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 一触即发

    掌柜告诉我，他是玄黄观的俗家弟子，茶楼是玄黄观在棘阳城的联络处。这让我倍感惊讶，因为自己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我一直以为，玄黄观的联络处都是道观。

    掌柜笑着说，那就对了，只有这样的联络处才足够隐秘、足够安全。他又说华山跟玄黄有上千年联盟之谊，自己又是中州人，因此不希望我以身范险。但是既然我坚持要去，他也愿意鼎立相助。

    除了佩剑，掌柜又支了五十两给我。他说我浑身上下被绷带缠扰，太引人瞩目，最好雇辆马车入城可以更好地掩人耳目。临走前，他还跟我仔细说了目前他们掌握的情况。

    今天是问九真对战司徒德正，按照郡里的部署，将会邀请各大族群的公族长老来观看比赛。郡里的想法是，擒贼先擒王，把这些公族长老集中在起来，一举成擒。而各大族群的想法刚好相反，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地带手下混入城中，到时里应外合，夺下棘阳城。

    以掌柜推断，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意图，但他们都觉得自己稳cao胜券。

    “这意味着，有一股非常强大而且关键的势力，脚踏两只船，把其中一方欺骗了，或者干脆把两边都欺骗了。”掌柜分析道，然后他顿了顿，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如今棘阳城内危机四伏，小侄你好自为之吧。”

    我拜别了掌柜，拖着残损的躯体，在洪水刚退、泥泞不堪的道路上前进。走了大约几里路，在一处高岗的路口，我见到一家客栈。我走进去时，把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当时我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巴，浑身都被纱布缠绕，看上去像是个从棺椁里爬出来的丧尸。

    我把一两银子拍在桌面上，说要雇一辆马车。然而他们都吓得躲在角落，没有人敢应我。我只好直接抽出剑来，指着一名伙计道：“你来驱车，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留下了一锭银子，胁迫着一名伙计，驱使马车载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里。从旅馆到城东门不过十里地，从东门到绕城河又不过六里，从绕城河到斗场又有六里，前后不过两刻钟，我们就到了。

    我下车时又对伙计说：“你已中了诅咒，一旦你把见过我的事情说出去，就会自挖双目而亡。这里是一两银子，你走吧。”随即我留下银子，直接走往斗场里去。

    当时已是辰时，明媚的阳光撕开阴沉的云层，倾洒而下，让人有了丝丝的暖意。斗场周围恢复了些往日熙熙攘攘的气氛，不少贩子在那里叫买，而其中我就见到了假扮商贩的令狐泽。不过令狐秋不在他身边，应该是以选手身份进了斗场观战去了。

    还没走入斗场已听到里面爆发出阵阵虚撼的喝彩声，粗略估算应该有上万人。自从选手旅馆遭遇袭击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同时观战了。看来为了引诱百族上勾，郡里也是下了重本，甚至不惜可能会殃及众多观众的危险。

    又或者制造重大伤亡，也是郡里本来的意图。他们的目的是要绑架朝廷与各大族群开战，只有死伤多点平民百姓，才足以震惊朝野。

    反过来，有这么多人百姓同时观战，给了这些公族长老以身犯险的勇气。首先是若真在斗场打起来，官府就不得不顾忌这些百姓的安危。其次观战者越多，越方便他们的手下混入其中。

    果然当我步入斗场之内，只见果然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可谓座无虚席。我用目光扫视而过，很轻易就发现了人群之中暗藏着许多目光漂移的人。他们散布在整个斗场各个地方，看似普通百姓，但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又发现郡守等人竟然与各族长老混杂坐到一排，不禁让我大感诧异。据我所知除了掌管刑狱的巡案、掌管兵马的都尉是武职外，其他像郡守、郡丞等官均为文职，真要打起来，这些长老还不是立即把他们旁边的官给杀了？

    很快我又注意到，有许多老者杂置于人群中间，他们身边往往围着一群青年人——郡里的各大门派也派人来了。我再仔细搜索，只见还有许多衣着光鲜的，看起来非常有身份的人或三或五地聚在一起，我迟疑了一下，这些是各大世家。也就是说，郡里把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全部集合起来了，势必要给各族长老致命一击。

    按照赛程，今天上午只有这一场比赛，所以选手席上几乎所有还未被淘汰的选手都来了，除了成渝和夺命；不过依然略显空旷，毕竟已经被淘汰了大半的人。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是一个陷阱，但他们此时都被激烈的比赛吸引了，聚精会神地看着。我见况也觅了个位置坐下，因为看来双方都在等待着什么，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

    第四轮第一场正是人称“棘阳双雄”的问九真与司徒德正之间的对决。他们二人一直以来是县里出线呼声最高的两人，因此这场对决才吸引了这么多观众前来。当然，更重要原因是，自选手旅馆被炸以来，这是首次恢复在斗场的公开对决，前面两轮都只允许双方亲友师门到场助威。

    我来到时，他们已经打了好一会儿。只见手持苗刀的司徒德正与手持宝剑的问九真打得难分难解，一时间刀光与剑影齐飞，电光与火石四溅。

    苗刀是一种可单手握，也可双手握的长刃兵器；跟又长又直的环首刀不同，它的刀刃更长，达到五尺，而且略有弧度；刀刃由精钢锻造，还带放血槽，刀首也非常尖锐，能当剑使：可谓集刀剑之所长，避刀剑之所短着。因为体秀如苗，因谓苗刀。（【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百度苗刀，这是中国近身兵器发展的巅峰，一种比倭刀更犀利的长刃刀）

    我正在胡思乱想之时，两人已试探完对方，各自虚晃一下，倒推数步。

    司徒德正用刀指着问九真说：“问九真，我看你也不必藏着捏着了，把你的真实修为露出来，让大伙儿见识见识！”

    问九真也是冷笑一声：“那你呢？就用这个状态敷衍我么！如今热身也够了，试探也完了，是时候拿出你的真本事了吧！”

    此言一出，全场一阵哇然，刚才两人起码都表现出上境的实力，足以碾压无数对手了，然而却还只是热身，还只是试探？那他们真正的实力有多恐怖？

    想及此，大家很快都安静下来，屏息静气以待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