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仰天岗攻防
卫立煌在南丰一线虽然接到命令暂停进攻，不过他在南丰依然将整个师的兵力以战斗序列展开，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和他对阵的罗炳辉九军团此刻是最尴尬的，因为他刚接到一份命令，调他手下的龚楚，出任湘、粤、桂边区农民军总指挥。只是现在龚楚刚刚在南丰附近，与国防军的遭遇战中失踪，下落不明。这让他顿时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向上汇报龚楚失踪？可万一龚楚只是失散，过两天回来呢？还有就是罗炳辉对龚楚的处境自然也很清楚，这事报上去，吃了败仗的龚楚铁定没好果子吃。有人正想抓龚楚的小辫子抓不着呢，现在直接上报，这不是直接把小辫子送过去？况且，龚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吃的败仗，也需要再进行详细的了解。 只是罗炳辉这次做的好事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仅过了一天，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了。而且这个消息罗炳辉是从最高三人组那里得来的，龚楚被俘，随即宣布加入了华夏国防军。这消息一经在华夏几份主要报纸上刊登。好在罗炳辉确实派出了人员前去南丰一带搜寻龚楚的下落，终于让他以“尚在核实龚楚下落，故未能及时上报的解释”蒙混过关。 龚楚的被俘投降，在农民军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这是自总书记向忠发变节之后，投降的农民军中，曾任职务最高的。以龚楚曾经担任过的代理总参谋长的职务，是农民军中，政治官员意外，军中实实在在的二把手。曾在如此高位上的干部，尽管在政治斗争中饱受倾轧，被俘时仅是个团长，但龚楚竟然在被俘仅一天之后就变节投敌，还是让农民军高层人员感到无法接受。 当然，在这些人里并不乏明眼人，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正是在眼下这种肃反愈演愈烈的情形之下，搞得人人自危，离心离德的直接体现。只是所有的人都出奇一致的对这件事保持的缄默，没人会互相谈论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可以在两个方面去解读，支持肃反的，可以把这事作为有必要肃反的例证，证明在农民军内部有很多意志不坚定者，或者说是投机者。而反对肃反的人，也可以说这是肃反造成的恶果，造成了革命阵营间的对立和分裂。 在湘赣苏维埃地区的北线，由于卫立煌停下了攻势，使得罗炳辉的压力减小很多，暂时与卫立煌的第二十七师形成了对峙。可西北方向上的一军团和三军团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新余正面的战斗就没停歇过。陈梦庚的138团在前锋营顶住一军团的试探性进攻后，连夜修筑起了防御工事，等138团全团抵达之后，陈梦庚略作休整，就组织了560营和561营，分两路向仰天岗西北部和东北部上的守军展开了进攻。 按照林育容的布置，在仰天岗西北部设防的是第一师的黄永胜三团，东北部设防的是不久前刚刚吃了亏撤回来的李苗保二团，实力最强的杨得志一团放在了预备队的位置上。依照林育容的设想，在仰天岗阵地，就是要依据仰天岗居高临下的地利，迟滞和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并且黏住敌人。为布置在新余和仰天岗后面的总预备队第十五师和二师六团寻找战机，抓住敌人的漏洞，一鼓作气地击溃敌人。他等于设立了两个品字形的战阵，除开设立在仰天岗上的品字形布置外，以仰天岗和新余县城，加上总预备队，又形成一个更大号的品字形阵势，战斗首先在黄永胜的三团防线上打响。 黄永胜的三团总数约一千三百人，只有七百多支步枪和六挺机关枪。整个部队也分成三个营，在一线上展开的是武器配备最齐全的一营，二营和三营被放在了二线阵地。负责进攻的是138团的560营。560营的进攻是从派出的一个排的试探性进攻开始的，这个排的任务是探明对方在大约二百米的正面宽度上，敌人的火力配备以及人员配备，所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就要攻上去，而是在尽量保存自己的情况下，引诱敌人开枪，从而使指挥官摸清敌人的火力分布。 防御阵地上的黄永胜在看到这个情况后，他命令部队不许开枪，要等敌人接近，发起一个冲锋把敌人消灭掉就行了。他下这个命令，这一方面是因为黄永胜没有受过军校的系统教育，对560营发起的进攻只是这么小的规模，他误以为是敌人不敢进攻，这次进攻不过是做做样子。其次也是因为农民军的弹药不足，他算计着敌人不多要节省弹药。 不过很快黄永胜就抓狂了。进攻的敌人在距离阵地大约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上停止了前进，而是匍匐在地上开始使用火力侦察。“哒哒哒”的点射声此起彼伏，而黄永胜这边要是阵地上没有反应，他们会匍匐着挨近一点，然后继续开枪。如果阵地上有人反击，则会有远处的冷枪时不时的收割着三团战士的生命。 这样的打法让黄永胜极度的不适应，这个完全是在战斗中学会战斗的年轻指挥官面对这样的打法，实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冲锋吧，距离太远，而且进攻的敌人匍匐在地上，跃出战壕，怕是就要成为敌人机枪的靶子。用枪反击吧，常常只要战士手里枪响的同时，对方的狙击手就会对露头的战士进行点名，可要是不理睬，随着敌人慢慢摸上来，这阵地怕是守不住。这使的身材高大的黄永胜，在狭小的隐蔽部里气的直跺脚。 