气息。凌千弦这对长剑在出鞘前散发的气息是简朴的，可以说有种毫无特点的感觉。 但当应翔天点着头轻轻握住剑柄后，“唰啦”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剑鞘内部响起，应翔天只是轻轻将剑抽出几厘米，但这清脆的声音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看着应翔天那逐渐充满神采的双眼，凌千弦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已经感觉得到应翔天确实是对剑有一定研究，单单从听一下长剑出鞘的声音就能让他喜悦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他真的是内行。 普通人听剑的声音是听不出个所以然的，但专业的工匠就不同了。他们可以从剑震荡的细微差别判断出剑的锻造情况、材质、特点甚至是出处，从应翔天那越来越兴奋的神情上看，他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 再接下来，应翔天缓缓将其中一把长剑抽出，这一回长剑倒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其上的寒芒却在应翔天双眼中回荡、闪烁。 “这不是一把简单的剑，不对，应该是‘一对’，尽管它外表看起来很平庸，但实际上却将锋芒都内敛了。而且这内敛还不是简单地内敛于剑鞘内，在它抽出来前，它的锋芒内敛于剑鞘内。而当它刺向敌人时，它的锋芒会再一次显露出来，这是第二次内敛。确实不简单，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它第二次内敛锋芒的效果还真的看不出来。确实是好剑！”应翔天嘴角翘起一抹弧线，充满自信地道。 凌千弦已是带着震惊与敬佩的目光看着应翔天，他真的没想到会第二次听到对这对剑这样的评价，而第一次听到这样一针见血的评价是在打造这对剑的那名匠师那里。 如果灵儿在一旁，她会对应翔天此时的表情感到很惊讶的。平时温和憨厚的应翔天此时脸上带着的微笑却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使他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势。大概这也是因为应翔天只有在锻造这方面才能有较大的发言权吧，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整个人自然也会底气十足。 再接下来，应翔天充分诠释了一名优秀的铁匠应该怎样将一把剑看透。只见他将头凑到抽出来的那把长剑面前，双眼从最近的地方观察剑面，丝丝寒光从剑面上刺进应翔天的双眼里，彰显着它那非凡的气势。 应翔天就这样静静看了几分钟，然后伸出右手中指停在剑面上，突然猛地朝银白色的剑面一弹。“嗡”的一声像是共鸣一样响起，应翔天仔细听着这仿佛要让人迷倒在其中的回响，使凌千弦都觉得他已经沉浸在其中。 半分钟后，这沁人心弦的声音才止住，接着应翔天却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起来。凌千弦看着应翔天手里的长剑，突然间他心里开始期待应翔天即将给出的评价。 过了半晌，应翔天突然睁开双眼，明亮的眸子向外散发着洞察的光芒，这气势甚至不输灵儿在开启真实之眼时的状态。 应翔天轻舒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平常一直挂着的温厚笑容，朝凌千弦笑着说：“确实是好剑，你的另一把剑跟它是一模一样的吧？” 见凌千弦给了肯定的回答，应翔天接着道：“材质是玄钢，里面还混有少许秘银和南海砂，这一切使得它从无论是硬度还是重量都是适中的水平。再加上它在锻炉里压制时是用六阶以上的灵气火焰温养，这使它自身带着的气势倒也相当不错。整体上来看，它很难露出自身的锋芒，气势也是中规中矩，再结合它的材料上也并无多大亮点这一个特性来看，锻造它的人的最终目的很明显，那就是隐藏它的锋芒，使它的气息最大程度内敛！” 凌千弦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到了一般，他的双眼也开始发出兴奋的光芒，就像刚才应翔天看剑时的模样一样。他露出迫切的神情，期待着应翔天继续说下去。 “不得不佩服锻出这把剑的人，他的思路十分清晰，从材料到锻造手法这一切都做到中规中矩毫无亮点，最终也确实使这两把剑的气息完全内敛。但也许是做得太过完美了，毫无特色反而成为了它最大的特色，仔细想多一点就很容易发现它的特殊之处。平常的铁匠都在尽全力锻造出最有特色的剑时，突然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弄出一把毫无特色的剑，这毫无疑问是不正常的，这也使它在万剑中成为相当特殊的存在。”应翔天手指轻轻挥动，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而坐在一旁的凌千弦的神情却有点不一样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心里泛起的是滔天骇浪。“老头……您当初说世上没有第三个能看出这对剑玄机的人，貌似现在他就坐在我面前……”凌千弦心中也在颤抖着说着。 应翔天口中滔滔不绝，脸上的笑容愈盛：“它的外表很中庸，但如果不仔细研究我还真的被它骗了过去。如果只是这对剑只是单纯的中庸，却没有内敛的锋芒，那它无疑是没用的，只能说是真正沦为一对平庸之剑了。但刚才我弹了一下它的剑面，里面传出的回响带给我的信息很令我震撼。” 应翔天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没想到在如此平庸的外表下，它的剑尖竟然是用玄钢母制成的，要知道一千克的玄钢母可是需要用接近半吨的玄钢才能提炼出来啊！玄钢母的硬度比玄钢要高太多太多了，用它作剑尖，不仅使它在平庸中带出自己独特的锋芒，还使材质与其它地方不同的剑尖跟整把剑融为一体，毕竟玄钢母的颜色跟玄钢的颜色差不多。” 应翔天顿了顿，转而将长剑收回剑鞘内，双手递回给凌千弦，一脸期待地说道：“这对剑内敛千日，只为出鞘一时，内敛全场战斗，只为刺穿对方身体一时，真是奇妙的一对剑啊！很感谢你能允许我仔细观察它，这种特别的思路确实很让人受启发啊！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见一见那位锻造这对剑的匠师。” 凌千弦此时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语，双眼睁大充满震惊，双手接过应翔天递来的双剑后还在微微颤抖。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是不是也是匠师？” “我就是个不入流的村庄铁匠罢了，我爷爷才能算得上是个匠师，但平时别人也很少对他用这个称呼，而我也只是跟他学过几手。”应翔天笑着挠头道。 凌千弦微张的嘴又闭上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拍拍应翔天的肩，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开幕式要开始了，我想你的朋友会在开幕式期间到的，我们先去看吧。” “啊！已经快要开始了？”应翔天刚才一直沉浸在凌千弦那对奇妙的长剑上，完全忘记了时间，抬头一看钟楼才发觉离开幕式开始只剩下两分钟了。 凌千弦见应翔天在愣神，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再不走就要错过双子星对决了，这个可是千万不能错过的。咱先去看，边看边等你的朋友就好，他们肯定知道你在哪里的，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应翔天轻轻咬咬牙，又抬头看了看钟楼，再看着朝他微笑的凌千弦，最后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看来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应翔天心道，“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啊，于晨曦可是要在开幕式结束的时候见到灵儿，到时候如果见不到人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