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昌都战役（六）

    逃回昌都城的索南旺堆站在城头上，浑身颤抖的拿着望远镜察看着城外的战况，不应该叫战况了，应该叫屠杀。【】在他望远镜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是，整个战场回荡着的“缴枪不杀”的怒吼和“砰砰”的枪声，然后就是一个个茫然的藏兵被枪杀。在战场上，凡是没有放下武器的藏军，都被杀了个精光。只有那些机灵点的，丢下手里的武器的藏兵们，才留得了性命。

    这一幕看在索南旺堆的眼里，他都不知道是该骂汉人无耻还是埋怨那些代本官好。这些被杀的藏兵，基本上都不会汉语，当然听不懂这些夹杂着川音的汉人士兵们在喊的是什么，可谁管你听没听懂呢？喊话之后，手里依然拿着武器的，直接面临的就是死亡。藏军各个代本里，以前由于基本上都有英军顾问，这些藏兵，对英语多少能了解点，虽然不会写，但听还是能听懂一点，他们要听从命令，听不懂就要学一点。可真没人教他们说汉语，除开一些僧官和臧官，藏人里能听懂汉语的人并不多。当然，那些和汉人杂居的地方的例外。

    这事骂汉人无耻可以，埋怨那些代本官也可以。骂汉人无耻是因为，你喊缴枪不杀用藏话喊不行吗？你用汉语喊，藏兵们听不懂，自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个还在发愣，就这么丢了性命。埋怨代本官是这些代本官大多能听懂汉语，多少也教士兵们说几句啊，就算不是为了今天保命，抢了汉人的地盘，想管住，也需要懂点汉语的不是。

    索南旺堆那想过王瓒绪的用意，王瓒绪这个命令下去的时候。他是诚心报复这些藏人的不自量力和要这些藏人胆寒。他知道昌都城上的藏人都在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看到没？放下武器可以活，拿着武器的都要死！其次，也是变相警告索南旺堆，别以为我怕不能安抚藏人而不敢杀人，我杀人不会手软的。

    还别说，王瓒绪想要的效果，还真就达到了。索南旺堆站在城头上，现在是惊恐、心痛、颤栗、震撼、后悔等种种心情交织在一起。经过这一战，他知道藏军已经完了，现在剩下的，恐怕他这里已经几乎是全部了，拉萨城里剩不了多少兵了。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热振率领的七千多人就没了，他的不到五千人的部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心痛的是，城外覆灭的藏军里，就包含他曾经统领过的二代本，他曾经的老部下。后悔的是，这下，再要降的话，汉人还会信吗？还能容许他据守着昌都吗？

    看了看站在他身边，同样面无人色的三代本、七代本、九代本的三个带兵官。索南旺堆叹了口气，转身往城下走。从三个带兵官的脸上，他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怕是和自己差不多，他们也同样被汉军的狠辣吓着了。

    “你们说吧，打算怎么办？废话就不要说了。”回到他的总管府，来到大厅上，他看着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带兵官，索南旺堆直接问道。实际上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出了投降的决定，这仗已经没法打了。跑也没出跑，退路都断了。援军也不会再有了，就他们这点兵，想要据守昌都，不但守不住，怕是还要搭上不少住在城里的藏民的命。

    “降了吧！”现在实力眼下最强的三代本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道。

    “降了吧！”七代本和九代本也不约而同的请求道，眼里充满期冀。

    “降了！”索南旺堆点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如释重负？怅然若失？悔不当初？亦或是不甘？屈辱？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但他知道，这是眼下唯一正确的抉择，如果再等汉军进攻，也不过是徒劳的多牺牲一些藏人的性命。

    索南旺堆的使者在第一时间就出城去求见王瓒绪。王瓒绪对索南旺堆这么快就觉定投降，虽然在意料之中，可还是觉得有些太快了。“告诉你们总管，城内所有藏军都必须解除武装，我在城外为他们建立营地，他们必须到营地集中。随后我派部队接管昌都的城防。”王瓒绪还有点担心索南旺堆使诈，提出他的要求。

    对王瓒绪的要求，索南旺堆答应的非常痛快，五千藏军解除了武装，住进了城外临时建立起来的兵营。这意味着藏军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也意味着dl辛苦建立起来的新军的覆亡。余下在拉萨那千余人，已经可以完全忽略。好在王瓒绪虽然解除了藏军的武装，却没剥夺索南旺堆在昌都的行政权力，依然让索南旺堆行使昌都总管的职权，当然，这个职权里是不包含军权的。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昌都战役总算是落下了帷幕。现在的藏区，已经犹如一个敞开了怀抱的女人，任人予取予求。王瓒绪除了向刘湘报捷，剩下的事就是行军了。除开一些小股的地方势力还有可能负隅顽抗之外，已经不可能有大的战事。

    远在拉萨的dl得知热振全军覆没，索南旺堆率部投降的消息，在发了一天呆之后，给索南旺堆发去电报，表示他接受王瓒绪提出的所有条件。形势比人强，还由得他不答应吗？索南旺堆接到dl喇嘛的电报，也只是撇了撇嘴。

    说实话，投降以来，索南旺堆对王瓒绪统帅的汉人军队的敌意正在逐步减少。虽然，王瓒绪也要求索南旺堆为他的军队征集粮食、rou类和蔬菜之类的补给，但很少有酒之类的要求。军中除开战时和节假日是禁酒的，汉人军纪也出乎索南旺堆意料的严整。接管昌都的防务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扰民行径。特别是在城外的藏军军营，王瓒绪还派出一些懂得藏语的官兵，在军营里开设文化课，教导那些藏兵开始学习汉语。

    当然，王瓒绪也明确告诉他，接下去，会派遣汉人官员进入藏区，到各个城市地区担任官员。不过，目的却是要把汉区的各种先进观念和生产技术引入藏区。比如耕种技术，水利技术，还要在藏区建立一些加工厂，加工毛纺、皮革、rou类等等。只有一条是索南旺堆心里反对的，那就是要废除奴隶制。不过，也只是心里抵触罢了，他可不敢流露出来。

    在拉萨的dl活佛现在头痛的是怎样对付就要再次回到扎什伦布寺的班禅活佛。自从在1915年，dl活佛利用他控制的噶厦政府，成功接管了后藏的行政权力之后，他与班禅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不然的话，班禅也不会出逃，跑去蒙区。现在，这个对头要回来和他分享权力了。dl活佛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杨寰宇，岂止是要让班禅活佛回来和他分享权力，更是要彻底剥夺他对藏区的行政权力。给他保留的也只仅仅是做为宗教领袖的地位而已，而且，还是一个随时可以取代的宗教领袖，替代的人自然就是班禅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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