等到进攻的国防军匍匐着爬到距离阵地大约一百米的时候，国防军的迫击炮开始射击了。“嗵”“嗵”“嗵”随着迫击炮覆盖性的轰击，进攻的士兵们开始爬起身，猫着腰开始了冲锋。等到迫击炮的射击停下来的时候，冲锋的士兵们距离阵地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可让黄永胜目瞪口呆的是，冲锋中的士兵们，又甩上来一片的手榴弹弹雨。等手榴弹的爆炸过去，敌人已经冲进了阵地的战壕，开始横向清理战壕里的农民军士兵。 在战壕这种隔几米就有一个拐弯的地形里，国防军的ak-47发挥的作用，根本不是农民军配备的武器可以抵挡的。国防军自动组成了一个个的三人进攻小组，清理起战壕来，农民军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无奈的黄永胜只得下令放弃一线阵地，把一线阵地上的残余兵力撤往二线阵地，转而在二线阵地上组织防御。 这一次，黄永胜总结了前面的教训，他不再放任敌人的接近。二线阵地上开始响起枪声，只是让黄永胜吐血的是，随着他的反击，敌人的迫击炮再次袭来，凡是响枪的防御战位，一个不落的被炮弹照顾了一遍。等炮声停止，二百多米宽的阵地上几乎就没剩几个活人。很快，二线阵地再次失守。期间，黄永胜还组织过一次反冲锋，可很遗憾，他组织的反冲锋就类似于冲上去送死，不但没有取得丝毫效果，反而白白牺牲了三十多名战士。 这是自黄永胜从军一来，迄今为止打的最憋屈的一仗了。好在560营在占领二线阵地之后，把精力放在了横向清扫上，没有继续进攻黄永胜的第三道防线。这仗没法打了，黄永胜一面派通讯员去给军团长林育容送信，一面琢磨着怎样把丢掉了两条防线再夺回来。 接到报告的林育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一旁的参谋长左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面对面的打阵地进攻防御战，兵力不占优，火力不占优，这张怎么打？要知道他们的部队，有相当一部分士兵装备的可是大刀和长矛，这样的武器，在没冲到敌人跟前的时候，什么作用都起不了。问题是，国防军装备冲锋枪会让你冲到自己跟前吗？ 但是现在林育容那怕想撤都撤不了，只要他在新余一撤，三军团在分宜和新干的部队的后路等于就断了，随时有陷入敌人重围的可能。所以即使要撤，也要掩护三军团先撤下来才行。按照奥托·布劳恩的计划，是三军团为一军团保障侧翼，现在造化弄人，在实际的战斗中，却变成了一军团在为三军团保障后路。 事实上，抵消了林育容一军团的地利优势的，是国防军装备的迫击炮。迫击炮不像榴弹炮，在炮击的时候，面对敌人阵地，或者在战壕前沿爆炸，或者飞过战壕，在战壕后方爆炸，很少能直接命中战壕里。这对躲在战壕里的士兵来说直接伤害并不算很大，对士兵伤害最大的，是爆炸的震荡波，常常把炮弹炸点附近的士兵震的头昏眼花。 而迫击炮是曲射炮，没有榴弹炮那样的射击死角。经过一至二轮的校准设计，大部分炮弹能直接打进战壕，对战壕里的士兵造成直接伤害，还有就是迫击炮的射速快，一波急速射，能有效的对敌人的防御体系进行无死角的覆盖性射击。黄永胜第二道防线的失守，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接到林育容告急电报的奥托·布劳恩也有点傻眼，新余方向上华夏国防军仅仅过来三个团，可才一个团发起进攻，林育容就发来电报请求调整部署，要想后撤？什么时候敌人变的这么强大了？竟然连一向是农民军中实力最强大的一军团也顶不住。 “总顾问同志，看上去，我们必须调整打法，这样打下去，一军团和三军团很快就会陷入被动。”周翔宇在拿过电报，看清楚了林育容的建议之后，忍不住开口道。 “不太好撤，三军团在分宜也在和敌人胶着之中，想要脱离战斗不容易不说，就算脱离战斗撤向新余，也会让在分宜与三军团作战的敌人追踪而至，这样的话，新余那里的压力会更大，到时怕是一军团就完全撤不下来了。”奥托·布劳恩紧皱着眉头，手在地图上滑来滑去的看着，边看地图边回答道。 “总顾问同志，我看要早下决断了，我们多犹豫一分钟，都意味着前线战士们的牺牲会更重一些。”周翔宇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快，说话的声音高了八度。从南丰九军团与卫立煌师的遭遇战，到眼下新余方面林育容的告急，都说明了与华夏国防军在正面硬碰硬的对抗农民军占不到任何便宜。 秦博古看着奥托·布劳恩与周翔宇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可他插不上话，因为他对军事，真的是一无所知。要想让秦博古做仲裁，来解决奥托·布劳恩和周翔宇之间的争论，显然有些难为秦博古了。 就在最高三人组里，还在为该怎么办争论的时候，新余这边，陈梦庚的561营也对仰天岗下东北部防御的李苗保的二团发起了进攻。和560营的在一个小正面进行小股渗透式进攻不同，这边采取进攻方式这是火力至上，步炮协同的打法。 李苗保的二团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损失了不少人，等撤回来进入防御阵地，政委邓华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二团虽然人不多，但在李苗保的带领下，一支是以善于进攻闻名。这次接到命令，邓华故意硬抢似的抢下带队的任务，本想是漏个脸的。所以他硬是要李苗保带了两个连在仰天岗阵地上构筑防御工事，而他则带着部队出发去发起进攻。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带兵上去，不但没捞到功劳，反而有成为替罪羊的趋势。所以这一次，他呆在团指挥所里，说什么也不冒头了，甚至他心里还隐隐的盼望李苗保也打个败仗，这样一来，那就大哥不要笑话二哥，大家都半斤八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