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下山
乾坤宇锋剑，白帝城十大灵剑之一，传承悠久，来历莫测，此刻静静放在桌上，通体闪烁幽蓝光泽，朦胧神秘，似是深海波澜，弥漫诡异气息。 望着乾坤宇锋剑，姜尘突然心生悸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把剑，很熟悉，又很陌生，姜尘不由皱起眉头，仔细思索。 “难道乾坤宇锋剑跟我有缘？” 乾坤宇锋剑萦绕微光，丝丝无形气息流露，如同纽带一般，跟姜尘意识相连，传递出亲切依恋之意。感受到这种真实无比的感觉，姜尘表情变得极为怪异，白帝城乃是剑修圣地，自是剑术绝伦，每名弟子，无论是入门弟子，亦或是执事弟子，手中皆有仙剑。 剑修，手中有剑，方才百战不殆。 修士选剑，剑亦选人，尤以灵剑，颇具灵性，唯有心意相通之人，方才能得其认可，姜尘苦修丹道，从未用过剑，根本不算真正剑修，以乾坤宇锋剑如此灵性之剑，怎会选他做主人？ 其中内情，着实令人难以捉摸，姜尘微微迟疑，伸手将乾坤宇锋剑握在手中，随着灵剑入手，那种血脉相连之感，竟是越发浓郁，乾坤宇锋剑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剑身陡然颤动起来，发出阵阵欢喜之意，爆发璀璨灵光，一道清越剑鸣冲霄而起，久久不息。 “灵剑通灵，自行择主！” 见状，姜尘低声呢喃，眼中奇光闪闪，低头凝视着灵剑，用手微微摩挲着剑身，肃然说道：“既然你选择随我，姜尘自不相负。” 明武虽说已将此剑相赠，但姜尘岂是言而无信之人，自当为明武炼制灵丹，以此了结因果，况且灵剑择主，若是姜尘失信于人，恐怕会让灵剑蒙羞。 剑者，当光明正大，勇猛精进，百折不屈。 故而，姜尘只能暂且放弃下山念头，漫步圃田之中，搜寻灵药，虽然经过数次培植，炼制筑基三丹的灵药，已是有所储备，但依旧难以集齐，龙虎丹尚缺紫猴花，培元丹还少七叶灵芝，洗髓丹没有主药凤尾果。 这三味灵药，皆是主药，缺少其中一样，都无法炼制出筑基三丹，见此情形，姜尘微微蹙眉，而后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却是想到解决之法。 当日曾定下规矩，凡白帝城弟子，可以灵药兑换聚灵丹，起初姜尘过于轻视门中弟子力量，并未言明到何处兑换，导致众人涌来药园，让姜尘不胜其烦，后来姜尘没有办法，便将此事交给凝丹台弟子负责，而后姜尘不管不顾，如今想来，想必所缺灵药，凝丹阁应有多余。 念及于此，姜尘快步走出药园，向着凝丹台而去。如今的凝丹台，早已没有之前那般冷清，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姜尘踏入凝丹阁之时，便是瞧见一些凝丹台弟子正在眉飞色舞，聊得火热。 “姜尘……姜尘师兄……” 一名眼尖弟子，瞧见姜尘进来，结结巴巴惊叫起来，凝丹阁之中，谈笑之声戛然而止，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恭敬，连忙屈身行礼。 “勿要多礼，姜尘来此，只为讨要灵药，你们继续……”姜尘神色温和，并未责骂于他们，将所需灵药报出，很快便有弟子将灵药送来，望着手中玉盒，姜尘颇为高兴，冲着众人微微点头，便是大步离开凝丹阁。 灵药完备，姜尘进入丹房，开炉炼丹，以他如今丹术修为，炼制下品灵丹，可谓手到擒来，纵然是中品灵丹，成功率也非常之高，一天之后，姜尘出关，来到展剑台找到明武，将三种丹药交托于他，细心嘱咐之后，飘然离去。 答应明武之言，姜尘已是做到一半，至于剩下醒神境灵丹，姜尘并不着急，大可自南疆归来，再行炼制，毕竟明武短期刚刚突破灵仙之境，除非真仙转世，不然休想在两三年之内在做突破，达到醒神境瓶颈。 诸事无忧，姜尘静极思动，终于准备南疆之星。不过在此之前，姜尘还有些许琐事，倒不是姜尘拖泥带水，而是置身其中，本就诸多牵绊，尤其姜乐之事，姜尘终究难以放心，自是应该亲自前去探望，多番嘱咐，以保万全。 姜乐在后山思过三年，其实是姜乐自己意愿，亦是姜尘所想，姜尘隐瞒他体内仙魔种，将隐患极度淡化，甚至谎言可以凭一己之力驱除魔气，姜乐便是有了动力，自行领罚，想要静心修道，早得自由身。 听闻兄长欲下山历练，姜乐微微惊讶，自是羡慕不已，从他六岁来到白帝城，六年过去，还从未踏出白帝城一步，每每见到同门乘风御剑，饱览神州河山，他便心慕不已。 “姜乐，你且安心在剑塚修炼，若是能够驱除魔气，为兄自当向掌门真人求情，让你来去神州之间。”望着姜乐眼中nongnong羡慕之色，姜尘微微叹息，开口说道。 “哥哥放心吧，姜乐定不负哥哥所望，一定刻苦修炼，脱离魔魇。” 逗留片刻，姜尘便决然离去，他没有告诉姜乐此行之地，亦没有告诉他下山缘由，因为姜尘不想让其担忧。 走出后山，姜尘下意识来到藏经阁，望着藏经阁大门，微微犹豫，终究是化作一声长叹，飘然而去，所谓相见不如不见，既已看透，又何必痴缠，徒增烦扰。 姜尘漫步白帝城中，眺望远方缥缈群山，走过苦修之地，来到眷恋之所，白帝城每一个地方，他都驻足片刻，而后方才离开，这一次离去，不知多久方能归来，在白帝城中六载，姜尘早已将其当家，此番离去，心中不舍自是难以言表。 …… 如此这般，又是三天过去，姜尘心中已无牵挂，收拾行囊，来到丹阁之中，向白丹长老辞行。白帝城超然物外，若非掌门长老允可，门下弟子不许下山，故而姜尘想要离开，须得白丹长老亲口同意。 “已是准备妥当，仍旧决意下山？” 白丹长老坐在上首，望着眼前青年，曾几何时，当年十二岁少年，毅力惊人，背负幼弟，历经劫难，来到白帝城，同样那般决然，弃剑道投身丹道，眨眼之间，时光飞梭，六年过去，曾经稚嫩少年，已然成长，虽不是如何英俊风流，却自有沉稳坚韧之气。 曾经过往，似画面闪过，白丹长老目光复杂，摇头轻叹，若是没有姜乐，以他资质，或可登临丹道绝巅，成为天地大劫之后，第一位集丹术大成之人，但若没有姜乐，姜尘是否会如此坚持，十年如一日，永不言弃。 虽然不想承认，但白丹长老沉默，便是已有答案，一饮一啄，皆有天意，亲情羁绊，道心蒙尘，但却未必不是好事，因为心中有所坚持，故而能勇往直前。 “既然如此，为师多言亦是徒劳，一路当心！”白丹长老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若是此行顺利，切莫耽误年后门中小比。” 见姜尘欲言又止，白丹长老甩动衣袖，道：“为师知你不喜争斗，以往门中比剑，你皆以闭关推脱，然此次不同，本次比剑前十，可参加昆仑盛会，若是能在盛会中夺魁，奖励丰厚，据说八大门派狠下血本，不光拿出灵器奇珍，仙水岩更是将不老泉作为奖励。” “不老泉？！” 姜尘惊骇莫名，他博览群书，对天地奇珍知之甚详，这不老泉乃是仙品灵物，为一口仙泉酝酿而出，历经五百年岁月，才生一滴，一滴不老泉，可让修士重活一世。 不论是凡夫俗子，亦或是仙道修士，更不管你修为多高，只要你寿元将尽，服下不老泉，你便可重活一世。 自不老泉现世，便一直被仙道修士所觊觎，若非八大门派之一仙水岩镇守仙泉，恐怕仙泉早已给修士喝干，纵然仙水岩独占不老泉，依旧不够自用，从未外送。 姜尘没想到，此次昆仑盛会，仙水岩如此大气，连不老泉都拱手相送，明白不老泉妙用，姜尘没有理由不参加，虽然此物珍贵，势必吸引众多英才汇聚，但姜尘何惧之有。 “多谢师尊提点，姜尘绝不会错过门中小比。” 白丹长老莞尔轻笑，点了点姜尘，道：“为师就知如此，也罢，你去吧。” 姜尘望着白丹长老，双眼微微泛红，而后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哽咽道：“师尊保重。”说完，姜尘起身，毅然踏出丹阁。 “若是方便，自去看看明华……” 姜尘脚步一顿，微微点头，又缓缓摇头，直奔山门而去。 望风台，云气缕缕，仙雾缭绕，霞光点点，在缥缈云气之中，一道倩影迎风而立，衣炔飘飘，宛若乘风飞仙。 “姜尘师弟离山，却不曾向明华辞行，莫非在师弟心中，明华便是如此陌生？” 姜尘沉默无言，透过蒙蒙雾气，凝望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而后低下头，说道：“姜尘以为，这世间懂我之人，便唯有师姐……” 闻言，明华猛然看来，二人目光在虚空交汇，明华嫣然而笑，那片刻美丽，天地为之失色，姜尘看得呆了…… “明华一生未曾执剑，师弟今日离去，明华愿为君舞剑……” 青丝舞动，衣裙翩飞，剑光霍霍，望风台之上，缥缈云气之中，绝美身影，倾城绝世，为君舞剑，风华绝代，姜尘含笑下山，回望之时，那道倩影依旧未曾停下，不知何时，云雾之中，还有一道紫影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