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节 大巫预言

    我被带到了天空城寨的顶层，他们的中央圣殿。圣殿不大，但是用纯白的雪花石构筑而成，显得非常庄严、圣洁。数步石阶上，一名穿着华丽须发尽白的老者手持羊骨头权杖坐在一张镶嵌着各种珠宝极尽奢华的椅子上。

    在他两侧站着两位少年侍者，除此以外，整个圣殿大厅空荡荡的。艾三姐他们在圣殿外守候，她的职责仅仅是带我到这里。当然来之前，她简单地说了一下见到大巫的礼节：亲吻他的脚趾。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我甚至没有跪下的意思，就那样站着给他施了晚辈见前辈的鞠躬礼。

    其实我见过他，他正是那天我登上离开天空城寨的飞艇时，见到的“智慧的长老”。没想到，原来他是山黎的大巫。

    “大胆……”旁边一名侍者喊道，可他刚说出来，大巫已示意不要出声。他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淡淡地一笑，缓缓说道：“便是你救了艾千金吧。”

    我恭敬地回答道：“大巫在上，正是小人。”

    大巫说：“你也不是什么小人，当初大家都认为你是魔儡。”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并不像说出什么大事一般。

    然而他身边的两名侍者和我听了都是震惊得盯着他看。“大巫你说什么？他是魔儡？”一名侍者结巴地问道，他是又惊又怕。

    大巫却是笑了笑，道：“不必慌张，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旁边两人听了，心情稍安，而我却听得心潮翻涌。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装得很无辜的样子，问道：“大巫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见过吗？”

    大巫依然是和蔼地笑着，道：“少年郎不必隐瞒了，其实老朽早知道，你不是魔儡，但也不是令狐公子，更不是无名僧人，你名叫天莱，是华山的弟子，对不对？”

    他一口气把这番话说出来，我是震惊得合不拢嘴，尤其是他道出我的真实身份后，我更是疑在梦中。

    “什么？华山弟子？”其中一名侍者惊讶道。看来即便远在边陲，华山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不过也对，当年平定南境，华山可没少出人出力。

    我稳了稳心神，暗思道：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抑或，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套我的话语？

    大巫见我疑惑不定，又说道：“老朽知道少年郎你心中充满疑虑，不过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族通灵术的强大。自从那天老朽见到你，就知道你身份非同一般，于是通灵天地，知道了你的过去，也预见了你的未来。”

    说着，他把权杖一拄，旁边的侍者立即会意把他扶了起来。我正疑惑他要干嘛时，只见他把权杖往我面上一指，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便扑面而来。

    我一愣，整个世界刷的一下变得极其光亮，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巨大的爆鸣声。

    强光渐隐，巨响渐退，我再次清醒过来时，只见一人双目瞬间失去光彩，然后倒下了，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喷涌而出。而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惊慌失措。

    其中不少人看起来，应该是……迎亲队伍？再顾人群中间，有名少女尖叫起来，是……竹衣？我惊惶极了，定睛细看，倒在血泊中的，不是我，还有谁？

    这是我遇刺的瞬间！我的感觉扫过全场，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我发现了那个人影，把匕首收了起来，林枫！

    果然是他，尽管他戴上了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但他的气息，绝不会有错。尽管我立即跟了上去，但他还是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我回过头来时，场景又忽然变换。早晨，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在写……似乎是日记，他的右手传音手镯。细看时，只见那人高大俊朗，眉清目秀，我迟疑了一下，是叶良辰。

    忽然间，叶良辰的传音手镯闪动，一把少年的声音传出来：“事情我已经办妥，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华山了。”那把声音桀骜不驯，我怔了怔，林枫！

    叶良辰感到满意地一笑，按住传音手镯说：“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吧，美景还嚷着要跟你一起用晚膳呢。”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参与了对我的刺杀？或者，他才是事情的主谋？我正要冲上去揪住他问个究竟，却忽然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我已回到现实，倒在圣殿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我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许多，然后重新站立起来。

    正前面，是大巫，他冲我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少年郎，你现在相信老朽的话了吧。”

    华山一直教导我们，法术什么的多半是骗人的，但是这回我不得不相信，这回我所见应该是真的。第一个场景尚可说是记忆的回放，但是第二个场景明显是我所不知道的过去。

    面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老人，我不得不变得恭敬起来，道：“大巫能力通天，小的……不，天莱不敢不信。可是大巫找天莱至此，恐怕是有所吩咐吧。”

    大巫欣慰地点点头：“少年郎心思缜密，确如你所言。”他顿了顿，示意两名侍者都到外面候着，还吩咐把大门关上。等大门关上以后，大巫竟然吃力地站了起来。我正准备过去扶，却不料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惊讶地说道：“大巫长老，这是干什么？”说着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更不想，他非但不起，还向我“砰砰砰”连嗑三个响头。

    我更紧张了，道：“大巫长老，要不得，这要折煞天莱啊！”

    大巫却激动说：“这是必须的。”只见他的额头都嗑得红肿了。他说：“这第一个响头，是给少侠道歉。山黎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侠，也冒犯了华山，老朽身为一族大巫现在代全体族人向你，也向华山谢罪。”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悔意都快溢出来了。

    说实话，我本来还真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但听他这么一道歉，我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报这段仇恨。

    大巫稍作停顿，又说：“这第二个响头，是向少侠道谢。谢过少侠救下了艾千金，让我族日后留得一线火种。”

    听这一段，我迷惑了。虽说艾莫离是艾族的千金小姐，但山黎又不止艾族一个公族，艾族长又不止她一个千金，却竟然引得山黎大巫为她磕头道谢？于理不合啊！

    然而我的疑惑很快消除了。大巫下面一番话，交代了缘由，但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思：“老朽第三个响头，是向少侠哀求。老朽预见，不日将有一场天劫巨祸要降临我族，到时我族上下恐怕无一能免。老朽希望少侠能保护艾千金周全，她是我族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但她能不能活下来，我族血脉能否得意延续，全在少侠一念之间。”